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喝茶。”
齐太妃怔怔的看着地上跪的笔直端正之人,昨晚一直未睡安稳,再见那人导致头疼的厉害,也不知这笑的一脸如沐春风之人早晨是什么时候走的,一睁眼,床一侧早已凉了一片。
“娘,娘!”少年齐王跪在温勍身边,端着茶等着自己的娘喝,可等了半天,就见自己的娘直愣愣的看着温勍,看不出喜怒。
“嗯?”齐太妃慢悠悠的用鼻音敷衍的哼了一声。
杨宁远的嗓子还在少年变声阶段,低哑难听,和温勍因为从军喊坏了嗓子不一样,他道:“娘,敬茶您该喝了。”
“嗯……哦,对,对。”齐太妃回神,忙接了杨宁远的茶,浅抿了一口,又接过温勍的茶——被温勍偷偷摸了一把小手——不自在的喝了半杯,然后对绿娥道,“将我那对赤金凤尾翡翠手镯和碧玉藤花金簪给温将军。”
“谢婆婆。”温勍穿着一身绢花金丝绣花长裙,明明是大家闺秀的打扮,还是给她穿出一股子英姿飒爽的味道来,此时扬着头朝着齐太妃笑的灿烂,让齐太妃又神游物外了。
“娘,我呢?我的呢?”杨宁远以为赏完自己媳妇,该轮到自己了,可等了半天就见自己的娘再次望着温勍发起了呆。
齐太妃慢吞吞的扭头看着眉清目秀的儿子,以前觉得自己的儿子虽然没有父亲陪伴成长,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跟其他纨绔比不知好了多少,内心总是欣慰不已,但现在跟身边一点女孩家模样都没有的温勍比,悲伤顿时逆流成河……
“让账房给你支一千两银子吧……”齐太妃说完不去看杨宁远目瞪口呆的样子,站起身,扶着绿娥的胳膊说,“我要去休息了,你们自便吧。”
温勍瞧着齐太妃走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对身边的杨宁远道:“齐王,今日你是继续练功,还是出去?”
杨宁远站起来还没温勍高,只到她眼睛,本想出去玩的话收回肚里,捏着拳头道:“练功!温将军,本王都练了快三个月的基本功,什么时候你才教我武功?”
“唔,看你昨晚配合的很好的份上,今日就教你一套拳脚。”
“真得?”杨宁远高兴的双眼发光。
温勍看着杨宁远扯着嘴角一笑,悠悠的问:“齐王殿下,你是不是也想当领兵作战的将军啊?”
“当然!我要和父王一样,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
“那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同意,我助你当将军。”温勍平视齐王,故意低声说道。
“什么交易?”齐王警惕的问。
温勍眼睛黑亮,认真的看着齐王道:“在外人面前你我得相敬如宾,无外人时你我两不相干。”
齐王点点头说:“你我本该如此。”
“不,是我要如何,你必须配合我,不要问原因,只需完全配合我。”万一让你知道我想做你爹,你不是得砍死我——温勍不怀好意的想。
齐王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两句话没什么差别,反正自己与温勍之间最多师徒的关系,她做不了什么,便点头同意:“可以。”
“我们击掌为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随着“啪”的一声,温勍在追求爱的路上,又铲平了一个绊脚石,等少年齐王知道自己“卖”的是自己的亲娘时,已为时晚矣。
于是自这日后,齐太妃发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儿媳关系简直突出猛进、夫唱妇随,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就当那日晚上是温大将军缺乏母爱,在自己身上寻求温暖,可是温大将军照旧在众人沉睡去时出现在自己房里,像点卯一般准时,来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搂抱着自己偷个香睡去,早上在悄然离开。
寂然无波多年的心湖就这样泛起了涟漪,且一日大过一日。看着小两口恩爱非常内心的高兴不假,但深处的失落也是真的;晚上闻着身后传来的沐浴后的清香,内心的安宁骗不得自己,而内心的惶恐也忽视不了……
齐太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虽然从来不缺爱慕者,但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有过这般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她一方面享受着温勍带给自己的别样温情,一方面又受着来自道德的谴责,她努力过让温勍离开自己的视线,可那人杀伐果断惯了,哪会轻易听自己的话……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齐太妃在这种两难的境界里消瘦了不少。
自休完婚假,温勍便开始上朝,她手下的人马,也都编制到了别的军营里,除了那二十来个最先前的温家军请愿留在温勍手下外,温勍再无其他可用兵士。
皇上也怕天下人说闲话,给温勍交代了个可有可无的工作,就是三五不时的检查京城的巡城兵操练的情况,以免再次出现十多年前有人造反,而京城无将可用、兵士软弱不堪的窘境。
有事做总比在家傻坐着好,温勍没有一丝懈怠,日日跑去京郊看士兵操练情况,见士兵们软疲无力,便向皇上请了旨,拿着在边境操练士兵的法子,恶狠狠的整顿了一通军纪,惹得大家怨声载道。可皇上不理不睬,默认了温勍的做法,使得将士们只能硬着头皮接受“鬼屠”的地狱式操练。
所以等温勍对军营的状况稍微满意一点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齐太妃的精神状况。
温勍一时不知如何解决齐太妃的问题,便约了“五小将”喝酒,让几人与自己合计合计。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好多,还是离不开最开始的那套说法——霸王硬上弓。
温勍好久没有与自家兄弟喝酒,又因为心里有事,便喝的有些多,恍惚间听着大家吹嘘当年在西北边境时的“丰功伟绩”,本不敢动的心思悄然动了一下。
与军营里的男人们荤素不忌聊惯了,各种奇闻异事听得也不算少,这女人与女人之间该如何行事,温勍也不陌生,要不是小小年纪就被齐太妃夺了一颗赤子之心,内心虔诚一般的想为其留着忠贞,指不定该玩的、不该玩的早玩腻味了。
人们都说酒壮怂人胆,温勍作为“鬼屠”,杀人如麻、威名远扬,从来不算怂人,此时把杯中烈酒一灌,顿时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烧的她口干舌燥,心里越发想念那日尝过的“豆腐”味。
“嘭”!温勍将手中杯子重重放置桌上,惊得几个说的唾沫横飞的人一齐噤了声。
“我、我有些,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了,账记我这儿,你们慢慢喝。”温勍不敢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想来还是成了再跟兄弟们说比较好。
几人看着温勍晃晃悠悠的往齐王府走,面面相觑,不知往日里千杯不醉的将军,今日怎么就要说“不胜酒力”了?几人想了一会儿,又很快接着吹嘘往日的自己有多英勇。
温勍边走边想,回到府里想必大家都睡了,自己想怎么样也没人打扰,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办,更待何时?
再说,万一,齐太妃喜欢呢?
嗯,她肯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