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夜，徳洛丽斯的车子停在考核的酒店楼下的时候还有三分钟到六点，苏月清解开安全带把身子探去驾驶室的位置，她的手环在徳洛丽斯腰上，把脸埋在对方胸前呼吸着对方身上的香水味。

“我去了。”她抬起头来脸上一扫几日来的赌气和丧气，又变回往日考核前的自信的样子。

“去吧。”徳洛丽斯略一怔神后揉了揉她的发顶一如往常地给她鼓励。

在苏月清下车后徳洛丽斯靠在驾驶位上，拉开副驾驶位前面的储物盒，盒子里她惯用的那把短刀果然不见了，她勾了下嘴角看向苏月清离开的方向。

苏月清提前一天借着帮自己洗车的名义顺走了储物盒里的短匕，刚刚又借着拥抱的机会拿走了自己别在腰上的配枪。德洛丽丝回想起苏月清主动靠近时的动作，仔细体会了下觉得这样的行为大抵算是她自以为的“美人计”，但不得不说这样有点幼稚的手段让德洛丽丝觉得很是受用，即使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计谋也并未拆穿。

她难得没有在放下苏月清之后驾车离去，反倒是翻出自己的腕表计起时来。她有些好奇，当苏月清被武装起来全力出手的时候战斗力究竟会达到怎样的水准。

伊万这次的考核把房间设在了酒店的9010号房间，那是酒店的顶层，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窗边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东西。苏月清深知他这是得了维克多的教训提前做了防范，她对这样的行为表现出不屑，那样出奇制胜的脱逃手段她原本也没有想到还有第二次成功的可能。

“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想起来血狼中长期以来对伊万的一句评价，她对此深以为然，却又绝不会因此而放松对伊万的警惕。

苏月清走出电梯间，拐到监控和9010号房间视线的死角处把子弹上膛，她把手枪藏在大衣里侧的口袋里，又把捏着刀柄的左手收进宽大的袖子中。这一切处理妥当后，苏月清从死角里走出来，她走到9010号房的门前，伸出右手按响了门铃。

伊万似乎已经在屋内等了很久，门铃声才刚响房门便被他从内侧拉开，她看着苏月清才刚张开嘴话还没有说便捂着小腹蹲在了地上，脸上还未扬起的假笑也变成了扭曲的样子。

苏月清借着房门的遮挡成功在走廊监控器的视角中避开，她偏了下身子挤进屋里，右手撕下来一块黑色不透光的胶布糊在了房内的监控摄像头上。

“密码，”她从怀里掏出枪来指着伊万，“如果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你就该知道这意味了什么。”苏月清右手把玩着德洛丽丝的配枪，左手里的刀肩上还在向下滴着血，她身体放松没有做出丝毫戒备的样子似乎是毫不担心伊万的反抗。

被这样一个小女孩用枪指着的感觉让伊万感觉非常不爽，特别是她那样恃宠而骄的语气更让他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但伊万终究还是惜命的，他认得那是德洛丽丝的配枪，而在血狼又一向有着“配枪是第二生命”的说法，那如今这把枪在苏月清手里代表了boss什么样的态度也就不言而喻。

“1357”伊万很不甘心地报出自己笔电的密码，眼睁睁地看着苏月清操作着程序把先前她一刀捅过来的录像删除。他见苏月清专心操作着笔电一时顾不上自己眼神有些发狠，伊万忍者小腹上伤口的剧痛试图伸手去摸自己的匕首。

“30分钟，”他的手指才刚有点动作，苏月清头也不抬地出口警告他，“我捅的位置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就只有30分钟可以活的，”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动几个键而后抬起头来笑着向伊万说，“恢复数据，来追我或者去医院救命，你只能有一个选择。”

苏月清说完扣上笔电，转身出了房间。

伊万挣扎着给训练营的负责医生打电话请求救治，一边暗中嘲讽苏月清一时大意没有出去胶带纸和键盘上的指纹，待他伤好之后这些都将成为苏月清违反考核规则的证据，到那时即便是德洛丽丝也保不住她。

“8分钟。”苏月清拉开副驾驶门坐回德洛丽丝身边的时候正看见她在看着手表计时，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行动的流程，向对方报出一个时间。

“8分27秒。”德洛丽丝扯了下袖子盖住表盘纠正她的时间，“报仇的这一刀很爽？”她一边问着一边发动了车子，“那就来算一下违反考核规定该怎么处理。”

“走廊的监控借用了楼梯间和房门遮挡的死角，屋里的贴了胶带，有剩下的部分用电脑进行了删除，检查过没有备份也无法恢复。”苏月清依旧对无法去庆典的事情堵了口气，公事公办地回答着。

“指纹呢？”

“手指上涂了透明的指甲油不会留下指纹。”这样的细节显然也早就被她考虑了进去，“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那我就认罚。”

“人没死吧？”德洛丽丝见她各个方面考虑得周全也就不再追问，只愿着苏月清不要弄出人命就好。毕竟无论她再怎么不待见伊万，对方好歹也算是血狼的高层，如果就这样没了各种方面她也会难办。

“如果他的人来得足够快就没问题，不过今天除夕谁知道会不会塞车。” 苏月清偏着头看向车窗外嘟着嘴加重“除夕”两字，就是不给德洛丽丝一个完全令她放心的答复，“对了，还你的刀和配枪。”她说着把已经收回刀鞘短刀和配枪拿出来递给德洛丽丝，心想那把它们还真是好用得很，等回去之后一定去黑市上淘把一样的回来防身。

“送你了。”德洛丽丝握着方向盘，没空去接，随口就把东西送了出去，“刀上沾了血过一阵去换新的，配枪你留着防身就好了。这次伤了伊万你八成会被人记恨上，手里有把枪多少让人放心些。”

“而且不是你们的新年嘛，就当是礼物好了。”她同样在“新年礼物”二字上加重读音当做是对苏月清刚刚的回应，但到底是跟了自己好多年的东西就这样说送就送出去她还是有点不舍。

“那……可是——”苏月清当然也知道“配枪即第二生命”的说法，否则她也不会顺走德洛丽丝的配枪去玩一出狐假虎威的戏码，而此时当德洛丽丝认真要送枪给她的时候她却不知要作何反应了。按道理她现在还应当处于无法去庆典的赌气阶段，可对方这样的举动却让她觉得自己倘若再是那副样子未免有点不识抬举。

“拜托，我又不是只有这一把枪，按那样的说法我岂不是要多少命就有多少命，你当这是在打电玩吗？”话里虽是训斥的语气，但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德洛丽丝确实是放松下来，毕竟对于苏月清而言最艰难的一场考核已经过去，之后无论再在考核中遇见什么至少她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在这一次和伊万的对决中，她清楚地看到苏月清在身手上与计谋上渐渐步入顶尖的行列。

而苏月清是她带出来的学员。

德洛丽丝想到这里有种突如其来的满足感，这让她连心爱的配枪被送出去的心疼都减轻了许多。

“要去哪里？”一直盯着车窗外的苏月清突然开口，她观察窗外好一阵的时间，终于确定不是自己掉向而是她们所走的方向确实与回家相反。

“中国城啊，不是你一直有说想去庆典？”德洛丽丝借着红灯的时间抽出来两张入场券在苏月清面前晃了下，“担心太早告诉你会影响考核状态，而且万一你考核耽搁了太久赶不及又让你失望，所以就留到了现在。”她看着苏月清有点发愣的眼神又补充道，“如果考核累了不想去现在回去也可以的。”说着在车子再次启动后打着方向盘做出变道的动作。

“才不累！当然要去！”苏月清几乎是抬起身子从她手里把入场券抢了过来，再也没有半分赌气与丧气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