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作者:Medrawt
更新时间:2017-11-1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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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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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蛮人惊讶地发现,帝国军没有继续固守城池,而是将军阵布在了城外,严整的阵列中,刀枪剑戟在朝阳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片粼粼的血光。

蛮兵很兴奋,在他们眼中,帝国军怯懦、软弱、贪生怕死,一点小伤就能让他们抱头鼠窜,和自幼在草原上奔驰骑射的自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没有城墙的掩护,这群士兵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帝国军队比他们还要兴奋,没等蛮人擂鼓进军,伴随着一阵高昂的军号,全军上下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呐喊,随即向着蛮人发起了第一轮冲锋。

直到这时,蛮兵们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那些帝国军人的眼睛比初升的夕阳还要血红,目光比草原上的狼群还要凶戾。不知为何,那些平日里被蛮人瞧不起的帝国人,突然就变得凶猛了起来,既不畏血,亦不畏死,武器断了就用拳打脚踢,四肢折了就用头撞、用牙咬,身上被刀剑刺出了五六处致命伤,却硬是把手中的武器插进了敌人的心脏才轰然倒地,这种以命搏命的凶暴打法出现在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看的蛮人们心惊胆战。

仅仅一轮冲锋,蛮族的先头部队就被打得溃不成军——接连两日的攻城战使得蛮兵折损过半固然是一回事,如同饿狼猛虎般狂暴的帝国军队,更是直接让许多见惯了鲜血和厮杀的蛮兵吓得丢盔弃甲、四散逃窜。

蛮兵的统领一看这局面,心知大势已去,没有必要再让手下白白送死了,于是立刻下令撤军,全军后撤到距离城池十里开外的地方。帝国军队也不追击,眼看蛮人的军队撤去,就回到了城中集结待命。半个时辰的战斗,蛮人在战场上丢下了三千余具尸体,而帝国军队阵亡不过千人。

在下令撤军前,蛮兵统领愤愤地望了一眼在城楼上飘扬的蔷薇旗。依旧是象征着皇室的金色旗面,然而此时的蔷薇旗上,在盛放的血蔷薇旁,还依偎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蔷薇,红蔷薇如火、如血,白蔷薇如霜、如雪,二色蔷薇在旗面上并肩旖旎,却像是丹青名笔绘出的盛世画卷。

此后五日,蔷薇旗所到之处,帝国军队三战三捷,气势如虹。眼看自己带出来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折去了八成,幸存的几乎人人带伤,而帝国军的援军还在从四面八方不断赶来,蛮军统帅一声叹息,率军离开了帝国的疆土,而公主也没有得寸进尺,帝国军队进到了划定的边境线附近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追击蛮军。

于是,帝国战争史上最有趣的一幕出现了,帝国军和蛮军隔着一条边境线互相对峙着,双方前锋相距不到一里,刀剑的寒光都清晰可辨,但是两边都保持了最大的克制,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交火。

过了半晌,一个人影骑着高头大马,从蛮族军阵中走出:贵国统帅可在,能否出阵与本帅一叙?

公主骑一匹枣红色骏马出阵,正是本公主,阁下有何贵干?

蛮族的指挥官,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看着五六丈开外这个年纪不到自己一半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黄毛丫头如何带兵?

本公主才没有把你当傻子,你带兵那几下本来就挺傻的,公主的话把蛮族统帅的脸都气歪了。

好啊,我身为我族皇子,从戎多年未尝一败,没想到今日竟在两军阵前被一个小姑娘出言不逊。蛮族皇子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神色,我要和你决斗,你敢应战吗?

公主耸了耸肩,败军之将安敢言勇?不过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玩,只是你输了却如何?

我若是输了,终生不再踏入贵国半步。蛮族皇子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公主,阁下输了却如何?

你们不是要我去和亲吗?我去便是。公主说着,也从马上翻下,身影翩飞间,一道寒光直向着蛮族皇子闪去。

然而,公主毕竟把对手想的太简单了。蛮族皇子的剑法也不知师从的哪门哪派,一柄重剑势大力沉,而且剑路极为阴险,招招直指要害,纵使来到北疆之后,公主的剑法已经突破到了第八重,但是单人使出的心剑流剑法毕竟有所残缺,十几个回合的交锋,公主的身上再添五六处新伤,加上之前所受的伤因为剧烈活动而伤口崩裂,一滴滴暗红色的血液从盔甲的缝隙中渗出,在公主脚下的草叶上碎成了无数瓣血花。

整整半个时辰的缠斗,公主的身上受创二十余处,新伤旧伤一并绽开,在公主的剑上、衣服上、还有全身每一处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块斑驳的血污。然而尽管盔甲被鲜血浸透,公主握剑的姿势却没有丝毫的纷乱;蛮族皇子虽然未中一剑,最终却在长时间的缠斗中不慎露出了一个破绽,被公主用剑锋抵住了咽喉。

怎么样,服气了没?公主歪着头看了自己的对手一眼,随后收起了佩剑,从衬衣中掏出了一块已经被血污浸透大半的手帕,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勉强用它擦了擦脸,擦去了从额头的伤口流下、几乎要把她的眼睛粘住了的血渍。

愿赌服输,在此起誓,我终生不会再犯帝国疆界,如有违背,愿受万刀戮身之刑。蛮族皇子在原地愣了半天,随后向着面前这个连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女孩,行了一个蛮族最高的礼节:说真的,我输给你真的不冤。

公主却不再看他,目光落回了己方的军阵,随后皱起了眉头——军阵之中,她没有看到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的身影。

公主也不管自己一身的伤,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军阵之中:她人呢?

回答公主问题的是老将军:她说她先回中军帐了,就在你们两个开始交手没多久的时候。

公主拨开一众将士,摇摇晃晃地向着中军帐的方向跑去。看着敌方军阵中这混乱的一幕,蛮族皇子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撤军撤军,真是的,这不也挺好的吗……

公主一路冲进中军帐,军帐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在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公主轻轻地拿起了信封,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将信封放回了桌上。

公主殿下,您不想看看她给你写的东西吗?担心着公主的安危,老将军带着两个手下一路追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免有些疑惑。

没必要,公主摇了摇头,事到如今,那孩子想跟我说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

公主说着撕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在老将军的面前抖开,娟秀的蝇头小楷中混着公主染血的手指留下的暗红色指印,一同映入了老将军的眼帘中。

女孩说,公主殿下,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

女孩说,公主殿下,您已经为我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再看到殿下满身疮痍的样子了。

女孩说,公主殿下,如果不是因为我,您本来可以继续在皇宫里当您的公主,而不是来到北疆这片不毛之地,在战场上伤痕累累,这不是您应该得到的对待。

女孩说,公主殿下,我真的不想再继续拖累您了,您本来可以过着更好的生活,如果我不在您的身边的话。

女孩说,公主殿下,和您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非常开心,但是已经够了,我继续留在殿下身边的话,殿下的灾难就不会结束,所以已经到了分别的时间了。

女孩说,公主殿下,请您变回帝国的公主吧。

女孩说,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后面的字迹被水迹打湿,模糊不清的字迹无法辨认。

这孩子,真的是个笨蛋啊。公主收起了信纸,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纸上的字,将军阁下,你觉得这算不算一种背叛啊?

呃……老将军迟疑了一下,她并没有能把信写完,所以还不能下定论吧?

不,她写完了。公主摇了摇头,她最后想说的一定是,公主殿下,我真的还想继续留在您的身边……所以我才说她是笨蛋啊。

一抹寒光闪过,公主边说着边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殿下还请您千万要冷静啊!然而老将军很清楚,他也只能是说说而已,以公主的身手,无论她是自杀自残,还是想要杀掉自己泄愤,他都是没有能力阻止的。

你在说什么啊?公主皱着眉头,同时将剑锋伸到了颈后,左手一把握住了脑后的及腰长发,持剑的右手轻轻用力,只听一阵“唰”的撕裂声,漆黑柔亮的长发纷纷散落在地。公主拿起手边的铜镜照了一下,随后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剑尖指向了老将军身旁的一个侍从,你,过来帮我修一下头发,自己弄的真他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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