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云峰的日子是江白竹这么多年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平日里和何清霜在竹林散散步,或举酒论剑。若是山脚村落赶集时又去采购一番,虽是平民百姓最朴实的生活,但却是江白竹最为之向往的。
但是她还有个妹妹。她最为之喜爱最为之牵挂的妹妹。
幽篁之中,两人各持一方,一番比武,只见其中白衣女子落了下风。
“再来。”江白竹又拾起短匕,看向何清霜。
“好。”何清霜紧握了长剑,身形一动往江白竹刺去。
江白竹侧身一闪,又准备反击了去。却不料脚下绊到石块往后仰去。何清霜连忙去拉江白竹,结果一个没站稳就压在了江白竹身上。
何清霜连忙撑起手臂看江白竹如何,江白竹一双漆黑眼眸却在她身下紧盯着她。江白竹的眼里只有她,只有她。
“怎的…?”何清霜被盯得脸上一热。
“你头发上,有花。”江白竹伸手为何清霜取下青丝上的那一小朵的殷红。再摊开手心,一朵粉嫩的花静悄悄的躺在江白竹洁白的手心。
“竹花…?”何清霜看着眼前的一小朵花眨了眨眼,“竹子开花是要死了。”
江白竹盯了何清霜会儿又移开了目光。她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此刻肆意的落地生根发芽生长,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是她做刺客这么久来第一次感到了惧怕,这种不明不状,难以诉说的情愫。
“何清霜……我要走了。”江白竹垂下眼帘,却嗅到了何清霜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她无法去面对,目前只能去逃避。
何清霜站起身,随即拉起了江白竹。
“什么时候?”
“现在。”江白竹说完拎起剑就独自先走了,她怕她再留下起就舍不得走了。
落荒而逃。
何清霜愣愣的站在原地。
太安静了,风吹动竹林响起的阵阵的竹涛声她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只反反复复的响起江白竹的那句。
“我要走了。”
不多时,何清霜似是皤然醒悟开始往山下跑去,没跑多远便遇到了正在往山下走的江白竹。江白竹听到脚步声便停下了步子回过头看向她。
江白竹这般盯着她,到口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江白竹笑了笑,说了句后会有期。转过身便走了,至到江白竹的身影越来越小何清霜才丧气的蹲下来捂住了脸。
“小竹子,不要走。”
…
江白竹回了陆府见了陆老,编了个合情合理的缘由又说严渊失踪了。
是的,她不愿意直面严渊离开的事实。
待江白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已是深夜了。江小兰已经睡下了,独留了一盏烛灯在夜里守候,火光笼在她脸上,眼里是说不尽的落寞,还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的。
突然听闻屋顶上有轻微的响动。江白竹取了短匕从窗外跳出去,噌噌噌的上了屋檐。房顶上站着一个人,江白竹借着月光看了看。
是严渊。
“你……”江白竹呼吸一窒竟不知说些什么。
“我带了酒。”严渊勾起嘴角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酒坛,“聊聊?”
“好。”江白竹就地而坐。
“你想过以后吗?”严渊也不讲究席地而坐又拍开两坛封泥,递给江白竹一坛。
“未曾有过…”江白竹的确没有想过。
“我想以后做个小官,娶妻生子。”严渊灌了一口酒,“贤王说他若谋反成功许我的都会给我。”
江白竹不吭声闷头喝酒。
“白竹,你想如何呢?”
江白竹陷入了沉思。是了,她想如何呢?
她想起了在观云峰的日子,不过仅仅是这样好像还不够,她还想和何清霜一起。
严渊看江白竹沉思的模样不禁莞尔,饮尽了坛中最后一滴酒又起身。
“我走了。”
…
她十岁那年家中发生了变故,父亲因牵连被打入牢狱,皇上要诛其九族,母亲哭红了眼给了她很多银子便把她和刚刚断奶的妹妹一同送走了。
江白竹抱着江小兰一路南下。银子虽多,但终究有用完那一日。没了钱的江白竹只能带着她的妹妹流浪,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十一岁那年,她遇到了陆老,陆老把她送上了空山学武。她天分不高,全靠刻苦,别人受得住的受不住的她都忍了下来。
三年学成后,江白竹性子愈加冷清,杀人不眨眼。陆老收下她和严渊为义女义子,终身为陆老效命。
她和严渊就变成了陆老的棋子,陆老的刀,陆老的走狗。
但是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