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清乖巧地跟在德洛丽丝身后挑拣着后续的种种食材和厨房用品。德洛丽丝也似乎是忘记刚刚对苏月清的怀疑，时不时地留下她一个人在货架边挑挑拣拣，自己则跑去其他货区不多久就抱回来各种各样的零食和其他乱七八糟看起来很有趣的小东西。

即使是这样，苏月清却再没尝试过逃跑或是偷打电话报信一类的事情，德洛丽丝打着四处闲逛的名义到底还是在偷偷观察她的下一步举动，苏月清便是将计就计任她不停地搬回来各种有用没用的杂物在购物车中堆起一座小山。

“拜托boss你不要像第一次来逛超市的小孩子一样好不好。”纵使苏月清对她的行为再怎样的放任不管，但当德洛丽丝抱着一身哥斯拉模样的睡衣贴着她的身子上下比划大小时她终于忍不住制止她的行为，“这个卖了我可不会穿”，她说着把那身绿色的恐龙模样睡衣团城一团塞回德洛丽丝怀里。

“冬天是该穿得厚实的季节。”被拒绝的德洛丽丝没有半点愠怒的神色，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苏月清已经习惯对她直呼姓名，如果叫出“boss”这样的敬称，定是被她招惹到炸毛。只是她不知道在德洛丽丝听来偶尔的一声“boss”反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这也是为何德洛丽丝这些日子对逗弄她愈发上劲的理由。

“至少不是这件，太蠢了，我又不是八岁的小孩子。”苏月清顺手往睡衣架子上一指，“那个还差不多。”

“也好。”德洛丽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勾了下嘴角竟是没有反驳她。睡衣拿过来，苏月清展开睡衣一看遍明白了方才德洛丽丝举动的理由。这是一身兔子式的毛绒睡衣，除去帽子上长长垂下来的一双白耳朵之外，睡裤后面竟是还带了只圆滚滚的兔子尾巴，她刚刚隔着几排货架只能看到睡衣是白色毛茸茸一团很暖和的样子，谁知细看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细节。

“好看！合适！”德洛丽丝拿着睡衣在她身上来回比划，若非一脸憋笑的表情，还真是像极了商场里敬业的导购员小姐。

“算了，至少是比哥斯拉要强多了，而且冬天确实需要厚睡衣了。”苏月清这样安慰自己，她不想再被德洛丽丝往车子里强塞一堆东西，麻利地去了最后几样调料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当勒曼睡被从书房里扯出来帮忙提兜子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而当他跟在德洛丽丝身后进到车库的时候已经完全被吓醒了，“你们……这，是搬了整个超市回来？包饺子这么麻烦？”

“你包饺子还要用睡衣啊？”德洛丽丝怼了他一句，把手里满满的四个大塑料袋全挂在他的手上，“快点，拿完还有一趟，你总不会让人家还病着的小姑娘拎那么重的东西吧？”

苏月清作为德洛丽丝口中那个“伤病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很是不好意思，硬生生从勒曼手里抢来一只带子抱在怀里往屋内走去。

大部分购物袋里的东西被苏月清堆到客厅里由把它们买回来的德洛丽丝去处理，她自己则是收拾了厨具和食材进到厨房里开始忙活。

本就不需要零食与杂货的德洛丽丝也懒得去收拾那堆自己随意拿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她从袋子里拿了一盒巧克力百奇出来，像平时叼着烟那样叼在嘴里，盘腿在沙发上开始处理高层们发来的各种邮件。

“怎么回事？”勒曼看到苏月清已经开始在厨房里摆弄着锅碗瓢盆忙活起来便坐在德洛丽丝旁边的沙发上指了指地上堆积的杂物问她，“而且可以啊，连烟都不抽了。”他从盒子里抽出来根百奇，一边嚼着一边给德洛丽丝使个眼色。

“哼。”德洛丽丝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回复邮箱里积压的邮件，不屑地哼了一声，她倒是想要抽烟提神，无奈苏月清三番五次表明“自己讨厌烟草味，如果德洛丽丝再抽烟就不许她再有接近的行为”，她不愿丧失掉生活中难得的乐趣，于是在吸烟上多少有些收敛。勒曼也趁着这个机会再度劝她吸烟有害健康、烟味不利于苏月清养伤云云，最终是让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告别了烟草。

“到底还是小姑娘说话管用啊~”勒曼又拆开一包威化饼干塞在嘴里咔嚓咔嚓咬着，一边还在给德洛丽丝火上浇油。

“那孩子不好对付啊。”说起来苏月清的事情，德洛丽丝停下手上的动作，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怎么？”勒曼见她这副样子也放下零食在沙发上稍稍坐直了身子。

“她开始的时候有想把我支开的意思。”德洛丽丝撑着下巴回想起超市里发生的事情，“后来我就去其他区域逛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杂物，“那么久，买了那么多东西。”

“一直没有行动？”勒曼皱了下眉，她才不过18岁，能有这份的隐忍力已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止，”德洛丽丝眯着眼睛回想起她暗中看向苏月清时对方的动作，“她知道我在看她，很强的反侦察力。”德洛丽丝扣上笔电的盖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愧是山杉凌带出来的孩子，”感慨过后的语气又变回了平日间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还真是有趣呢。”

这话听得勒曼不由地多想，在很久前德洛丽丝的性子还不像如今这样恶劣的时候他们曾经讨论过有关理想恋人的问题，那时德洛丽丝的答复便是一个“有趣”。以她的话来说，她身边什么也不缺，若真的有什么人能让她有了兴趣，那在兴趣消失之前也值得她稍稍用点心思去对待。

而迄今为止得过德洛丽丝一个“有趣”的人，苏月清也不过第二个而已。

“所以？”过往的事情是她的痛处，勒曼不敢去触，只得试探性地问问。

“先留一留，我还没玩够，而且ICPO已经快等不及了。”德洛丽丝翻出条手机上新收到的短讯——“训练营有ICPO的人想混进来。”

“处理掉。”她不假思索地回复。

“如果能从她身上牵到ICPO的情报就再好不过了。”德洛丽丝低声念叨了一句，ICPO因为血狼的戒备森严得不到有关她们的太多信息，同样血狼也因为ICPO先进的信息系统在请报上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倘若她能够把苏月清当做一把打开ICPO情报网的钥匙，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会恨你。”

“若是因为现在的经历会对我手下留情那反无趣呢，”德洛丽丝看向厨房的方向，视线穿过玻璃推拉门黏在苏月清的身上，“只要她有本事，我的一切任她来取。”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勒曼仿佛重新看到年少时期的那个德洛丽丝——强大而骄傲，像是不可一世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