秦府,坐落于扬州城中央的繁华地段。
镀金的匾额上,秦府两字熠熠生辉。
门口两座石雕狮子像,能工巧琢,尽显大家族的底蕴。
素雪衣来至门前,淡然而立。
门口秦府的家丁见得素雪衣容貌气质脱俗,怕是不凡人物,因此倒也客气询问。
“在下姓素,名雪衣,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略懂医术,听闻府上少奶奶身患癔症,愿尽绵薄之力。”
素雪衣语气如云清淡,但偏偏就是这副从容之色,让得家丁越发不敢小觑。
一个家丁前去回报,不过多时,走出一名身着墨衣的管家。
“我是秦府王管家,敢问医者当真有办法治疗少奶奶的癔症?”王管家目露疑色。
秦府富甲一方,听闻其府中少奶奶得癔症,不少名医都曾前来整治,其中也不乏一些单纯骗名敛财之辈。
不过根据王管家面相识人的法子,眼前这清绝男子,倒像是真有几分本事。
“不敢保证,却愿尽力而为。”
素雪衣并不把话说满。
王管家点头,这种回答,比起那些肯定的语句,显得更加可靠。
素雪衣和镜灵,被王管家领进了秦府。
目之所见,雕梁画栋,曲折回廊,假山翠石,繁花丛茂,秦府底蕴,由此可见一斑。
王管家带领素雪衣和镜灵进了待客的厅堂,素雪衣迎面便见到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急匆匆迎上。
“这位便是素先生吗,在下秦玉安。”名叫秦玉安的男子,长得倒也俊秀,加上其身家背景,暗中为其得相思病得女子自是不在少数。
但素雪衣之前曾听得几许消息,这秦玉安在娶了萧如玉后,竟是未曾再娶过。
“如此痴情之人倒是不多见,难道他同并蒂莲有关?”素雪衣暗自思忖。
并蒂莲虽开双生花,但却同根生。
可见这应是两名同胞之女,秦玉安绝不可能是并蒂莲的其中之一。
而且并蒂莲一朵血色,一朵纯黑,皆是不祥之兆,表明其人身染噩兆。
眼前这秦玉安虽然面目有些憔悴,却也不像是受病缠身的模样。
倒是萧如玉,很可能是并蒂莲中的那朵血色之花。
“素某游历至扬州,听闻府上少奶奶身患癔症,在下不才,略通医术,愿意一试。”素雪衣淡道。
“素先生既精通医术,那自是再好不过,若素先生当真救得了如玉,在下愿赐黄金百两给先生作为酬谢,如若不成,也将奉上黄金十两聊表谢意。”秦玉安想必也为萧如玉焦心,因此才开出这般价钱。
“酬劳之事,现在商谈未免太早,还是先带素某去见令内吧。”素雪衣道。
“这就为先生带路。”秦玉安忙道。
回廊曲折,假山矗立。
半刻钟后,素雪衣和镜灵被秦玉安领进了一处院内。
院内弥漫淡淡寒意,四周景色幽冷,叶片枯黄。
“此时正值烟花三月,姹紫嫣红,此地却生的这般荒凉,倒似深秋时节。”素雪衣心底思忖。
“如玉就在院内房中,她性子孤僻,厌见生人,就由在下带先生入内吧。”秦玉安说道。
素雪衣淡淡点头道:“镜灵,你留在此地。”
“知道了,公子。”在素雪衣办正事的时候,她还是很懂事的。
秦玉安推门而入,房内环境昏幽,气息冰冷。
方一入内,素雪衣就看到了在那一方妆台之上,有一面碎裂的铜镜。
“如玉,你还好吗?”
秦玉安推开内房门,在一纱帘床榻之上,斜斜倚靠着一位女子。
女子约莫双十年华,面容清丽别致,身材窈窕,有着款款淑女风姿。
只是此刻,女子面色蜡白,双眸无神,唇瓣干裂,视线凝聚在虚空的某一个点上。
“如玉,你可好些,我带大夫来看你了。”秦玉安目露痛惜之色,手搭上了萧如玉的香肩。
“不……不要……”萧如玉目露惊惶之色,缩身退后。
“如玉,是我啊,你又不认得了吗?”秦玉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是玉安吗,玉安,我们的孩子……”萧如玉似是认出来秦玉安,又上前抱住了秦玉安。
“先生,你看,这就是如玉现在的状况,白天到还有清醒时候,可是一到晚上,即便是我也认不出了,一直说有鬼。”秦玉安深深叹息,想来是为萧如玉的事情煞费苦心。
“让我来看看吧。”素雪衣上前。
“先生,如玉她不喜……”秦玉安刚要说萧如玉不喜陌生人近她,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素雪衣伸出纤手,柔柔抓住萧如玉皓腕。
萧如玉方要挣扎,目光同素雪衣对在了一起。
素雪衣美眸幽深,深不见底,仿佛有一种摄心夺魄的魔力。
“别害怕,好吗?”素雪衣嗓音细致,如情人低语,婉转深沉。
萧如玉惊惶表情,渐渐消融了。
原本无神的双眸,似乎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亮彩。
“先生果然有本事。”秦玉安自愧弗如。
素雪衣虽然看似在把脉,实则是以仙力感知萧如玉的体内情况。
一番探知过后,素雪衣微挑黛眉。
在萧如玉心脏处,似有一物,发出淡淡的生命波动。
同时亦在缓慢吞噬者萧如玉的生命精粹。
“蛊?”
素雪衣心底已有几分思量。
这也许就是萧如玉诞下血胎的根源所在。
而且根据素雪衣的感知,此蛊非是普通的用来害人的蛊。
而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蛊。
同心蛊。
此蛊共有两只,且不能以强制性的手段植入受害者体内。
唯有两人情思相同,情绵如火,共同种下蛊,才能够生效。
一旦生效,两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如若违背,必将遭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
若说萧如玉中了同心蛊,那必然会有另一只蛊。
然而在秦玉安的体内,并没有中蛊的迹象。
也就是说,和萧如玉共同种下同心蛊的,另有其人。
并蒂之莲,两生之花。
难道是和萧如玉共同种下同心蛊的,是其同胞姐妹?
素雪衣不禁暗自猜想。
若真是如此,那这份痴怨情缠,就当真有些惊世骇俗了。
“先生,如玉的情况怎样?”秦玉安一脸忐忑之色问道。
“病源大概知晓,或有可治之法,今晚我需单独一人,留在令内身边,不知可否?”素雪衣问道。
“这……”秦玉安微微迟疑。
在他眼中,素雪衣毕竟是个男子,而且长得如此清俊隽永,让他晚上单独和萧如玉待在一起,秦玉安心里难免有疙瘩。
“若是秦公子介意的话,那就算了。”素雪衣并不强求。
“先生是为了救如玉方才这般说,在下怎会介意。”秦玉安拱手道。
素雪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行龌龊勾当的人,秦玉安想罢,还是觉得救萧如玉更加重要。
“那素某就暂且告辞,今晚再来拜访。”
素雪衣缓步离去,临别时略一回眸。
扫了一眼碎裂的铜镜,又看了看那倚靠在床榻上,目光凝望着自己的萧如玉。
那眼神,默默含情。
恍然间,素雪衣觉得,萧如玉似乎是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了。
而那让她露出这般含情目光的人,绝非是秦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