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松药而已。”维克多想到自己的计谋如此轻松地得逞,洋洋得意间对自己的计划也就不再隐瞒,“能入了boss和伊万眼的女孩子,想来就会很带感呢。”
伊万说到这里的时候舔了舔唇角,苏月清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却又强行克制住向着维克多吐口唾沫大骂其“不要脸”的冲动,她又向后两步退到窗边,左手在发上一抹摘下来根黑色的细长的发卡。
“所以呢?”她一边问着,一边把发卡插入窗户的锁孔中轻一下重一下地戳弄着。
“陪我这一晚算你考核通过。”维克多见事成在望,对自己的欲望也不再有任何的掩盖。
“如果我拒绝呢?”苏月清笑起来的模样很是乖巧,她这样拖延着时间,发卡继续在锁孔中捅弄着。
“你该不会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打赢我吧?”维克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药物最多十分钟就会发作,你要动手的话发作还会更快,更何况‘禁止携带武器’的规定也只是用来限制学员的。”他说着伸手从怀里往外掏着短匕缓缓地向苏月清靠近,即使眼前的女孩子已经中了药物,但凭着曾经与她交手的经验和训练营中的种种传闻维克多还是觉得自己应当小心为妙。
确实是撑不了太久。苏月清对维克多这句话深以为然,她活动了下右手的手指发现它们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那是她身上距离药物注射点最近的部位。“幸好身为左撇子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苏月清暗中庆幸,如果率先失去知觉的是她的惯用手恐怕她今天就要真的栽在这里。
她手上的动作愈发麻利起来,终于在咔哒一声后窗户上的锁扣被她解开了,“那么——”她抬头再看向维克多的时候面上已恢复成平日间的模样,“我放弃好了。”
苏月清仰起头说完这话,在维克多一脸的错愕中推开房间的窗户,双手在窗台上一撑跃出窗外顺着水管道往地面上滑去。维克多眼睁睁地看着苏月清从窗户中跳出去。他愣了几秒钟后低声咒骂了一句,懊悔着自己为何没有选择更高的楼层,接着摸了下怀里的枪和匕首也跃出窗户顺着苏月清逃离的路线追去。他把酒店选在一个并不繁华的地段,他这样做的初衷是为了省钱,但是现在看来这也算为追捕苏月清创造了不少便利。
苏月清落在地上的时候脚下有些发软,她稳住身形勉强没有跪在地上,但脚踝出依旧有些扭伤。她抬头看了眼4002号房的窗户,维克多已经探出半个身子向下追来,她忍住痛意和不断涌向四肢的虚弱感拔腿向街道的尽头跑去。
维克多落在楼下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苏月清渐渐跑远的身影,他把枪从怀里拔出来,向着苏月清追去的同时瞄着她的后背连开了几枪。得亏苏月清临走前多长了个心眼穿了件防弹衣,再加上匆忙追赶中维克多手上晃动得厉害,大部分的子弹都是蹭过苏月清打在了空处,偶有一发击中身体的也因着快到极限的射程和防弹衣的阻挡只带来她脚步下的踉跄和后身的一阵疼痛。
街道的尽头是条河,若是夏日的白天这里也算是当地很热门的一个游船景点,只可惜在三月初春的夜里这里不见有任何的游人,只有几条小木船和皮划艇被孤零零地拴在岸边。
苏月清跑到这里的时候药劲已经完全发作起来,她大口喘着气跪倒在河岸边全身乏力几乎动弹不得,她听到身后维克多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和手枪换弹夹的声音。她一咬牙,狠了狠心纵身向河中跳去。
当维克多赶到河边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有河面上泛起的圈圈波纹和一只被解开的顺流而下的小木船。
栖身漂流的船底顺流逃生是血狼训练营中教授过的典范般的困境逃生案例,维克多想也不想,顺着木船漂走的方向拔腿追去。
在维克多离去大约半分钟后,苏月清从一只皮划艇的下方探出头来,她在跳入水中后解开木船的缆绳推着它向下游漂去,而她自己则是藏在了另一只皮划艇下,等着维克多被诱骗走后得以脱身。
苏月清双手撑在皮划艇上让身子漂浮起来,她漂在那里调整好呼吸,然后逆着河道向上游游去。
一百米外的另一个街口是城区里很有名的一条商业街,即使夜晚也有来往的行人经过,到了那里她至少就不怕维克多万一追上来之后再向她开枪,更重要的是在那条街上是有公用电话的。
初春的季节河水冰冷,不过苏月清却不敢上岸跑那一百米。毕竟沿河有灯,哪怕维克多已经向相反的方向追了过去,但难保他回头会看一眼,到那时她在河岸上的身影便无处可藏了。
一百米后,苏月清从河中爬上岸,她浑身湿透不住地打着冷颤,全身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气。好在公用的电话亭都是沿街建设,她拖着身子挪进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电话亭里,从口袋中抠出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孔。
手上的号码拨到一半,苏月清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按下挂机键,过了几秒又重新拨出另一个号码。
“德洛丽丝?”她声音虚弱的叫着听筒对面的人的名字,在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德洛丽丝可以来接我吗?”现在我行动不太方便。”
“在哪?”德洛丽丝似乎并不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求助和虚弱的状态而意外。
“在沿河大道2号——”苏月清环顾周围,觉得这样的地点对于不知何时就会追回来的维克多而言太过明显,她扭头看到马路对面,一时有了计策,“沿河大道2号电话亭对面银行的ATM机隔间。”她这样把自己的地址告诉德洛丽丝。
苏月清坐在ATM机隔间的瓷砖地上,想起刚刚的经历一时还有点后怕。刚刚是她进入血狼以来唯一一次完全脱离监控,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觉得的,困境的压迫与逃离血狼的愿望交织之下她下意识拨出的就是山杉凌的号码。然而转念一想她并不相信血狼会对新人的监管如此之松,哪怕血狼真的如此,那么一直对她格外关注的德洛丽丝至少也不会在她考核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完全放任不管。
于是她转而将电话打到了德洛丽丝的手机上,这是她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所能保持的最后的理智。
而现在苏月清听着银行外响起的熟悉的发动机的声音便知道德洛丽丝果然一直就在附近。
磨砂玻璃门外传来轻扣,苏月清隔着玻璃门下方非磨砂的部分看到德洛丽丝的双腿,她挣扎着爬起来按了门边外出的按钮。
门开的瞬间她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软彻底倒在了德洛丽丝怀里。
也许是全身湿透而变得冰冷的缘故,她感到德洛丽丝怀中格外温暖;她闭上眼睛,嗅到好闻的大地香水的气息;她感到自己被抱起,意识渐渐流失,却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