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

作者:即书君
更新时间:2017-11-17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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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

三月的第一个早上,她醒了过来,我坐在沙发上扭头给了她一个微笑,算作是三月的礼物。


“我昨晚喝多了是吗?”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嗯,可能吧,我没见过你喝多是什么样的。”我答道。


“我说了什么吗?”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你让我吻你。”我如实回答。


她听后有些尴尬,起身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额头的发丝带着些许水滴,洗去酒气的她好似已经理清了思绪。


“不管我说昨晚说了什么,你全当是醉话吧。”她站在我对面有些严肃的说道。


“嗯,我本来也没当真,你说的有些话我也听不懂。”我抬头看她,胸口那片水洼依旧凉凉的。


“我错把你当做了别人。”她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


她皱了眉,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许仁,我们以后不要见了。”


“为什么?”我觉得她这个要求提的让我无法接受。


“我不喜欢你那个圈子。”她给了理由。


“以后不带你跟她们来往了,不就好了么。”


“我……我也不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她又给了理由。


此刻清醒的叶雯和昨晚那个叶雯已经不是同一个叶雯了。她的这句拒绝,让我说不出话来,这次换我皱了眉,我对这个新朋友一直处处爱护,我不知是哪里让她厌烦了。“叶雯,是不是我以前无意间伤害过你,而我并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她冷笑了一下,“你我除了医患关系,并无其它。”


“连朋友都不是吗……”


她摇了摇头,“我家不是收容所,你待的时间太久了。”她下了逐客令。


我拿了包落荒而逃,不敢多看她一眼,这么无情的姑娘,说着这么难堪的话,我又不是什么浪人,不用她收留。


可是,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从昨晚到今早叶雯说过的每一句都在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


“童童,开门,我许仁。”我敲了童童的家门。


她明显还带着宿醉,开了门眼都没睁便爬回了床上,“你自己待着吧,别跟我说话……我还没睡醒……”她蒙上了被子。


我坐在客厅,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冷水,回忆着我跟叶雯之间的点滴,仅有的几次见面,怎么会让她如此心生厌恶呢,是那两次无意的轻吻冒犯了她么?可她为何昨晚又说着让我吻她的情话,真的是错把我当做了别人?


不是,她当时叫着的是我的名字呀,是许仁呀。


我跑去卧室一把拽起童童,“童童,我问你,我这人很不招人待见么?”


她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又微微睁开眼摇了摇头,“谁不待见你?你总拿好人卡。对了!”她笑了起来,“李帅哥不待见你!你悔婚,他恨死你了,哈哈哈……”


“你醒醒,我认真的,你别敷衍我。”我把手中的冷水杯塞给她喝了一口。


“你要呛死老娘么!”她猛地咳了起来,清醒了些许。


“童童……”我一本正经问道,“我是不是失忆过?”


我说出口时,童童忽的睁开那双迷离的双眼,从床上蹦了下来,指着我骂道,“你神经呀!新闻跑多了?加班加傻了?还给自己人生加戏呢!?”


“你是醒了么?”我被她的反映吓了一跳。


“老娘清楚着呢,是你喝多了吧!”她坐了下来,和我面对面。


“那你问我几个以前的事,看我还记得吗?”我依旧一本正经。


“我不问,多无聊呀,幼不幼稚。”她双手抱在胸前。


“问吧,求你了,从小到大你最了解我了,你看我这样连班都没法上了,我以后赖在你家不走了。”我跟她撒娇,她便没了法子。


“好吧,好吧。”她想了想问道,“我们小学校长姓什么?”


“姓王,是个老头,秃顶。”我答道。


“六年级的数学老师姓什么?”她又问。


“也姓王,是个妇女,没结婚也没孩子。”我答道。


“你看,你这不都记着呢。”她白了我一眼。


“你问点有难度,这你也能记着。”我顶了回去。


“嗯……”她又想了想,“中学体育老师姓啥?”


“能问点有技术含量的么?”我无奈瞪了她。


“好,好……你牛……”她又使劲想了想,“《后赤壁赋》在语文书第几页?你入职后写的第一篇报道是啥?”


我也想了想答道,“高一语文下册第三单元,第几页不记得了,第一篇报道写的是政法干警送法下乡,那会是张书记动员的。”我尽量不漏过一个细节。


“你说你还让我问你啥,你从小就记忆力超强,背诵原文跟玩一样,你在这虐我这个学渣有意思么?”她反问道。


“那……那你问问我叶雯……”我小声嘀咕道。


“叶雯?”童童变了脸色,“叶医生我昨晚才认识,我能知道啥?”


“你问问看嘛!”我不死心。


她又白了我一眼,夺过了我手中的水杯,“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6月,我采访完路过二院去看病。”


“她多大了?”童童又问。


“我不知道……没有问过她……”我回忆了一下,“你看,我就是失忆了,对不对!”


“许仁!你马上给我滚去社里上班!老娘没工夫陪你疯!”童童像是生气了,她把水杯砸在桌上,右手搓着左手的拇指。


就这样,在三月的第一个早上,我两次被人赶了出来,我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2017年3月

“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下班后,童童在楼下等我,我上了她的车。


“两周没你消息了,怕你真疯了。”她开着车,让我帮她点了一颗烟。


“你才有病。”我顶了回去。


“你是不是最近状态不好呀?你看看你这脸,都黄了。我从国外给你带的那些保养品你用没用呀?我跟你说女人一过三十特显老,你别不在乎,整天风吹日晒的……”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


我看着窗外的车流,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丢了魂一样,如同穿梭在人间的机器。


“许仁,我跟你说话呢,你有在听么?”童童灭了烟,拍了我一下。


“听着呢。你一点也不显老。”我敷衍道。


她狠狠踩了油门,一路杀到我家楼下,把车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里的灯。“说吧,你和叶雯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呀,本来也没怎么过呀?”我很少见童童这样认真。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她威胁道。


“也没什么……”我简单复述起来,“那次你们喝过酒后,我送她回家,第二天醒来,她说不要再见了。”


“你们睡了!”童童睁大了眼睛,八卦之魂被燃起。


“没,”她这么一说搞的我也不好意思起来,“都是女人,睡什么呀……”


“你又不是没……你又不是没见过拉拉,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她追问着。


“我说不上来,我总不自觉的想跟她亲近,虽然不是很熟,但好像又很熟悉,我甚至冒出过要跟她共度余生的念头,我也觉得这很荒唐,所以我怀疑自己失忆过,辜负过她。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我越发觉得自己神经质,不怪童童骂我。


“童童,咱俩一起长大,你最了解我,若真是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呀,我心里难受,发慌。”我捂着自己的心口,“我是不是和我妈一样也心脏不好。”


童童凑近看了看我,“你别乱想了,你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嘴里了,你再这样小心猝死。”她心疼的抱了抱我的肩。


我把头抵在她的臂上,“童童,我不想让她讨厌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好么,我想叶雯……我老是想着她……”我不喜欢哭泣的自己,好在对面现在是童童。


“许仁,一些事我没办法帮你,我有我的难处,我签过协议的。”童童心里藏不住秘密。


“什么协议!”果然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坐直身子跟她对视着,我是记者,不知道真相让我无法安宁。


“这个我不能说,”她知道说漏了嘴,面露难色,又解释道,“作为外人我无法判断什么对你好,什么对你不好。你自己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有权调查清楚。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她又打着车子。“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一个字都不会再跟你说了。”


我站在路灯下看着童童远去的车,空空的心里亮起了些光,仿佛刚刚入行时的自己,一定要凝视着人心探到真相。


“许仁,这次你要深挖的人是你自己。”我对自己说道。


2017年4月

我没有再去找过叶雯,也不再去纠缠童童,回家里看过几次爸妈,对他们说除了悔婚之外,如果我曾经还做过什么错事,请他们能原谅我,爸爸没有说话,妈妈也没有说话,所有人的缄默不语更让我觉得他们都在隐瞒着一个秘密。


在家中翻找了以前的种种,但依旧没有线索,却也发觉自己这近三十年过的平淡无奇,毫无闪光,不足为道。


“许仁有你快递。”下班时,前台送来一个包裹,是童童寄来的,里面有一张电影碟片,《暖暖内含光》。


我盯着那光碟一直发呆,像童童这种从还没毕业就忙着挣钱买包的女人,绝不会对这种老掉牙的文艺电影感兴趣,更不要说收藏DVD。看着封面上躺在雪地里的一对恋人,我想起来这电影我上学时看过,只记得好像和失忆有关,但实在不喜欢金凯瑞那略带神经质的演技,当时看到一半便弃了。


“许仁,你走的时候记得关总电源。”最后一个离开社里的同事叮嘱了我一句。


“哦,好的,”我回过神来,她走后我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找了一台带光驱的电脑,把那张碟片塞了进去。


这次我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整部电影,边看边流泪,不断想起我和叶雯这几个月之间的种种,可心里还是为她撑了一把伞,或许她就是那个要拼命保住记忆的乔尔,而我是那个绝情忘掉一切的蒂娜。


那一晚,我尽可能的在网上搜索了关于记忆清除的详尽资料,又动用了自己的人际关系查到了一个叫做404的研究所,得知他们在做一个还未对外公布的科研项目,关于人脑记忆干预。


天刚刚亮,我离开了社里,驱车去了Z市,赶往404所。


“王主任吗?我是《南都社会》的记者,想和您了解一下贵所的一个项目?”我在车里望着那座灰色的科研大楼。


“我们不接受采访的。”不出所料对方一口回绝了。


“我就在您楼下,能当面聊一下吗,据我们了解404所在进行人脑记忆干预的课题研究,应该还处在实验阶段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们向来谨慎,我继续了下去,“这个项目本身就颇具争议,但如果外界知道贵所在现阶段就已经开始在人体上实验,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更广泛的讨论。”我用记者的身份对他施压。


“你从哪听来的谣传,你们这样胡乱报道,我们可以让上面封你们的嘴。”他同样对我施压。


“那如果我带了当事人来跟您对质呢,据线索提供人口述,您这边在人体实验上出了问题,给实验人身体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不可能。”他否定道。


“您不信我们可以见一面,我们这边也不希望被报道出来的新闻仅仅是一面之词。”


“你等下,我请示一下。”


挂了电话,我在车里坐了一会,门卫便开了铁门,让我的车进了404。


“这是我们科研项目的负责人,严教授。”王主任带我来到一间办公室。


“你好,严教授,”我主动和眼前这位老者握了手,“我们见过对吧。”我说的很肯定,我若真的在这里做过记忆清除,那他们一定是记得我的。


教授十分谨慎,“你不是说带了当事人来吗?”能感觉出他在试探我。


“这不就站在您面前。”我从包里掏出了名片递给了他。


他沉思了一会,开了口,“我们现阶段不希望被关注报道。”从他那里我依旧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不瞒您,这个选题我们已经筹备半年了,你们404所向来神秘,我能联系到你们,说明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资料,我们社报道的影响力您应该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更何况我自己就是当事人,即使您这边不接受采访,我们也还是能出一份调查类的报道。”我尽量让自己的思路保持清晰,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


“这个项目现在对外公布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项目一旦被停,这些科研人员十几年的心血就白白浪费了。”


“我知道这个项目是把双刃剑,一旦成功会成为有认知障碍或情感创伤患者的福音,但如何用怎么用,涉及伦理道德的问题,你们背负的压力也不小。”


“你们既然知道,还添什么乱!”王主任也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可不可以这样,我们暂缓报道,直到你们可以对外公布时,我们尽量配合引导积极向的宣传。”我退了一步,“但,我有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查两个人,您只要告诉我她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来过。”我还没说是谁,严教授就给出了答案。


看着那老人的坚毅的眼神,现在换做是我紧张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里袭来的焦虑感。


“你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我们的技术还是很成功的,只是在家属保密环节上出了问题。希望你遵守你的约定,不要对外报道,你可以反悔自己曾做过的决定,但科学进步没有退路。”教授说了这样一段话,便派人送我离开了。


我坐在车里,手抖到无力握住方向盘,“你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教授那句话一直戳打着我,我的确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我跟叶雯之间发生过什么,让她如此难过,我们到底是爱人还是敌人。那为什么我是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在她身上的实验失败了;对于过往她好像是记得,她总能说的那么准确。是我爱的不够深,还是她恨得太深了,这些疑问堆积在胸腔,时刻要炸裂开来。


2017年4月

“还在睡么?”我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半。


“一直在等你找我,电影你看过了对么?”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童童,我不想错过叶雯,可那一大片空白的记忆让我感觉自己快被蚕食掉了。我不想让你为难,我问你问题,你只要回答对还是不对就好。可以么?”童童既然有意给我线索,我想她会帮助我。


“嗯,你问吧。”童童许可了我的请求。


“我和叶雯以前就认识对么?”我问了第一个问题。


电话那头没有回话,我当做是默认。


“我和叶雯以前是恋人。”


“嗯。”


“我们俩一起去过404所,做过记忆清除的治疗对么?”我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件事实。


“嗯。”


“我们很相爱对么?”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嗯。”


然后是我长久的沉默,“我们很相爱对么?”我开始控制不住的哽咽,“那为什么?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对么……”我了解自己的性格,可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让我们去做那样不可逆的治疗。


我对着电话哭了很久,童童终于说了话,“许仁你不要给你定罪。我和你从小玩到大,你对一切事情都漫不经心,直到快毕业时遇见一个实习医生,你突然变得正经又俗套起来,恋爱的酸气让人嫌弃。但毕竟是两个女人,人言可畏,你爸妈身体又不好。许仁,我从没有见过你为谁那样哭过,分手后,你写不出字,她看不好病,两个因为失恋一蹶不振的人,应该是真爱吧。”


即使童童这样说,我的脑子里依旧空空如也,又过了一会,童童继续道,“你当我在编故事吧,我签过保密协议,我怕上帝惩罚不守信用的人。”


09年我毕业,跟叶雯在一起的六年时间曾被我决绝的放弃了,我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躺在404所实验室里那张绝望的脸。


“不会的,上帝只会惩罚对爱懈怠的人。”


“许仁你若还是爱叶雯的,不管男子女子,都不要再错过了。”童童最后叮嘱道。


挂电话前,我脑子里又蹦出那串数字,“童童,你知道122413777是什么吗?”在被清除的记忆中我只能想起这么一小段残存的数字。


“不知道,你问过好多遍了,或许是你们之间的暗号吧。”童童挂了电话。


天渐渐亮了起来,透过27楼的玻璃我望着那泛黄的天际,我想对这座城市,对这城市里的每一个人说,“我是许仁,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在最好的年纪爱上一个善良的姑娘。”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选择让自己开心,让叶雯开心。


2017年5月

我在叶雯的公寓下守了一天,直到那间小屋的灯亮起,我上了楼,轻轻叩了她的房门。


“谁?”门的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我只说了一个字,门没有开,门的那边也不再有回应。


“叶雯,我是许仁,有些话想对你说。不方便的话,我就站在这传信息给你,请一定要查收。”我怕她嫌我烦,我怕打扰到她的邻居,我怕她漏听掉我话里的每一个字,我如履薄冰。


“你说过或许我们以前见过,你说过我们上辈子或许认识,你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此刻我都不想再错过你。我知道我爸血压高,妈妈心脏不太好,但叶雯你是医生,你清楚我也有心病,我不会嫁人,只等你,也可以等他们都接受我们。”


“没关系,我们总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久到获得祝福和应允。童童说我们是一起去做了治疗,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治疗后依旧能记得以前的种种。对不起,叶雯,我努力过,可是脑子它不听话,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忘记并不能使我们开心,对么?”


“我去过404所,教授说他的实验是成功的,但我觉得他失败了,败给了命中注定,即使我被杀死了每一个关于你的脑细胞后,你依旧有办法让我一遍又一遍的爱上你。科学是粗鲁的,它能做得也只是删除记忆,但是爱情却不仅仅是大脑的事。再见到你时,我那只生了病的耳朵就告诉我它还爱着你。”


“不管如何兜兜转转,我只是在寻找另一个你罢了,我从未对我们的爱情感到过失望,只是现在对自己的懦弱感到不满。”


“就算爱下去依旧要面临痛苦,依旧会分开,我也不要选择将你从记忆中擦除。忘记两个孤单的人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忘记一起大喜大悲,忘记在操场上看月亮,一起在夜晚去探险,忘记自己曾经深深地爱,也忘记自己曾经被人深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曾经作为一个可爱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忘记叶雯就等于忘记了许仁,我只要看看你眼中的我自己,就觉得一切都还好。”


“有些东西无法找回也不要紧,如果你也记不起全部,那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我发完了所有的信息,那扇门依旧没有打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是一股巨大的绝望袭来,如果叶雯始终不肯开门,那我便再也没有理由与她纠缠。


“122413777,122413777,12241377……”我默念着这串无解的咒语,或许它能帮我打开眼前的屏障,无论是蜂蜜还是毒药,我都要愿意接受。


门还是没有开,“对不起,叶雯,是我不曾珍惜,再见了。”或许是离开的时候了,再次消失于茫茫人海原来才是我们的结局。


我转身离开了,走的很慢,很慢,到了电梯间,按下了所有楼层的按钮,如果叶雯追出来,她一定能追上我,多希望这时有人突然拉住我,像电影的结尾那样对我说,“能留下来么。”


电梯关上的一瞬间,我狠狠骂了自己,“许仁,你是傻了吗!”,又急急忙忙冲了出来,回到叶雯家门口,“你是来道歉的,为什么要等人家来追你。”


在那紧闭的门前,我又整了整衣衫,把披在肩上的头发扎好,用尽所有的温柔准备了一个微笑,敲了敲门。


门开了,叶雯就站在那里,眼角闪着泪光。


“你好,我是许仁,能再认识你一次么?”


“叶雯。”她笑着,是那半张照片里的笑容,“如果你想吻我,要先问我是否同意。”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2015年6月

许仁不是我的初恋,但却是我最爱的恋人,跟她在一起时我总会不自觉的笑,她眼里有我看不到的自己。


但这段恋情公布后被她爸妈及多方阻止,许仁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漂浮不定,她爸妈又住了院,上个月我从她的包里发现了精神类的处方药,我好怕。


从导师那里我了解到了404所的实验,我和许仁谈了很久后做了一个决定,结束这段不被祝福的关系,并且彻底忘掉彼此。她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我骗她说自己患了重度抑郁已无力承受。


我们删掉了所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和社交记录,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天衣无缝,我们的生活中不再有彼此任何的痕迹。在亲属的应允下,我联系了导师,童童陪我们去了Z市的404研究所,他们的记忆清除项目还在测试阶段,我和许仁签了协议甘愿做了“小白鼠”,除了忘记,不知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进治疗室前许仁嘴里一直在念着一串数字,那不是什么重要的日期,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密码,是旧金山市政厅的地理坐标,我们旅游时曾在那里注册结婚过。


分开时看着她紧紧闭着的双眼和握着拳的双手,我犹豫了。


我不能让这所有的一往情深都成了秘密。不管陷在记忆里的人有多么难过,我想我能守护它,就算以后再遇到,我也可以假装的很好。


我没有接受记忆清除治疗,但这件事我的爱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我无法让这段真挚而热烈的感情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算它不曾被祝福过。


关于许仁的往事,叶雯会一直替她记得。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 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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