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位于A市外环区，外卖都不肯接单的地方，要生意好肯定是妄想，而莫路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来这里工作的。一个月前她刚做了一笔大生意，然后去欧洲“旅行”，一分不差地把挣来的钱花了个干净，是时候该给自己放个假，来一份清闲的工作。更重要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正直了不少，令人怀念。

此刻她正吃着隔壁家庭小饭店买回的小炒，面前的电视正在播放一条午间新闻，说是在附近的一条河边，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经查证，两名被害人无任何直接关系，没有发现随身物品，警方目前正在调查中。

两具尸体在屏幕上一晃而过，她吃了一块回锅肉，觉得隔壁大叔的手艺真是不错。

尸体全身焦黑，却无肢体蜷曲现象，应该是在发生尸僵以后焚烧所致。如果河边是案发现场，不必等到尸僵以后再毁尸，所以第一现场应该在其他地方，尸体要么是从上游漂下来的，要么凶手用了运输工具。从河的流向看，这里是A市的上游，直觉上排除上游漂来的可能性，那么看一下附近的监控，查查昨晚路过的车辆应该能找到线索。

职业毛病根深蒂固，莫路回味了一下口中肥瘦相宜的滋味，然后放下还剩一半的饭盒。有生意来了。

“止痛”说完这句话，柜台前的瘦高个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云南白药？”

看到他点点头，莫路瞥了一眼柜台里的那盒云南白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弯下腰，从身后的木柜子里，拿出了另外一盒。数着瘦高个递过来的一叠钱，不由得感叹大概这么贵的云南白药，也就这家药店能卖得出去了吧。

不过那个人应该享受不了多久了。她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坐下继续悠闲地吃自己的午餐。她没有问过那个盒子里究竟是什么，老板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推荐她来的朋友还算信得过，而且，等干完这几天，她打算再换个工作。

“嗨，该换班了，回去补个觉吧。”

刚好吃完，莫路每次都惊叹于她这个同事对时间把握的精准度，昨天以前她还在可惜这个小伙子不该只是在这里守药店。昨天晚上夜班的时候，他淋着雨回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纸杯喝了口水。冰凉的温度让他皱起眉，看了眼旁边的饮水机，绿灯亮着，过去加了半杯开水。

“怎么不喝热水？”他又喝了口热的，才觉得浑身暖起来。

瞥了眼饮水机，莫路淡淡地回了句“没注意。”

她之前确实按了热水，但中途有事被打断了，没算好时间。那水也是刚热好没多久。

“哈哈，路姐平时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还有你没注意的时候？”他提着一袋子衣服，莫路瞥到上面的斑斑点点。

“这鬼天气，好好的下那么大的雨，淋了我一身。”他抓了抓头发，将衣服提到里间去。后来莫路再也没见过那袋衣服。

“推荐隔壁的回锅肉，不错的宵夜选择。”莫路脱下白大褂，顺手递到他手上，然后骑着让他特地骑回来的共享单车，一路慢悠悠的。

昨晚那场雨下得挺大，加上这里道路坑坑洼洼，排水不便，到现在路面还积着水。这里没什么风景可看，只不过雨后的空气清爽一些，少了平日里那些工厂留下来的乌烟瘴气。

在她经过一个水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躲闪不及，污水溅到她裤腿上。她翻了个白眼，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

“又怎么了？”莫路难得有脾气，有的话多半都是发在她身上了。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就在她要挂断的时候，对方忽然说了一句：“有人要杀我。”

“……什么？”单车停到了路中央，好在这条路也很少有人车经过。

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莫路正走在路上，速度快得让人侧目，她顺手点开那新闻，大概浏览了一遍。前段时间公安部推行了短信报警定位功能，发送特定数字指令之后，手机定位直接将地址发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并且开启对该手机的追踪。不过这个功能在实行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有不少漏洞，公安部发出公告，近期还要对服务器进行维护。

到了老城区之后，街上的人就变得稀稀拉拉，这里住的人大多是靠退休金生活的，一栋楼每天可以拼好几桌麻将。还有刚毕业或者工作还不稳定的年轻人，看中了这里廉价的租金。

“怎么样，这里安全吗？”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比之前镇定了许多，莫路穿过一条湿漉漉的地上还有菜叶的小巷，余光扫了一圈，才走进一栋老楼。

“暂时没发现可疑的人。”楼梯又窄又高，攀爬起来让人有失风度，她只爬了两层就开始抱怨，“我去年就听说你要搬出这个破地方了。”

“哎，我之前看中的那套房子被人买走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最近房价又涨了。”

放屁！莫路咬了咬牙，她要是能把每天窝在家里睡觉的时间用来找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现在连别墅都能买一套了。不过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不喜欢正经工作的人。

敲门敲三下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没多久，门就打开了，一身学生打扮的李灵心扶了扶黑框眼镜，朝着她微微一笑。她身后的房间里，一叠一叠的书散乱地摆在地上，最高的一摞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光。

“好久不见。”

最好不见。看着那张清纯的脸，莫路嫌弃地把她推到一边，走了进去：“我怀疑你只是想让我来帮你收拾房间的。”

“不，”李灵心给她倒了一杯牛奶，随意地坐到了地板上，“我一定要确认安全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