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滂沱，丝毫不像秋日里该下的雨。连续的电闪雷鸣，使得王念这个“胆小鬼”一直扯着霜儿的衣角。
“好霜儿，我……有个不情之请。”
秦霜一脸狐疑又打趣地看着王念，“什么不情之请？只要我做得到必定……”
还未等秦霜说完，王念就打断“你一定做得到！我今晚…可否留宿月影楼？这么晚了，我一个人走夜路害怕……”虽说王念是将门之后，父亲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公王臻。但是，毕竟她还是个姑娘！或许她不怕流血、不怕流汗，可唯独怕黑、怕雷、又怕鬼。
“可你不回家，万一被发现了怕是要责罚的！”秦霜担心的是这个。
王念想了想，迟疑了许久。在她心中一个人走在黑黑的街道上，比责罚更可怕。“我不怕责罚。”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秦霜肯定地点了点头。
“快，快进来！”秦霜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招呼身后的王念进门。关上门后，秦霜背靠门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霜屋内烛火明亮，一切摆设皆是简单规矩。
“霜儿，你为何如此紧张？是否有所不便…”王念眼神突然黯淡。
“啊不是！没有，没有什么不便。”秦霜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才说：“只是小念你的打扮太像公子哥，我怕……”
“哦~你怕别人看到以为你私会情人。”王念豁然开朗地说，可却听得秦霜脸扑通一下红了。
淋湿的衣服啪嗒啪嗒滴着水，干燥的空气中弥漫丝丝冷意。
秦霜转身翻箱倒柜，递给王念一件衣服说，“小念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别受寒了”。夜里的风吹进屋里，冷的像是寒冬。秦霜侧身准备去关上窗户，却不巧被王念踩住了裙摆。
当下两人都无防范，双双摔倒在地。秦霜被压在王念身下，吓得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碰着鼻尖，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狂奔的心跳。
王念赶紧坐起身，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我……霜儿……”
“你没事吧？”秦霜温柔地问，眼睛偷偷瞟了一眼王念的方向。
屋外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走廊外碎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秦霜侧耳听见，立刻起身吹掉了蜡烛。
“霜……”王念一个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秦霜就用手遮住了她的嘴。
“姐姐，你歇下了吗？”屋外是沉落的声音。
秦霜放下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王念不要说话。为了不多生事端，转而回答道“刚躺下呢。小落有事吗？”
“我刚听他们说姐姐回来了，想着姐姐定是淋了雨，过来瞧瞧。”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着沉落的脚步声远去，秦霜才慢慢得安下心来。
窗外风大雨大，屋内寂静得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秦霜和王念躺着，谁都没有说话。夜黑乎乎的，只有对岸长廊的灯笼微光照入。
王念脑中一遍遍播放着刚才压倒秦霜的画面。霜儿身上的香气淡淡然，像是栀子香，却又夹杂着一股冷冷药香。
身旁的秦霜也不说话，她砰砰的心跳还未平息。回想起自己在雨中狂奔，她打了个冷颤。继而觉得头晕晕的，全身酸痛冰凉。
“霜儿，你为何会来到月影楼？”王念突然很好奇，自己身边的这位姑娘正值青春年华，为何会在月影楼卖唱。回想昨晚河中泛舟，听见月影楼的秦霜在唱歌：“我本是邻家有女，却忘何处……”。王念心想，为何这曲如此凄凉。这位金陵城人人都想见上一面的秦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空气静置了很久，秦霜没有说话。
“如果霜儿不便说，就当我没问吧”王念感觉到了稍稍凝重的气息，想侧过身。
秦霜心跳更快了，她突然觉得心慌。她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她也不记得了。
“小念，霜儿没有不便。只是，我失去了记忆……”
“失去了记忆？”王念有点猝不及防，她没有想到秦霜会是这个回答。
“是。多年前的一天，我醒来就已经在月影楼了，是月影楼的黄老板从秦淮河里救了我。黄老板说见到我时，我浸泡在河里。全身湿透，受了重伤。”
王念一脸错愕，好在这夜太黑掩盖了她的面容。她没有想到这位名满金陵的秦霜，居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秦霜接着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完全记不清我是谁，从哪里来。只是一直有个声响在脑中喊我的名字。我……”说着说着秦霜觉得胸口一疼，她赶紧用手牢牢摁住胸口。
王念急切地起了身，拉起秦霜的手。忽而想起思柔回府回话时，说霜儿脸色不好。“你怎么了？霜儿，你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一遇上雨天，胸口就疼得发慌。”秦霜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何有此旧疾，可是她想不起，什么都想不起。“冷，小念，我觉得好冷。”
王念赶紧把秦霜扶着躺好，黑暗中隐隐看见秦霜两手紧抱自己，瑟瑟发抖。“快，盖上被子。”王念把被子盖上秦霜胸口，紧紧将她环绕。手不小心触碰到了秦霜的脸，冷得她赶紧伸了回来。“霜儿，你……”
“冷。好冷，我好冷。”秦霜嘴里喃喃，却已经迷迷糊糊不太清醒。
王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了几秒。她赶紧躺进被子里，双手紧紧地抱住秦霜：“霜儿，怎么样？你好点了吗？”
秦霜没有回应，还是低语呢喃“好冷……”
王念抱得更紧了。“没事，有我在呢。”
秦霜的发散落着，飘着缕缕幽香。王念默默地闭上了眼，静静地抱着。此刻她觉得很安心，像是小时候睡在母亲的怀中。
“霜儿，我会照顾你的，我保证！现在，以后，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