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坐在夜骐的背上。
“它在这里。”卢娜拉着她的手伸向空气里的某个地方。赫敏觉得自己摸到了类似鬃毛之类的东西。“对,这里是它的背。”她在卢娜的引导下骑上了夜骐,低头发现这个拉文克劳的女生正在对她笑,开心得就像她们是要骑着夜骐去春游一样。
只不过这不是春游。
赫敏不安地看着卢娜继续引导罗恩和金妮各骑上一匹夜骐,越发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她回头看了看一眼焦急到不耐烦的哈利,说服自己现在确实别无他法。
“那么,伦敦,魔法部,来宾入口。”她听见哈利说,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天空。赫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吓得趴下去手脚并用抱住夜骐的身躯。
天呐,她太讨厌飞行了。
地面上的东西在迅速地缩小,普通人家里的灯光如星星一般遥远。她不再低头看,却又被前方急速的气流吹得眯起了眼睛。
“太棒了!”她听见罗恩兴奋的声音。
她壮着胆子睁开眼去看其他人,卢娜优雅地低伏着身子,看起来自然得不得了,就像她每天都会骑夜骐上天一样。但赫敏看不见坐骑,所以这一切都实在是太怪异了,大家都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悬在半空中,被什么送着飞速前进。
她莫名地很想笑。
左前方的卢娜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贴在鬃毛上的脸微微侧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她笑了笑。
「我觉得你很特别……」
天呐,赫敏把脸埋进了鬃毛里。她不太愿意去想那个促狭的傍晚,而且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她得尽快想想他们到了之后她要怎么劝哈利别干蠢事。他无疑已经急坏了,从梦见神秘人折磨小天狼星开始已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很可能已经迟了,而且……
魔法部,他们要硬闯魔法部。
她发出了一声近乎绝望的呜咽。
*
赫敏觉得,卢娜或许真认为他们是来春游的,而她则是那个导游。
“标记显现!”在赫敏给第三道门上画了标记后,卢娜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魔法部的阴谋。“爸爸说,魔法部里有一个房间,里面有无数个康奈利·福吉。”
罗恩从来就不怎么客气,“哦是嘛,他们会猜拳决定每天谁来出面?”
“不是,”卢娜认真地回答,“有一个傀儡师,爸爸花了很长时间在寻找——”
“够了!”哈利喝止了这段对话,但声音有些大。他自己似乎也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火,而这让他看起来更生气了,脸胀得通红,“我们能不能先集中精力找小天狼星?”
不知怎么的,赫敏脑里出现了无数个矮矮胖胖的福吉,挤在一起,每一个都像家养小精灵一样尖叫着“女士,我是最棒的!”、“先生!选我!我最上镜!”、“我写的报告是最好的!”……
魔法部突然就一点儿也不阴森了。
卢娜完全没有察觉到哈利的怒火,仍在好奇地发问,“那扇门后有什么?”
赫敏顺着卢娜的手指看了过去,在哈利爆发前赶紧打了个圆场,“没有标记,我们还没查过那里,”她用魔杖对准门锁的位置,“阿拉霍洞开!”
门应声而开,透出了美丽的、钻石般闪烁的跳跃光芒。
“就是这里!”哈利兴奋地喊道。
赫敏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刺眼的亮光,门后有许许多多的钟表的表盘。它们大小不一,有落地大座钟也有旅行钟,或是悬挂在书架之间,或是立在有整个屋子那么长的桌子上。正因为如此,一种急促的永无休止的嘀答声充满了整个屋子,像是成千上万细微的脚步声。那道钻石般明亮的跳跃光芒来自房间尽头一个高高耸立着的钟形水晶玻璃罩。
哈利立刻便跑了进去,“快点!”
钟形的水晶玻璃罩有他们那么高,立在一张桌子上,看上去里面充满了一股翻腾着的、闪闪发光的气流,让卢娜发出了梦幻般的惊叹声。
“继续走,别停下!”哈利厉声催促他们。赫敏赶紧拉上还想继续研究的卢娜,拽着她继续向前跑。
哈利推开了最里面那扇门,屋内像教堂一样高,排满高耸的架子,上面摆满灰扑扑的小玻璃球,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多的烛台隔着一定的间隔嵌在架子上,暗淡的光线从上面射出来,火苗是蓝色的。那些小玻璃球在这些光线中隐隐发光。
赫敏低声提醒哈利,“你说过小天狼星在97排。”
“是的,”他同样低声回答她,“大家都把魔杖准备好。”
赫敏的心跳猛地便加快了,她回头去确认卢娜没有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却发现这位拉文克劳姑娘已经把魔杖拿在了手里,手势姿势标准得无可挑剔,但脸上却是梦游般的神色,一点也不和谐。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光线幽暗,赫敏觉得这样子有些可爱,奇异地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她强迫自己回过头去看那个写着哈利名字的小球,于是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而就在哈利伸手从架子上拿下那个玻璃球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很好,波特,现在慢慢转过身来,把它给我。”
她认得这个声音——卢修斯·马尔福正站在后面,懒洋洋地用魔杖指着他们,身旁隐隐约约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食死徒。
尖叫卡在了嗓子眼里,赫敏紧张地倒退了一步,下意识抓住了卢娜的手。
*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踏进了一个陷阱,而这比食死徒本身还要令人绝望。马尔福旁边是贝拉特里克斯,她看起来比预言家日报上的图片还要可怖十分,还有……
思考,赫敏强迫自己思考。为了防止自己发抖,她全身绷得越来越紧,直到旁边一声轻轻的痛呼,赫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捏着卢娜的手。她慌乱地转头,发现卢娜正看着她,脸上也有些紧张。而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人都没有松手。
卢娜则轻轻回握了一下,这太吸引人注意了,于是她费了好大劲才听清前面的哈利从牙缝间挤出的词,“打…碎…架…子…”
谢天谢地,哈利还能够思考。
“粉身碎骨!”五个D.A成员高声喊出的咒语效果是惊人的。架子被击中后炸开了,高耸的架子摇摇晃晃,上百个玻璃球四分五裂,碎玻璃和木屑如暴雨般落往下落。
“快跑!”哈利高声喊。
没人需要他提醒,五人都快速朝来的路跑去。架子摇摇欲坠,更多的玻璃球开始从上面掉下来。赫敏一手抓着卢娜的手,一手遮着脑袋,跟着前面的哈利尽全力奔跑。她看见纳威、金妮和罗恩从旁边飞奔而过,旁边有什么碎片一个劲地往下掉,但没人理会,所有人都一个劲的往前冲。食死徒们似乎仍然忌惮着预言球,不敢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发射咒语。但就在他们跑到第一排的时候,后面的卢娜一顿,两人汗湿的手一滑,让她也差点绊倒。
赫敏回过头,发现有人正抓着卢娜的袍子,她想都不想便大声喊,“昏昏倒地!”那只手松开了,哈利回来拽她,她跟着拽起卢娜便继续向前跑。他们跑过又一个拐角后,那扇熟悉的门出现在了前方,哈利一个箭步过去顶开门,在她们俩过去后迅速关上。
“速速禁锢!”赫敏回头锁上门。
这里还是先前那间全是钟表的屋子,满屋的滴答声被完全掩盖在了旁边玻璃和架子倒塌的刺耳声音里。
“罗恩他们呢?”哈利惊恐地问。
“我看见他们在我们前面。”卢娜气喘吁吁地回答。而这让赫敏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惊慌地捂着嘴,“他们一定是走错路了。”
刚封闭的门后传来了刺耳的嘈杂声。“不能等他们找到我们。”哈利说,示意她们跟上往外跑。但没走两步,身后的门便传来一声爆响,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他们三个人迅速躲在了附近的落地钟后。
“仔细检查这里!”一个粗哑的声音说。
赫敏用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手上全是汗,让魔杖都有些滑。她在脑子里过着黑魔法防御手册的基本要素,她集中注意力去想着现在可以用的咒语,它们的手势、原理……而这让她纷乱的大脑终于清楚起来。卢娜蹲在她前面,她可以听见她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而随着食死徒的接近,那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
黄金三角几年的冒险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让赫敏明白了要如何在危机情况下调整心态。她还记得三年级末被摄魂怪包围时那寒彻骨髓的感觉,直到哈利召唤出了他的牡鹿才有所缓解。因此她明白此时的卢娜需要什么——希望、温暖,还有活下去的愿望。
虽然他们的对手不是摄魂怪,而是一些危险的成年人,但赫敏依然希望,至少是现在,她能够给卢娜带来守护神般的感觉。
今晚没人会死。D.A一年的训练不是为了让他们在今晚死去。
她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伸手按在卢娜肩上,轻轻捏了捏。她能感觉到面前的女孩在深呼吸,然后,卢娜偏过头,枕在她手背上,金色的头发刺得她手背发痒。
不同于卢娜往日的举止,这动作太过正常。而赫敏流连于这样的触感,却不知道这应该算什么。
不过她没有细想的时间,因为食死徒正在渐渐接近。
哈利已经行动了,他指着快靠近的一个食死徒的,轻声念咒,但那人或许是听到了动静,让哈利的石化咒落空了。赫敏赶紧爬起来瞄准,“昏昏倒地!”那个食死徒倒在了一旁的座钟上,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不幸把另一人也吸引了过来,他直接指着露出了大半个身体的她,“阿瓦达——”
哈利直接向那个人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两个膝盖,两人一起倒在地上,绿光从她头顶的地方飞了过去,击在了身后的什么东西上,什么玻璃碎了一地。
“除你武器!”卢娜的准头惊得吓人,她的魔咒准确地在缠斗的两人间找到了食死徒的肩膀,而就在他爬开扑向魔杖的时候,哈利的昏迷咒击中了他。
“卢娜,这太棒了——”赫敏回过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又有一个食死徒循声赶了过来,而他的魔杖已经对准了卢娜的后背。
在那一瞬间,赫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在那个食死徒来得及念出咒语之前、也在赫敏来得及出声示警前,卢娜便毫无预兆地突然蹲下,就地一滚便躲在了旁边的一个大钟后面。
哈利的反应比赫敏和那个愣住的食死徒都快,“昏昏倒地!”他大吼道。
那个人倒下了,而这一瞬间的如释重负让赫敏突然很想哭,甚至觉得膝盖都有些发软。她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般感谢卢娜那些奇奇怪怪又无从解释的能力。
“梅林……”她长舒一口气,走过去伸手把卢娜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别问了!”哈利催促她们,“我们快走。”
他们迟了一步。
“障碍重重!”
这个不知从哪儿射出来的咒语把他们三个都弹飞了。赫敏撞在了一个书架上,厚厚的书本倾泻下来,立刻把她埋住了。她扒开几本书后,听见有人发出了胜利的欢呼。“他们在这里!”一个满脸胡子的食死徒高声叫道,“就在——”
“无声无息!”她的咒语奏效了,那个人像被什么噎住了,嘴唇还在动,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卢娜从她旁边那个书架的书堆里爬了出来,瞄准了闻声赶过来的另一个食死徒,“统统石化!”她的准头依然惊得吓人,就像她的咒语和目标间没有那么多的钟表也没有任何杂物存在一样。
如果说卢娜·洛夫古德总让赫敏觉得惊吓或惊讶的话,她现在却只不住地觉得惊叹,“太棒了,卢娜!你是怎么——”
那个刚被她打哑的食死徒突然一挥他的魔杖,一道像是紫色火苗的东西飞了过来,消失在了她的胸口。赫敏只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世界便接着黑了下来。而在她彻底昏迷前,她听见什么人在高声叫她的名字。
*
赫敏·格兰杰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梦见了一只像苍蝇一样的东西,有时能看得见有时又看不见,还会时不时的在紫色和金色间来回切换颜色。它就像被什么美食吸引一样,围着她的脑袋打转,怎么赶也赶不走。
就在这个时候,赫敏意识到了这东西可能叫骚扰虻。而在与此同时,她清楚地看见这个疑似骚扰虻的生物也有一张小小的脸,而那张脸像极了卢娜……
赫敏·格兰杰开始觉得自己在做梦。
有着卢娜脸的疑似生物尖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了她的胸口不见了。
于是赫敏被疼醒了。
胸口的疼痛是真实的,但周围没有任何奇怪的生物,只有熟悉的天花板以及浓重的消肿魔药的味道。
这里是霍格沃茨的医疗翼。
她开始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小天狼星、魔法部、混战,以及……以及那道紫色的咒语。
她倒吸了口凉气,而这又给胸口带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没有住进圣芒戈,现在也没有一个庞弗雷夫人跑过来给她灌下各种各样的魔药,已足够证明她已经安全了。而她迫切想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同样平安。
夜晚的医疗翼里十分安静,她的床位被帘子挡住,看不到其他的地方。赫敏无法想象在她昏迷过去后,哈利是怎么带着她回到学校,还有——
卢娜。
梅林啊,卢娜。
这个名字像有魔力一般,因为下一秒,名字的主人便出现在了她的病床旁边,只在帘子间露出了一张脸,在黑夜里就像悬在空中一样,看起来又诡异又惊悚。
“啊你醒了。”一个声音轻快地说。
赫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眨眨眼,结巴着想要发问,“你……啊……我……”太多的问题一齐向她晕乎乎的大脑发起冲击,让她一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大家都没事,”卢娜拉开了帘子,露出了头之外的地方,让整个场景变得正常了许多,“罗恩被阿卡危蛆缠住了,变得有些怪,但他今天晚饭前就已经被赶着出院了。”
阿卡危蛆?
赫敏确定这是《神奇动物在哪里》中没有的的东西,但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让这个小小的问题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按捺住了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反驳冲动,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发生了什么?”
“校长来了,然后我们被一个傲罗带了回来,好像叫……金斯利?”
“是金斯莱。”赫敏纠正道。
她条件反射的纠错本能让卢娜笑了起来,“很高兴看到你没事,”她重新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抛出了她的问题,“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回答卢娜说自己梦见了个长着她的脸的骚扰虻或许不太恰当,因此赫敏只犹犹豫豫地讲出来她上一次的噩梦,“我梦见了O.W.Ls全都不及格,麦格教授对我说她太对我失望了。”
她等待着笑声,或是同罗恩那样的嘲笑,但卢娜却突然变得很严肃,“不会的,你会得十门优秀。”
这个一本正经的回答却把赫敏给逗笑了,“为什么是十门不是十一门?”
卢娜依旧严肃地看着她,“黑魔法防御术。”
她防御术的考试确实不太顺利,但卢娜明显却在说魔法部里的事。这个比她小一年级的女孩在初始的惊慌过去后,做得比她出色了太多。咒语精准得不可思议,更别提她令人惊叹的直觉,就像背后长了双眼睛。
在现在,赫敏终于有时间思考当时来不及思考的事,比如那个在魔法部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在问出口后,她又觉得这或许并不重要。卢娜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总是无从解释——不,它们总都有解释,只不过不是赫敏希望的那样是什么用魔杖的小技巧、另敌人现身的咒语之类的解释。
果然。
“噢,槲寄生里总会有蝻钩,每年圣诞的时候我和爸爸都会花很长时间除掉它们,如果咒语射偏了,它们反而会成倍增长。”
这是一个卢娜式的、完全不符合事实逻辑的解释。但赫敏只“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她在床上动了动,换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姿势面向卢娜的方向躺好。整个魔法世界对于她而言,都本不应符合事实逻辑。她曾读遍了家里的书,没有任何一本提到过整个世界的存在,而同样,霍格沃茨也不一定会有一本书会提到卢娜的世界。
而且,她离“读完霍格沃茨的藏书”的目标还差了很远。
卢娜还在认真地向她解释蝻钩的习性和样子,比如它有几千颗牙齿,尾巴又是什么样……而赫敏破天荒地认真听了起来。
她总认为卢娜有个把玩笑当事实的父亲,而卢娜却太容易受到欺骗。但事实却是,卢娜大约和她一样坚定地相信自己相信的事,坚定到近乎偏执。从这一点来说,她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她同她一样神志清醒。
赫敏惊异于自己竟然才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些懊恼,懊恼到胸口又疼了起来。
卢娜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停止了关于蝻钩的解说,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庞弗雷夫人说你明天还得喝十多种魔药,”她用医疗翼主人的语气开口,“够你受的了。”
“不过我想……或许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卢娜将椅子向前拉了拉,手肘撑在床边上,深吸一口气才重新开口,脸上肃穆的神情让赫敏觉得怪异极了,但在第一个音节出来时,这些奇怪的感觉都不翼而飞。
梅林啊,卢娜在唱歌。
卢娜在对她唱歌。
歌词不是她学习过或听说过的语言,但音调却那么的平静安详,在赫敏胸口的地方点燃了小小的火苗,暖暖的,舒适又充满抚慰。她能感觉到有魔力在随着音调流动,像是一条随着音律疏导在滋润土地的小溪,不起眼但却又在同时一点又一点地发挥着巨大的效用。
赫敏第二次在卢娜面前觉得自己像一个才踏入霍格沃茨的一年级生,一个陌生又精彩的世界在眼前摊开,又在同时召唤她,像是她本就归属于这里。卢娜便是这样,像一本充满谜题和答案的书,而赫敏迫不及待地想翻阅,想将她弄明白。
歌声停止好久后,赫敏才开口,“这是什么语言?”
“不知道,”卢娜耸耸肩,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妈妈小时候经常唱给我听,她说,它本身就是强大古老的魔法,无需任何词句或咒语,或者说……词句还是咒语还是歌声,表现形式都不重要。”
“你听起来像邓布利多。”赫敏指出。
卢娜正要回答,医疗翼的前门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庞弗雷夫人。”卢娜压低声音说。她重新拉好帘子,却没急着找地方躲,径直向医疗翼正中走去。而到这时,赫敏才意识到她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卢娜为什么会在宵禁这么久后依然呆在这里?
她直愣愣地站在医疗翼正中间,显眼得不能再显眼,让赫敏一度就要急得叫出来。
庞弗雷夫人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卢娜,但她没像赫敏想象的那样发火,而是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着卢娜到一张床上坐好,“创伤经历,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想的。”
赫敏目瞪口呆地听着庞弗雷夫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为什么会让一群孩子做那样危险的事,好一会儿后,脚步声在向她走来。赫敏赶紧闭眼装睡,然后听见帘子被拉开的声音和庞弗雷夫人低声的诊断,“恢复得比预计还快。”她听起来似乎很满意,很快便关上医疗翼的门出去了。
确认庞弗雷夫人走远后,赫敏才敢开口,“卢娜。”
卢娜很快便重新出现在她床边,拉开帘子,坐在那个仿若是她专座的椅子上。
“你受伤了吗?”赫敏问。
“没有,只是哈利说,在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卢娜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一样,“而庞弗雷夫人坚持认为我有创伤应激反应,应该在医疗翼住上一段时间。”
赫敏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笑话,在魔法部来不及细想的许多事都重新浮了上来,卢娜握着她的手、枕着她手背的侧脸,还有……
「我觉得你很特别。」
她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
却是卢娜先开了口,她声音恢复了一往的空灵,“妈妈说,魔法部有一个帷幔,那里是死后世界和我们的世界的交叉点,如果你靠得够近,就能听到那边人的声音……这意味着,妈妈就算死去了,也并不意味着我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了,不是吗?”
“卢娜……”赫敏忧伤地说,但卢娜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我有时仍会为这件事伤心难过,但是我还有爸爸。而且他们只是暗暗藏在我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卢娜似乎并没有为死亡这件事太过困扰,但接着,她的眼睛便落在了赫敏身上,诚挚诚挚起来,“当时我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
“你没明白,”卢娜打断了她,“就算是那样,我还会见到你,见到妈妈。但是……”卢娜没再继续说了,而赫敏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犹豫的神色。
“我意识到了我不想等那么久,赫敏,”卢娜认真地说,而这句话让赫敏的脸立刻变得有些发烫,“我不想还要再等那么久才能见到你。”
下一秒,卢娜便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吻,同四年级和威克多的吻不同,它柔和又缓慢,赫敏甚至可以感受到卢娜唇上因有些缺水而干燥的痕迹,而她迫不及待想将它们舔得湿润一点。她感觉到了温暖、希望,像守护神咒应有的感觉。
这个吻又有那么点相同,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快要加速到极限,耳根燥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而她迫切地需要一点氧气,却又不希望现在的一切停下来。
而赫敏想,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对恋爱的定义,或许也和其他的恋爱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除了她,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