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早已摆起了流水席,请了全村老幼来吃喜宴。他家在县城的表亲遣人送了不少礼,自然是不怕被吃空了家底的。
杜大郎君与梅娘各牵了红绸一端,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又互相拜了两拜,便是全了礼节。众人在旁看着,只觉得杜大郎君面容英伟,梅娘身姿纤纤,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新人,起哄着围着杜大郎君要灌他酒,还有些年轻些的,装模作样地朝他作揖道喜。果真是不见日前荒凉境,一夜便作富贵家。
吵吵嚷嚷的直至月上中天才放了新郎官回房,也已有几分醉意了。
梅娘在灯下端坐,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光影明灭间,好似隔了曾迷雾一般朦胧的看不清形貌。
杜鲁方轻轻走过去,取过喜秤捏在手里,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梅娘。
初见时,梅娘还是个小丫头。梳着丱发,一张脸上红扑扑的,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可爱得紧。
那时候他便总看着她,追着她的身影,只消她回头看他一眼,便能让他红了面颊。多少年过去了,今日,大约也算是得偿所愿?
佛曰:前世今生。
我今日能娶你为妇,都是我前世的求而不得。
喜秤挑起红盖头,露出一张娇美的面孔,细细看去,她的眼眶好似微微有些红肿,心头怜惜更甚。为她卸下钗环,为她拭净妆容。男子笨拙的动作看在她眼里,不过是平添了几分感伤。
感我错许了嫁年,伤我寻不得良缘。
吹熄烛火,屋中一片漆黑。杜鲁方执起梅娘的手,轻声道:“我知你并非情愿,但我总会等到你愿意的那天”黑暗里,他的眼眸灿如星辰。
梅娘抽回手,自己褪了嫁衣,掀开被子躺在了里侧。
情愿,无论她情愿与否,都是要嫁的。她心中冷然,却也明白,今日之后,她便是杜家妇。
送走了一众宾客,杜家院子一地狼藉。村长因着长子今日娶妻成家,高兴的不得了,过了半百的人了,干巴巴的身躯上难得地穿了一身精致的丝绸衣裳,乍一看仿佛是衣裳挂在了根竹竿上一般,极为不搭。
他正躺在藤椅上,一边支使着自己的二儿子庆方和小儿子延方打扫着院子,又将吃剩的酒菜并在一处装在桶里,明日还可以热一锅下饭。
杜庆方丢了笤帚,拧着眉头蹭到村长跟前,道:“今儿迎大嫂过门时,有些不好”
村长随口问道:“怎的不好?”
杜庆方瞥了眼杜大郎君那屋,低声道:“来路上,大嫂也不知怎了,竟掀开了轿帘子,把脸露在了外头,邻里都见着了”
村长一惊,道:“你怎不早说?”继而又叹了口气,道:“罢了,鲁方难得欢喜,梅娘看着也是个持家的,想必不会差到哪去”
杜庆方目光敛了敛,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默默拾起笤帚,寻他的小弟一起打扫起院子来。
次日梳起妇人发式,拜过公婆,敬了茶,梅娘便算是正式入了杜家门了。
说来也怪,自那日大喜之后,老天便好似突然开了眼,驱散了阴沉沉的云层,收拢了连绵的雨幕,散发出了温煦的光芒来。一夜之间,春风过岸。
众人说杜梅两家的婚事是顺了上天的意,所以给大家留了喘息的余地,让他们从泥泽里扒拉出了长了一半的蔬果,重新植了新的苗进去,勉强填补起几个月的空缺。因此再没有人拿梅娘的容貌说事,连往常欺辱于他的恶少也收敛了不少。
成了婚,杜鲁方干活更勤快了,每日里干完农活就急急回到家中,接过梅娘手中的棒槌或是锅铲。日子过得平平顺顺,虽算不上心意相通,到底也是个举案齐眉。
而文眠再未出现。
闻一寺的桃花开了又败,桃枝秃了又长出新芽。
梅娘时时前往闻一寺,盼望能在某一日遇上文眠,然而始终没有。回过头,只看见杜鲁方端正憨厚的面容。
一日不见,三秋成空,三秋不见,浮生成幻。
她抚了抚发髻,粲然一笑。
后来村里人都唤她:阿勤娘。
成婚三载,梅娘诞下一子,取名杜勤。
寂明每日必做的功课便是在寺院里将笤帚舞得虎虎生风,清扫一地落叶。三年复三年,着实强壮了不少,他眉目温厚,乍一看去,便是一个再稳重不过的青年僧人。
这日依旧如此。
春光正好,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在青石板上,抬眼便见到文眠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上,看着他懒洋洋地笑。她身上满是风尘,眉眼里也染了几分疲惫。
他一下丢了笤帚,奔过去,默默看了文眠半晌,平平道:“你来晚了,师父已圆寂了”
湛玄的骨灰便葬在了闻一寺后,那里孤孤单单地栽了一棵桃树,树下冷清清地竖了块无字碑。
文眠将一个瓷碗摆在碑前,里面满满盛着红烧肉。她看着碑,突然笑道:“几十年不食荤腥,现今总算是尝到红烧肉的滋味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方丈圆寂,原本是要入塔供奉的,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临走前,反复叮嘱,要将骨灰葬在此处”寂明盘坐坟前,低声诵读了一段经文,“这棵桃树,也是师父亲手种植的”
文眠伸手抚了抚桃树幼嫩的枝干。它瘦弱、幼小,栽种至今怕也不过三五载,却生长得极为旺盛,枝干上缀满了嫩叶,绵延开去,仿佛可见多年后枝繁叶茂的模样。
佛曰:众生缘法。
她与湛玄的相交便是缘,而此刻摆在湛玄坟前的红烧肉,便是祭了缘止。
远处天光明朗,目所可及,尽是青山白水。
文眠心中茫然,湛玄过身后尚且有这一方青冢,而她半生漂泊,不知会在何处埋骨。
“你走后不久,梅施主曾来问起过你”寂明起身拍了拍僧衣上沾染的尘土,道,“安苏村离此不过两三里路,据说前年还有个富商前来,沿路栽了好一排桃花,好看得紧,你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
当日一片欢腾中,新嫁娘却泪流满面的情景骤然在眼前浮现。文眠心中恻然,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痴也好,妄也罢。当年拜入佛门,受戒那日,师父用柳枝沾了瓶中净水,在她额前洒下,清清凉凉,直贯灵台。耳畔是师父的叹息:“空有佛根,未有佛缘”眼里是深深的悲悯。彼时她未能明白,茫然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缁衣下的老迈身躯,一步步走得安稳而且从容。
后来她披上一身不伦不类的僧衣,或者,应该称作缁衣,足迹踏遍山川大河,看过人间许许多多悲欢,也见过数不尽的离合,茫然四顾,所踏足的地方虽多,却没有她的归处。
所谓归处,便是思念之人所在的地方。
都说她是世间难觅的率性洒脱之人,却不知她只是心中空空,了无执念。
梅娘躺在院中的藤椅上,面容苍白消瘦,鬓间白发清晰可见。她阖着眼,眉眼里隐约有着当年的韵致。只是若非知情,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枯瘦的女人,曾经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六年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太深的印痕,一道一道,清楚明白地记录着她过往的辛苦。
心颓而容颜始败。一夕之间,天地变换,说的大抵便是她的际遇了。
六年前她嫁入杜家,做了杜家妇,却一心念着文眠,将丈夫的疼惜讨好视若无睹。
三年前她放下文眠,为杜鲁方产下一子,收拾起那些缥缈的倾慕,专心操持起了家务。丈夫体贴,儿子可爱,村民对她也多有称赞,生活平静而美好。她原以为这一辈子,都能这样安稳。
然而没过多久,杜鲁方患病过世。
那样一个健壮的人,突然患了病,甚至还来不及等从县城请来的大夫赶来诊治,便撒手人寰了。
他们在哭、在闹、在冷眼旁观。
公婆说:“定是你克死了我儿”
杜庆方说:“你嫁过来那日,是在看你的情郎吧?我哥便是这么被你气死的”
杜延方挑拣着竹筐里的豆子,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一众村民看她的眼神,一下子便从和善变成了嫌恶,妇人们自怀里掏出手帕,掩着口鼻,生怕她的煞气冲撞了她们的命数一般。
就连至亲父母,都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
死的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但没有人来问问她,伤心与否。也没有人告诉她,难过时要哭出来。
儿子在她怀中睡得香甜,身子温暖柔软,这便是她余下岁月里的一切。
文眠坐在马鞍上,将缰绳松松挽着。寂明说的那排好看得紧的桃树,她方才看了,不过是从别处运了成树来,刨了个坑种上,连用来固定的木杆子都还没拆掉,着实没什么可观赏的,便顺手摘了一朵别在了鬓边,由着马儿的性子,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安苏村。
安苏村中屋舍俨然,田间巷陌,鸡犬相闻,早已不是当年落魄的模样。文眠下马拦下一个砍柴郎,问道:“村中有个梅家娘子,家住哪边?”
那砍柴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一身僧衣朴素,眼里透出几分不耐烦来,伸手往西面一指,便自顾去了。
文眠摸摸鼻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着砍柴郎手指的方向走去。
杜勤在门口玩耍,三岁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短手短脚的不甚灵便,却偏偏喜欢整日里奔来奔去,也不知个疲倦。今儿扯下了李大婶家的母鸡的尾巴毛,明日洒了张大叔家的看门狗一脸黄土。所幸他生得可爱,大家乐得逗他玩,闯了祸也不计较。
梅娘看了他半日,日头暖烘烘的,熏的人眼皮打颤不自觉便堕入了梦乡。
她看到文眠蹲在杜勤身前,手里举了根桃枝,一大一小目不转睛地盯着同一个地方,也不知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杜勤凝起眉头整肃了神色,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梅娘不由笑出了声。
文眠听得动静,朝她看来,眼角眉梢还留了未敛去的笑意。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啊”梅娘喃喃道。春风温煦,将她夹杂着白色的发丝轻轻浅浅地吹起了几缕。她的脸上是多年未有过的满足,她目中刹那间迸发出的神采令得文眠都为之怔愣。
文眠将桃枝塞入杜勤手里,缓步过去,坐在梅娘身旁,伸手握住了她枯瘦的手,道:“你姿容不俗,杜大郎君又是个憨厚的,怎么短短几年,竟成了这幅模样?”
手上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温暖,梅娘陡然间明白过来,眼前的文眠,是活生生的文眠,而不是梦中的影像。她努力弯出一抹笑意,痴迷地望着文眠的脸。
文眠的眉,文眠的眼,她曾经一遍一遍反复勾勒,记忆中的匆匆一瞥并没能让她看清楚文眠的容貌,只是在之后一千多个日夜里不断描摹,描摹成自己想象中的,文眠的模样。
六年了,文眠好似毫无变化,就连身上的僧衣都似乎还是当年那件。
失而复得,说得怕就是梅娘此时此刻的心情吧。
只是从未得到,何谈失去,从未失去,又哪来的复得?
文眠尚且墨发如瀑,而她却已白发苍然。命运捉弄,莫过于此。
文眠的鬓边簪着一朵桃花,粉粉嫩嫩的颜色配在文眠身上分外扎眼。梅娘的笑容蓦然凝住,她一下缩回了手,深深吸了口气,目中悲哀深切。
佛曰:不可说。
佛曰:求不得。
原以为我心慕你却无可诉说已然是人生至苦。原以为老天终于发了慈悲,将我所思之人送到了眼前。原来,都是有条件的。
我心慕君,夙夜不成眠,今日君来,何故挽红妆?
梅娘当夜便去了。
她身后零落,往日亲友无一相送。文眠一手操持了她的后事,亲手为她换了寿衣,择了棺椁,在附近山上挑了块地,一铲一铲地挖出了个丈余深的坑,将她安葬了。只是墓碑上的名字该刻什么?
梅娘出嫁前,旁人唤她梅娘,生子后,唤她阿勤娘。问遍了邻里,竟没有人知道梅娘的名字。只好刻了个“杜门梅氏之墓”立在坟前,算是为她做了个安魂之所。
杜家来了要将杜勤带回去抚养,梅娘既已去了,他杜家的子孙,自然是要回杜家的。
只是杜勤不愿走,他死死扯着文眠的衣袍,两只眼睛里含着泪,却犟着不肯哭。杜家人无奈,只好央文眠代为照顾。
文眠应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本是个出尘的人,却在无意间入了凡尘。
她在梅娘墓旁建了个小屋,栽了几棵桃树,从此再也没离开过一步。
后记一:
我名唤作梅沁,只是由生至死,从未有人这般唤过我。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为什么当时要抽回手,她风尘仆仆地来,为什么不递给她一杯茶,告诉她:我名梅沁,多年前,在闻一寺见过你。
后记二:
阿勤的眉眼愈发像你,事我也极尽心。
我今老去,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老有所依?
标题:我是persica,回复作者的回复
persica的账户名称申请了的第二天就忘掉了,尝试登录了很久,都失败了,故而过了很久正好又失眠重新申请了一个帐号,来回复作者大大。以下是正式回复内容。
大约每个人对自由的定义不同吧,我从你描写的文眠身上没有感受到她的自由,反而隐约觉的她有点像自我放纵与自我纠结的矛盾体,可能我觉得真正的自由的人,内心应该是豁达与乐观的吧,就像我喜欢的脱口秀主持人艾伦那样。以上我只是想表达我没有往自由的方向去想以及我对自由的片面的一些浅见。还有我为什么会有“她是男人,所以很期待”这句话,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她是她一见钟情的男人,所以很期待”,我以为你给她们的设定是文眠当时的形象是梅娘心中希望的夫君形象,哈哈,是我理解的浅薄了。因为我觉得每个女孩对自己的另一半大约有自己的想象吧,还有看到一个僧人站在那儿,让我看到自由这种意境,实在有点难度。所以就直接理解为一见钟情。
关于大大说的第二点,我可能表达夸张了点,大约爱情小说里总是美丽的姑娘爱上俊美的小伙,突然美丽的姑娘在寺庙的后院爱上一个僧侣有点反应不过来,而且想想总觉得寺庙和僧侣服都是充满庄重和禁欲感的东西。
第三点,二九年华确实是我智障了,但是大大你想想我那今天注册第二天就忘了帐号和昵称不一样的鱼一样的记忆,大概也就能理解我了。
第四点,我觉得文眠从始至终都没有错,她为什么要对梅娘有愧?文眠既然是自由的象征为什么又在寻找自身的着落,而且还是死后的安息之所。这让我感觉文眠这个角色内心的不安。自由的人云游四方,四海为家,珍惜当下,不理死后吧。
当然大大对佛学引用颇多,我对此一无所知,如有不当之词,望勿怪。
标题:求而不得的悲剧故事
人物充满悲剧色彩,表达特定环境下底层劳动者求而不得的悲惨人生,这是段悲剧的单相思的爱情故事。然而梅娘爱上文眠这一女性角色的剧情在这里我觉得并不合理。因为梅娘一直以为文眠是男人,所以很期待,然而当梅娘死前发现文眠是女人,文中表达的情感却是又惊喜转变到浓浓的绝望,甚至加速了她的死亡。还有一点,梅娘对文眠的一见钟情刻画的草率且略微不合理。一个信佛之人对僧侣应该是敬仰之情,梅娘看上身穿僧服的文眠这不太合理。即便文眠在桃花树下惊为天人,在寺庙那种环境中产生的应该只是惊讶之感吧。既然文眠入佛门前也在游历四方,那么为什么不给她们的爱情加个梁山伯式的相遇和英雄救美的情节让梅娘在后院的反常变得更加合理呢,而且在你所描述的农耕年代,女孩29未结婚大概是嫁不出去了,怎么可能和梅娘一起长大的村长的长子还未婚呢?29岁嫁给村长长子也算是极好的姻缘了。还有梅娘老公死后,你描写道,梅娘的余生寄托于幼子生上,本以为会看到梅娘会奋斗到儿孙满堂然后让文眠知道她的心意,你却把梅娘写死了。最后,文眠你一直重点描写她的洒脱,但是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收养了梅娘的儿子,并且在她的墓边定居,这是明显的最不合理的地方。文眠本就无所求,梅娘也并没有表达她心中的爱慕之情。文眠可能会接收阿勤送到闻一寺,然后云游四方寻找内心的佛理更加合理一点。并没有理由带着梅娘的儿子守着梅娘的墓。这已经超出了一个陌生人对别人的情感。总体来说文章文笔不错,但是缺少剧情,不够引人入胜,有狗血,但是不够狗血。大约想描写女性间的爱恋,但是我只看到了一个女性对幻想的男性文眠的单相思,这段是蛮惊人失望的。人物悲剧色彩过重,文章情感沉重,情节缺乏惊喜。我觉得如果作者写文眠游历四方的经历的挑战,爱情和友情,比梅娘的悲惨人生更加能够吸引读者。现在不是以前的社会,悲惨的故事很难引起共鸣,有冒险和挑战,失去和收获,爱情与朋友的故事更加吸引人。
标题: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文章情感相当含蓄,文字精炼,文笔必须赞赞你啦,不过,文体太短,感觉没看够,就没了……没了……
文章的感情线很含蓄,就像暗夜幽花,唯美,独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过缺点也很明显,由于含蓄,内心戏里不容世俗的纠结伤心表现得就欠缺了点,难免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文章读完一股子遗憾的味道,梅娘必然是爱着文眠,文眠必然也有心悦梅娘,只是各有各的归处,不能说必须要在一起,各自的结果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互相成全罢了。只是不能在一起总是令人伤感,但喜欢一个人本身就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尤其是看着就像两个人自己的专属秘密一样,若是偏伤感,心有戚戚焉。(单纯个人理解,仅供参考)下次希望作者写感情戏稍微欢脱一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