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依旧很忙，最近到了整理数据阶段，感觉和SPSS在一起的时间比和M在一起的时间都多（笑）

M回来了，还给我带了一个小御守当礼物，虽然周六我做完实验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又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睡着了。吃完宵夜以后，大概是拜串里的撒娇君所赐，M问我要不要一起睡。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仔细想想，好像确实被安价着说过要和M一起睡觉这样的话。反正希望她没有误会只是单纯地以为我失眠了需要人陪吧……

如果是平时自己一个人睡的话我完全不会睡不着，做完实验回来累死累活反而睡得更快。但是和M一起……真的就睡不着了。整个人都觉得非常僵硬，不敢轻举妄动，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和普通的女性朋友一起睡觉的时候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子”，甚至都不敢看M。M倒是睡得很快，躺在那闭着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睡相也很好，基本没什么动静。

转天因为我还要继续去实验室所以很早就醒了，M当然还在睡觉。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是喜欢的人的睡颜固然是十分美妙的体验，但是对我这种敢爱不敢言的人，或许还是苦涩的感觉更多吧。也就是在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对于一个我的女性好朋友来说，我最近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火，过于亲密了。

这次暂时没有安价了，一方面是我实在是实验很忙，就算真的在恋爱中也是必须要暂时搁置一下恋爱的时候；另一方面，感觉我还是需要认真地思考一下自己对M的态度。喜欢M是没错，但是这个喜欢，真的已经到了不惜破坏与M的现状也要向M坦白自己的心意的程度吗？或许M可能和我是一类人，但是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我还是不太敢冒这个风险。

如果思考之后真的要就此打住的话，这个安价串帮我带来的与M的美好回忆也足够我回味很久了吧。

关掉网页，悠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说为什么深夜的实验室中只剩她这里还亮着灯是有原因的，自从那夜的同床共枕后，这几天真纪的事情一直扰得她心神不宁，结果统计时一些很简单的计算也搞得一团糟，于是现在不得不留下来加班。向来严谨严肃的悠里突然错误百出少不了引得实验室的其他同学的关心，不过全都被悠里以季节交替偶感风寒之类的理由挡了回去。出柜？自己心里这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向别人出柜。

而今天晚上，悠里实在是不能再忍受这个为情所困的自己了。处理完了实验数据之后，趁着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人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下未来的事情的空当，把自己想说而不能或是不知与谁说的话全部倾倒在了那个安价串的回复里。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歌，I hate myself forloving you，大概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吧。

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了。还是回去了吧，今天其实也已经差不多把分配到手里的数据都处理完了，明天开始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下午再来也没什么关系，就说上午去查资料了所以不在。这么想着，悠里随手拿起关来声音又扣着放在一边的手机，结果屏幕上正巧就显示真纪来电。

“真纪？有什么事情吗？”

“啊……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半夜起来看你还没回来，给你打了个电话……”虽然说是半夜起来，可是隔着电波传来的却完全不是真纪半睡不醒时特有的小猫一样的声音。

“啊，我今天在实验室的事情比较多，刚刚才弄完，马上就回去了，你睡觉吧，我一会开门的时候会尽量轻一点的。”

“好……那你注意安全喔……”

挂掉电话，悠里才发现已经有了好几个真纪的未接来电与未读消息，最早的一条未读消息是半小时之前。也对，自己今天是临时才决定基本弄完数据再走的，难怪真纪担心了。

悠里与真纪合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周边的一个小区，说远不远，说近也要走个五分钟十分钟。十月的深夜已经有了一丝丝寒意，荧白的路灯也并不能让人心生温暖。墨色的天空中，尽管已经不再有人需要它的指引，北极星依旧如同亿万年前那样闪烁着微渺的光芒。

一边走一边看着匿名版聊以消遣，悠里突然注意到她刚刚发出去的那串话收到了一串很长很长的回复。

“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喜欢M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勇敢一点，至少也要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接受女孩子。

我也曾经和一个女孩子居住在一起，不同的是我和她认识了很久很久，而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喜欢她。自从我意识到我的性取向在人群当中是属于绝对的异类时，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与同性的过于密切交往，生怕暴露后她们会视我如同怪物；但是唯独她，我一直割舍不下，就这么用朋友的名义，从豆蔻年华，陪她到披上婚纱。她最后嫁给了一个深爱着她也被她深爱着的人，而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婚礼上的伴娘。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不想打扰她的生活，认为独自品尝她留下的美好的回忆便已足够；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些回忆，看起来是糖，里面包藏着的却是苦涩不堪的药。

胆小如我，现在连如果我表白她会不会接受我都不知道，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如果你知道她完全不可能接受你的话，至少多年以后也不会像现在的我一样只能无限地怪罪于当年的自己吧。”

悠里拿着手机，站定在两个路灯之间，一前一后两道影子被灯光拖得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