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瑞德对于富人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厌恶又羡慕,既鄙夷又嫉妒。她一直认为,要是自己有幸投生在富裕的家庭里,会比他们要优秀得多。
还不会像他们那样道貌岸然。
毕竟那时候她接触到的所有大人,以及同龄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有些人来了,还带来了许多摄像机,镜头前面言笑晏晏,和蔼可亲,镜头后面,趾高气扬,眼里都是嫌恶。他们来了捏了捏几个孩子们的脸,再给院长一笔捐款,就算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善事,与院长一起,一个为名一个为利,倒是一拍即合。
但是至少不算坏。
另外还有些人来,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年幼的青涩的柔软的娇小的孩子们的躯体,是那些混迹声色场感到油腻的人最好的清口。
瑞德记得很清楚,有个男人,衣冠楚楚,脸上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向后梳起,一看就是精英。他来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女儿很可爱,和自己一样可爱,但是与自己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穿的像个公主,脸上的天真是真的天真。而她是穿着还算干净的不合身的旧衣裳,脸上的纯真不是真的纯真。
他妻子是一位很温柔的人,让自己女儿和孤儿们做游戏,她自己还帮忙打扫了院子。那个男人就站在旁边看着,脸上笑得宠溺。
瑞德很喜欢他们,对于那个小公主心里全是羡艳,还有一点恶毒的嫉妒。
那一家来了很多次,后来那个男人独自一人来了几次,他很喜欢自己,每次带来的糖果给自己要比别的孩子多得多,他对自己说,“你真像我的女儿。”
瑞德当时还很天真,她以为自己每晚向上帝的祷告,被仁慈的上帝听到了,她大概会被这家人收养。可惜她错了。
后来,某个夜晚,那个男人抱着她,亲吻着她的脚,舔着她的身体,眼里满是迷恋,瑞德面无表情满是失望的帮他用手释放出来之后,他哭的像个孩子。
他埋在自己的颈间呜咽着,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自己女儿产生了背德念想的男人啊——瑞德看着窗外阳光下的花园出神——不能伤害自己女儿就来伤害别的孩子了吗。
所以,瑞德有时候会想,金钱能让一个正常的人变成变态。
但是她还是想要有钱,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过现在,瑞德对于富人们的想法还是改变了。富人们或许不全是混蛋,或者说,有些富人成为富人,并不是因为投生在了一个富裕的家庭。
成为富人也是很辛苦的。
瑞德把头从窗户那边扭回来,盯着面前摆着的律法大典,比十片土司面包叠在一起还厚。
莫尔难得地对她提了要求,就是希望她在今年结束时熟记几个国家的法律。
“最赚钱的方法,往往都是法律禁止的。”莫尔当时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匙,搅拌着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但是聪明人,可以从法律中找到漏洞。”
“嗯……P......pu......”瑞德皱着眉头,十分艰难地翻着字典查着音标,拼读那些冗长的单词。问题来了,她不识字。
为了不曲解意思,其他国家的法典也是本国语言编写的。瑞德更头疼了,想当富人的念头有一秒钟的松动。但是想起莫尔的话,又继续努力拼写,就当是顺带学习了几门语言。
之前,瑞德有向莫尔提出退却的请求。
她开始学习的第一天晚上就等着莫尔回来,给她名义上的养母切好了水果沙拉,像只小兽那样软软的撒娇,看出莫尔似乎心情很好,才紧张地问:“也许我能少背几个国家的法典是吗?”
莫尔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的,慵懒又优雅,她语气平淡地反问:“为什么,小女孩?”
瑞德嗫嚅着开口:“我连自己说的语言的单词都并不是全部认识……时间太少了……我认为我做不到,可我不想让你失望。”
莫尔盯着瑞德看了很久,唇角是勾起的,但是瑞德在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完全找不到笑意。瑞德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莫尔这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像是魔鬼那样能够蛊惑人心,她说:“你做得到。”
然后莫尔起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瑞德,气势居高临下,唇角却依旧是温和的弧度,“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熟背那些国家经济那块的法律了。那个时候的我还要兼顾学习,和一些以后用的上的同学经营好关系。而你,时间比我充裕得多。别撒娇了,小女孩。”
瑞德有些愣愣地看着逆光站着的莫尔,或许,她一直以来都误会莫尔了。
瑞德那个时候才明白了,富人之所以是富人,是有理由的。
“U......unfa......”
今年,就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