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酒家茶楼星点零落着。秦淮河恢复了妩媚,闪烁的河面亮丽得恰似勾人心魄的女子在曼妙舞蹈。
月影楼越来越喧闹,歌舞笙箫不绝于耳。秦霜换上那身淡淡的粉色,娇艳动人却不妩媚风尘。她坐在小台前梳妆,淡扫蛾眉,轻点胭脂,为了一改白天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刚才沉落传了黄老板话来,说是晚上有贵客包了场子,务必打扮打扮,不得怠慢。
秦霜打从心里憎恶这种场合,但是却身不由己。一曲歌罢,陪着喝喝小酒已是规矩。回想上次反抗的后果,茶楼被砸得乱七八糟,上前劝说的人皆被打伤。黄老板对她有知遇之恩,秦霜打从心里感激,她不愿也不能让别人为难。
河面上的雾气已消散,灯火通明的两岸突然被几声雷打乱。好像又要下雨了……
“秦霜啊,准备得如何了?”黄老板的声音浑厚低沉,从楼梯口传到了房里。随行的几个小奴婢推开了秦霜的房门。“贵客马上就到了,随我下楼吧!”
走进屋里的黄老板一身墨绿长衫搭配着银白的腰封,素雅间透露着一股富贵气质。黄老板已过不惑之年,除了参差几根银丝的两鬓,丝毫看不出有此年纪。虽是经商之人,可通达乐理,身上自是多了一份儒雅气息。
来的贵客是宁候府的大公子宁斯贤,今日有朋自远方来且通音喜乐,于是便邀约在这里接风洗尘。宁斯贤也是位翩翩佳公子,讲话缓缓,容貌亲切。不同于他弟弟仗着父亲是太傅就任性跋扈,他平易近人得多。
秦霜暗自窃喜,今晚的这个局必是不用以酒作陪了。可没想到,这一群好乐之人一畅谈就是几个时辰。而她,还心系着王念的到来。
在意犹未尽中,终于还是送走了宁大公子和他的朋友。几个时辰前的雷鸣闪电,终还是下了一场大雨。现在雨还未停,淅淅沥沥的。街上已是行人零落,冷清了不少。秦霜心想,王念许是不会来了,或是已经走了。
秦霜准备回房间,听得沉落在后面喊她。“姐姐~姐姐……”沉落跑上楼梯,在她耳边悄悄说“早前门外一位公子让我把这纸条交给你”并把一张纸递到她手中。
“公子?”秦霜小声重复,满脸疑问。
“是,已经好几个时辰前了。姐姐何时有了心上人,竟不告诉妹妹”沉落打趣地说。
“小落,不得胡说。今晚我并未约了什么公子……”秦霜话音未落,忽的想起她倒是约了一人。她翻开纸张,上面写着“秦霜姑娘,淮亭一见”。
秦霜攥着纸张就往外跑。只听得后面沉落小声喊着 “姐姐,伞!外面下着雨……”秦霜没有回头,顺着明明暗暗的街道跑到街尾的淮亭。小雨打在身上,带着秋意的寒凉。但是她却觉得急切,心中火热。
“几个时辰了,她还在等吗?”秦霜一边跑一边想着。远远地,她看见亭中有一人站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她停下了脚步。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急切地奔跑,为何又傻傻站在这里不敢往前。秦淮河的波光明晃晃的映照在王念的脸上,虽然今夜并无月色,可好像也很美。
王念转过身,看见亭外不远处的秦霜傻傻站着。 “秦霜姑娘!” 王念唤了一声,秦霜才回过神来。王念赶紧打着伞走出来,“你怎么没打伞……快进来。”王念一边说,一边把秦霜拉进伞中走进亭子。
“你还没走?”秦霜明明看着眼前的王念,却还是问了出口。或是想肯定眼前的是真人,而非自己花了眼。
王念从袖子里拿出手帕,递给秦霜。“嗯。答应姑娘的,必定是不能食言的。”
她们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秦霜罪过,让三小姐一人在这寒风大雨中等了这么久……”秦霜十分抱歉地说着。
“没关系!本有思柔陪着,但时辰有些晚,我让她偷偷溜回家。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已歇息了。现在我可就自由多了……”王念一脸自信满满地说。
亭外雨下得越来越大,顺着飞檐顺流而下。雨水击打着地面,声响巨大。
“秦霜姑娘穿这一身真好看。”王念打量着秦霜,这一身粉红娇俏可爱。少了昨晚见面的高冷,眼前的秦霜更亲切。
秦霜愣了愣,“哈?……”。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又或是雨水太大听不清。
王念靠近,用手搭在嘴边。她慢慢贴近秦霜的耳朵说,“我说,姑娘今天真好看。”然后她慢慢往后站直。
忽然,一个雷声霹雳!“啊~~~~~~~”王念抱住了秦霜,大声尖叫!
整个秦淮河像是静止了几秒钟,王念和秦霜都惊魂未定。
秦霜面红耳赤,她还未从王念的“情话”中缓过神来,又被王念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王念靠在秦霜的肩头,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恨自己没控制住。她慢慢松开自己抱紧秦霜的双手,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我……”王念尴尬得低着头,像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秦霜努力地憋住笑,沉了沉声音“你,怕打雷啊?”
王念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连连点头“嗯。我…..怕雷,怕黑,还怕……鬼。”
秦霜终于还是没有憋住笑“三小姐你真的好特别哈哈哈哈哈”。那一刻她觉得王念好可爱!平时一副帅气又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可爱又胆小的小女孩。
王念自己也笑了。
“以后叫我小念吧,别老三小姐三小姐的叫我了。与秦霜姑娘投缘,自是不必这么拘礼。秦霜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霜儿今年二十有一。”
“几月出生?”
“九月中”
“那我刚好大霜儿半年,我三月生。既然我们年纪相仿,以后就以姓名相称更显亲切些如何?”
“承蒙三小姐……”秦霜三小姐还没说完,王念就使了一个眼色。“小念不嫌弃,这是霜儿的荣幸。”
“霜儿,今天又不能请你喝茶了……”王念略带抱歉地说。
“没事,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