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来时已晚
正是凝水之月最冷的时候,连血液的温度都像是没有一样。
依苏尔已经离家出走有十天了。
雪天并不是令人悲伤的天气,相反,你在人多的地方反而是很快乐的,打雪仗或者堆雪人什么的,依苏尔本来也是很喜欢的。
只是如果不小心到了安静的地方,那白茫茫的雪花还真让人觉得孤独。
不过也可能有人专门为了寻求那一份孤独,从最繁华的闹市,去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依苏尔就这样在外面走了十天,她原来总是生活在人潮涌动的地方,自认为不知道什么是孤独。而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了人烟,只有白茫茫的雪,依苏尔觉得,也很不错。
只是她现在单纯的享受眼前的一片雪白,却不知道,她已经雪盲。
那纯粹的白,不是雪,只是因为看不见。
她最初是想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可惜走了很久,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何况,她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她只知道一个名字,拉克西尔孤儿院。
原来救过依苏尔的姐姐是依苏尔在这个孤儿院的舍友,她很恨那里。
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离开拉克西尔,而且还要带依苏尔一起离开,只可惜,她为了依苏尔死了。
依苏尔一直觉得自己这条命是她给的,所以,现在自己快死了,也应该回去给她一个交代。
只是依苏尔流浪那么多年,她真的早就模糊了当时的记忆。现在只能跌跌撞撞的慢慢的找回去,
"您好,请问您听说过拉克西尔孤儿院吗?"
依苏尔问了一路。
她就这么一个人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裹着厚厚的大衣还有围巾,慢慢的走在人少的小路上,总还是有人会好心的递一杯热水给她。
依苏尔每次都是微笑着回应,她的一生,从来不缺少帮她的人,她自己已经习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和路人聊上两三句,依苏尔总被夸赞很有气质。
每到这种时候,依苏尔总是笑笑,将死之人的气质么。
但不得不承认,病痛真的改变了她很多,原来那个火红的依苏尔也会变的纯白。
所以她就那么走走停停边问边上路,一点也不心急的走了那么十多天,当她真的到达了拉克西尔孤儿院的时候,她自己却不知道。
反正依苏尔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又怎么会知道。
只是恰巧在那里寄宿了一两天后,才感觉到有些熟悉的地方。
原来就是这里了,依苏尔摸摸身边的窗子,九年前,依苏尔还要踮着脚才开得了窗子。
这里一定是变了很多,宿舍翻新了,厨师换了,只是拉克西尔孤儿院还是最喜欢做土豆吃了。
因为土豆又便宜又饱肚子,真是好东西。
还有这里的孤儿们最喜欢玩的游戏还是躲猫猫,就算不是以前的人,还是以前的事。
曾经救了依苏尔的姐姐最恨的就是这里,但是对依苏尔来说并没有。至少依苏尔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是躲猫猫的,在这里才知道原来躲猫猫一种很多很多小朋友一起玩的游戏,也是很快乐的游戏。
单凭这一点,其实依苏尔就很感激拉克西尔孤儿院了。
这一次回来依苏尔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院长,条件是自己一直住在这里。
依苏尔身上的钱并不少,宇文终黎或者是白忆从来是依苏尔要多少给多少,何况依苏尔又喜欢乱花钱。
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一大笔钱,院长也很奇怪。只是依苏尔是记得她的声音的,九年前也是这样有些尖锐却努力去温柔的女声。
只是院长不记得依苏尔了,依苏尔原本觉得她不会忘记。
忘了也就忘了,依苏尔把行李一件一件的放好后,坐在后院不远处的小山丘,眼前依旧是一片纯白。
自从依苏尔离开之后,学院直接给她办了退学,以后的爱尔龙德学院里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冥海老师总是去找希漠,那个人多年前把这对姐弟托付给他,他不能轻易负了这个老朋友。
不过希漠的状态比想象中的好,她没有像依苏尔想的那样很快恢复起原来的记忆,也不知道依苏尔快死了,她只是以为依苏尔厌烦了这里,想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呆着。
结局出乎意料的好,依苏尔达成了自己最初的愿望,那就是希漠不会为她伤心。
算了算时间,希漠也有快三个月没有回怪诞去了。那么长时间,黑落也不来问候她一下,希漠真的觉得很奇怪。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都有点闲的无聊,希漠决定回怪诞去看看,毕竟她还是很喜欢那份工作的。
就像记忆里的那个她也很喜欢作为调教师的工作一样。
希漠原来不能接受,可是时隔那么久再回想起,却很能理解她的感受,就像要把完整的自己硬生生的分成两个一样。
希漠突然也觉得原来的自己好过分,真的像依苏尔说的那样,太固执了。
可是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就算是自己的错,那也没法弥补了。
回到怪诞,怪诞的大家还是像原来一样和她打招呼,一点也不生疏。
从新拾回爱丽丝这个身份,这次希漠会更珍惜才对。
只是在怪诞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黑落在哪,爱丽丝觉得很奇怪,原来黑落是几乎不离开怪诞的。
问了问其他人,也是欲言又止的只是说他出去办事了,但又不说是什么事。
爱丽丝还是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有办法。
一直在怪诞呆到晚上,才等到黑落回来。
黑落回来了,爱丽丝主动上前打招呼,黑落却只是冷淡的点点头,然后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
爱丽丝想这几个月一定发生了什么,但黑落也没打算告诉她,不过也没关系,见到他也就达成目的,可以安心睡觉了。
好久没有回怪诞的家了,床铺还是干干净净应该是才换过,爱丽丝躺在床上,慢慢的阖上了眼。
而黑落果断是睡不着的了,今天爱丽丝会回来,他并不吃惊,依苏尔都走了,她自然没有呆在那里的理由。
只是今天黑落出去是去见白忆了。
十天多天前,依苏尔决定回爱尔龙德参加冬日祭,他和Dr.林都同意了,只是在她临走的时候给她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检查。
当最后一项血常规出来的时候,黑落和Dr.林头都要炸了。
血小板值严重低于正常值,血红蛋白数量减少,胃出血,小肠出血,肺积水,肾衰竭,肌肉萎缩,感官衰退…一系列的问题只能说明这段时间的治疗仅仅是依苏尔的神经系统有所好转,而其他问题依旧在迅速恶化。
这样下去要不了一个月她就该死了,黑落和Dr.林准备马上把依苏尔叫回来。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爱尔龙德传出消息,依苏尔失踪了。
这对黑落和Dr.林来说一点也不是坏事,原来是依苏尔自己很想活下去,而他们两个又是那么出色的医生,也管不了到底有没有作用,先试试再说。
只是现在是依苏尔自己放弃了,那也就没有黑落和Dr.林什么事了,不然就怕依苏尔死后多年,他们都在想要是当时用这种方法会不会更有效。
不过既然她放弃了,那就只是淡淡忧伤和略略的可惜,也不会影响什么。
不过在那没几天后,白忆收到了一封信,没有地址没有留名,但白忆知道是谁的。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TO 白忆,
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但白茫茫的雪地让我觉得很安心。
很抱歉就这样离开,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倒也麻烦了你们那么多年,作为少爷,我是应该感谢。
绝色"轻薄之影"的位置很快就会空下来,以后一定找个超越我的人来填补它。
少爷可是很厉害的调教师,你们不能否认哟。
绝色是我另一个家,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很想念它的。
不得不说糟糕的事,虽然有了黑落和Dr.林的药物,我还是越来越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有的时候甚至需要把手指放在鼻尖好久,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这个时候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忍不住想我死后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不过也是没有意义的,我既然死了,世界也就死了。
但还是想和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各位好好告别一下。
暮是不行的了,因为她在那里。
那么要是绝色,能不能向你们索要一个葬礼?
找个差不多的时间,我也想像一般人那样离开。
到时候帮我邀请一下黑落吧,我还是应该好好感谢他。
真是麻烦大家了,
后会无期。
白忆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再一次想抽烟了,要不是他对少爷足够了解,不然也分辨不出她模糊的字迹。
她一定是看不见了吧,不然怎么会把字写的叠在一起。
葬礼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她真的会离开的话。
邀请黑落的话,其实不止是邀请黑落吧,
你只是希望能让身为爱丽丝的她来为身为少爷的你告别吧。
希漠不能好好送别依苏尔,但是爱丽丝应该有这个名分。
因为少爷想认认真真告别的人,也就只有爱丽丝了。
拿着这封信,白忆找到了黑落。
黑落不傻,看完信就懂了少爷的意思。
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不应该让爱丽丝为少爷送行。
今天他又去和白忆见面了,少爷葬礼的时间也就只剩三天了。
他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带上爱丽丝。
明明爱丽丝是最讨厌少爷的了。
但是白忆说的也没错,爱丽丝也比谁都爱着少爷。
———————————————————————————————————————
凝水之月 十九日 土曜日 天气:大雪
凌晨三点,怪诞里来了急诊病人,黑落急匆匆的敲开我的房门,要我给他打下手做手术。
我连忙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跑到手术室里。原来是一个女人,她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生命迹象了。
她头发凌乱,皮肤裂开,衣服也破碎不完整,但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张俊秀的脸,有着硬朗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
是个很帅气的姑娘。
送她来的人说,他们是在去辛比西大沙漠旅行的途中碰到她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倒在大太阳下,身上也没有水,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所以那好心的路人就把她送向离得最近的诊所,只是那里的人都只是给她补充了点水分,然后坦言自己救不了,叫他们赶快送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才送到怪诞来。
黑落听到这样的过程有点不高兴,既然只是路人好心,那医药费谁出,她那样的情况及时救活,也一定会花掉不少钱吧。要是路人没有好心好到底,黑落也是不会好心的。
估计黑落也没有打算把她救回来啦,粗暴的翻过她的脸,却有些怔住了。
我也有些愣住了,因为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我向黑落求实,黑落说是的,五个月前她也被送到这里抢救了一次。只是那次,带她来的是她的熟人。
而且那个人说,如果她下次还有可能被送到你们这里来,你们一定要帮她治疗,医药费找我就好。
原本只是可能性很小的事,这下却真成了救命稻草。黑落不再犹豫,关上手术室的门开始手术。
这个女人应该是在沙漠探险的时候迷路了,水也喝完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倒在沙漠上晒太阳。
送来这里的时候真是脱水严重,没有什么治疗的意义。
但还好有黑落,他这次用了禁药,甚至非法肾脏移植,终于让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些生命气息。
我一边帮黑落打着下手,一边忍不住回想,五个月前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第一次被送到这里。
最近记忆回路似乎真的恢复了很多,手术进行到一半,我就想起来了。
五个月前,她被一个年轻的男人送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奄奄一息,那次又好像是去攀岩,从悬崖上掉下来挂在树上了。
那次送来最大的问题是骨折还有器官破损,黑落也是用机器修复了她的肺才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
谁知道半年后她又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而且那个男人居然不阻止她。
哦,对了。那个男人说过他不会阻止她,他给我们讲了他们两个的故事。
他们两个好像是相识于青末大草原,那次,他见她在马身上头发飞扬,潇洒不羁。
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天天在草原上驰骋,男人以为她就是他命运里的那个人。
一个月后,男人求婚了。这不算太草率,如果是真的对眼的人,第一眼就不会错。
只是她惊呆了,她失控了,她哭着喊着说,不要和我说结婚,我可以是你的性伴侣,但不要用婚姻来约束我。
然后当天晚上她就逃跑般的离开了。
男人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一开始的时候他茶饭不思,怎么也想不通。
但是不久后冷静下来,就发现是自己错了。
他当时最喜欢她的勇敢,她的冒险精神,最喜欢她像一只小鸟翱翔在自由天空。
既然这样,那婚姻对她来说就是坟墓,她只喜欢浪迹天涯的生活。
所以男人放手了,他说自己追不上她的脚步,也就不能称为她的绊脚石。
即使很想和她在一起生活,安安稳稳,但这不是她喜欢的,那就放手。
最后男人摸了摸我的脑袋,自嘲的说,傻瓜,你既然爱上了她自由自在,你就要接受她的乐不思蜀。
那个时候,在得到女人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后,男人就离开了。
男人说,她一定还会去各种危险的地方探险,他不能阻止她,只能祈祷她能够平安无事。
如果一天真的出事了,那他会为她上一炷香。
这应该不算是一语成谶,只能算命运使然。
这一次黑落没能救活她,移植的肾脏在她体内排异严重,即使注射了很多降低自身免疫力的药也无济于事。
她最后死了,身体一点一点的冰凉下来。
黑落回办公室找来了当时男人留下的名片,准备打电话,却被店长助手小间制止了。
小间求黑落不要告诉那个男人她死了的消息,所有医药费由他来付。
黑落看了他一眼,只是说,剩下的你们处理好,我去睡觉了。
我看见小间对我微微一笑。
我留下来帮忙处理尸体,找来了化妆师,她的面容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是一个很硬朗的女人。
意识有点模糊了,又回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听完男人的故事,我其实想了很多。
甚至当时我都怀疑是不是有谁特意安排这个男人来见我,告诉我我爱的她也是这样的。
或者那话是对我说的,白痴,你既然爱上了她的活波开朗,你就要接受她的放荡不羁。
我喜欢的她和我讨厌的她其实都是她,只是是两个侧面而已。
那个时候,我好像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我可以一边爱着她一边又恨着她。
我最终是应该爱她的,也接受她的另一个身份。
有着两个身份的她才是最完整的她。
我那个时候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她说过话了,甚至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但那一瞬间,我却想马上回去见她,告诉她,我爱着任何一个方面的她。
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我想要接受了。
这原来是我最后的记忆,我现在才想起来。
原来最后的我还是选择接受一切的她,难怪我再一次回忆起来的时候,没有最初那样的恨了。
我终究还是爱她的,在我失去记忆前的最后一刻。
那接下来呢,是不是我再爱上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接下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我失去记忆了呢?
谜底就快要解开了,希望为时不晚。
———————————————————————————————————————
晚上的雪下的很大。
拉克西尔孤儿院比起八年前整修过,宿舍也建了新的,只是原来的老的并没有拆除,只是给一些不太受欢迎的孩子们住。
依苏尔现在就住在这里,因为八年前她就是在这里生活的。
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关不紧的窗子总有阵阵寒气透进来,呼啸而过,声音大的难以入睡。
依苏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离开拉克西尔孤儿院,她情趣旅馆住过,五星级大酒店住过,反正就是再也没有从前的贫困生活了。
现在再回来体验一下,其实也没什么苦的。
宿舍里面确实冷的可怕,裹着三层被子还是冷的发抖。但那不是依苏尔,依苏尔对于冷热早就麻木了,她感受不到气候的变化,反正随时身体都是冷冰冰的。
只是宿舍里孩子们的哭声让她有些心烦,看看窗外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勉强可是感觉到微弱的光线。
可能已经天亮了。
依苏尔也睡不着了,爬起来认真的带上手套,护耳,系上围巾,就跑出宿舍去了。
脚下已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就到脚踝了。
一步深一步浅,跌跌撞撞的没有目的的走着,依苏尔觉得自己在画一个一个的圈。
最后她难得的有些兴奋了,脚步加快,自由的蹦蹦跳跳。
却一不小心,被埋在雪地下的势头绊倒了,一头栽在了另一块石头上。
头有点晕晕的,但是痛觉麻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依苏尔趴在雪上休息了会又站起来,继续玩着她的探险游戏。
只是没走几步,依苏尔就感觉到有液体顺着口罩的边缘流到了嘴角,舌头一舔,居然是血。
依苏尔皱了皱眉头,取下手套,一寸一寸的摸过自己的脸,最后原来是左眼角下方被尖锐的石头割开了一个口子。
这可不是好消息,Dr.林早就告诉过依苏尔她的血液中的血小板已经不足以帮她凝住血液,伤口也没有能力自行治愈了。
所以一旦受伤,就没有可能治好了,Dr.林警告过依苏尔。
依苏尔觉得自己真是又让Dr.林操心了,虽然他不在身边。
摸索着打开了Dr.林给的医药盒,拿出好几只玻璃瓶,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虽然Dr.林有先见之明给依苏尔佩的药盒里有人工凝血剂,可是无奈依苏尔看不见,除了平时最常用的药放在固定的位置,其他的是没有办法找出来的了。
即使没有药,也不能任由伤口继续流血,黏在脸上很不舒服。依苏尔蹲下来抓了一把雪,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用手一摸,伤口果然严重,里面的肉都翻出来了,湿乎乎的。
这下可是毁容了,伤口好不了,以后也没机会去做女支女了,残次品是没有生意做的。更不能回去见她了,这样的自己,怎么有脸让她看见?
依苏尔自嘲的笑笑,把一把雪狠狠的按在伤口处,血液循环慢下来,出血量也就少了吧。
休息了一会,就继续前进。这个地方重修过,依苏尔试图去找到原来的影子。
依苏尔走得慢,脚深深的陷入雪地里,走着走着,踩到了一小块突出的土地。
可能就是这里了吧,依苏尔笑笑。
那个姐姐最终,就是在这里离开的吧。
依苏尔是记得的,八年前,那个一直帮着自己的姐姐最后在逃跑的时候被围墙电击到,伤的很重。
她很想逃出去,但真的没机会了,只是那个时候的小依苏尔并没有受伤。
那个姐姐当时对依苏尔说,你快离开,离开了世界就是你的。
但是那个姐姐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你帮我先挖个坑吧。我不行了,也想睡在该睡的地方。趁着现在还有气,让我再看看这灿烂的星空,等我看够了,我就翻到坑里去睡觉。
小小的依苏尔当时居然点点头,不哭不闹的把坑挖好。
但是那个姐姐笑了,她对小依苏尔说,以后小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带着她的命也一起活下去,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但是小苏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如果可以找个地方给姐姐一个像样的纪念,碰到有趣的事,来和姐姐说说,也给姐姐长长见识。
小苏,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为你的生命比谁的都珍贵。
依苏尔想起那个时候自己离开了这里,就跑到了很繁华的地方,三年之内,流浪于街头,也没有想起这个姐姐的交代。
直到三年后在爱尔龙德学院安居下来,才在郊区为她买了一小块墓地,每年都会去那里看她一下,说说有趣的事。
但那里到底不是姐姐长眠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找回真正的你。
依苏尔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姐姐你还着这里呢,小苏回来找你了。
说什么小苏会活的很久很久,你走的那年,11岁吧,而现在,小苏也只是16岁而已。
也没能给你讲什么有趣的故事,不过是一个傻瓜因为要死了被气昏了头,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而已。
依苏尔觉得坐不住了,干脆躺在柔软的雪地上,闭上了眼睛。
小苏一直觉得,小苏这条命是姐姐给的,所以快死的时候,不得不回来还命啊。
好像姐姐走的那年,也是这样的大雪,现在,小苏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依苏尔突然觉得雪地真的很冷,冷的心脏都痛了起来,冷的血液都凝固了。
估计是时间真的到了,和姐姐一样,在这里躺一会,累了就睡到坑里去。
只是可惜,小苏看不见灿烂的星空了,也没有人帮小苏挖好睡觉的坑了。
唉,明明是专门回来陪姐姐的,怎么眼前都还是她的模样。
那个女孩,是不是坐在大雪天里写生?还是在不听话的吃冰淇淋?
小苏给不了你什么,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回忆起这段不美好的时光就好了。
再见,希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