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一袭白衣的花亦容与师姐断梦一起出现在破旧酒馆的大堂里,那些原本对酒楼茶馆不甚感兴趣、在街对面挑选胭脂水粉的女子,一个个地都将眼光聚焦到花亦容身上,还有人挤眉弄眼、指指点点。
花亦容的白皙肤质、走路时候的风姿,引发了过路人的围观,而断梦十分满意眼前的效果,之前有意绕镇子走了一遭,总算没白浪费精神。
面对众人围观,花亦容皱了眉。
断梦故意将双手撑在柜台,压低了身姿娇媚地说道:“老板,我有一位故人常来此间,穿红衣裳,带着一柄红伞,不知老板记得不记得。”
“有有有!那也是位漂亮姑娘呢!”老板两只眼睛盯着某处都有点下垂,一嘴口水说话也含糊不清了,“她有固定时间,估计一费尔就来了,二位上楼骚坐。”
断梦背过身,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收敛了,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来,背手塞进花亦容的手心里,小声道:“你一个我一个,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若有麻烦自来接应。”
上了二楼,断梦却没与她坐在一处,反倒是在二楼扫视了一番,最后坐进了一堆男人堆里。
花亦容则往二楼临街的座位坐了,不一会便上了菜。
断梦的那一桌,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酒过三巡,断梦起身,轻轻地用她那削葱似的指尖在每个人手心里点了一下。那些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冲断梦点了点头。
……
甭管正道邪道,哪儿都有暗自较劲。
从天下武林大会回来之后,师傅大门紧闭整整七日。随后,他出了关,把山里所有人都派下了山,他的原话是“为师在武林大会被老三那个老杂毛揪着辫子,说你们今年的业绩是全武林最差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气煞老夫!这回你们下山,不收到大鱼不许回山门”。
在外人眼里,雾隐门是个避世而居不问世事锄强扶弱的武林大派。不问江湖事,只以惩奸除恶,消灭精怪、阴鬼为己任,没人想过雾隐门这么多年来从哪儿找钱养这么多弟子。雾隐门不像少林寺,是不收香火钱的;它也不像武当,不收费教学;甚至还不如风云武馆,他们在全国各地创立风云拍卖会与风云擂台,赚得盆满钵满……这么多年来,雾隐门始终如一,坚持“独立自主,不收杂费”的方针,却年年在武林大会业绩评优。除了今年。
机敏的断梦和刀法第一的花亦容,本是个强强联手的组合,却时运不济,接连三周都没有碰上哪怕一只最常见的野狗精。断梦气得去观里算了卦,卦象显示“东关一带,有妖横行”。
由于白云观的妙手道长是武林出了名的“黑挂”,断梦便喜形于色,连夜带着花亦容马不停蹄地出了城,跑去了荒无人烟的——西关。
还不到一天功夫,就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感应到了很强的妖气,这下原本不相信卦象的花亦容,也无话可说。
(2)
高高绾着冠发、深色长发垂在两肩、一袭白色衣衫,独坐斟酒……秦凤鸣上楼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这么一个“不和谐”的人儿。
擦身而过的时候,花亦容很清晰地听到她从喉咙口冒出了一声“嗯?”
身着红衣的秦凤鸣坐在了邻桌,一身红衣劲装与她很相配,那把红色的油纸伞就放在花亦容的身旁。传说中的那把伞,就在离开脚尖不到一米的位置。花亦容压低了眼帘,心里头却也不免有一些激动。
按着事先安排好的剧情,那对面那四位壮汉会去找秦凤鸣的麻烦,然后男装扮相的花亦容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随后两人花前月下,款款深情,然后她就能够顺利地混入阴鬼的老巢,给师姐通风报信,带人一锅端了。
可是当四个大汉走到秦凤鸣身前来“找麻烦”的时候,花亦容眼睛一花,只看到秦凤鸣笑了一笑,朝她抛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道红色残影刹那间便在房间里铺展开来,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那四个人横七竖八地挂在了楼梯扶手上、躺在地板上,而花亦容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呢。
四周围的人都吓得往楼下逃。
快!太快了!
秦凤鸣带着一身冷冷的气息,还有一柄短刀抵着花亦容的后腰:“那四个,都是你的人吧?明人不做暗事,你替他们还债。”
作为刀法第一的刀客,被人用刀抵着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比起眼前的困境,心里的失落感更让花亦容受伤,可平静下来仔细揣摩了一番,花亦容才惊觉自己与师姐都失了算。
就算坐得如此近,秦凤鸣的身上仍然没有泄露出一丝杀气——这是何等的高手!
原本想捉一条“大鱼”,可没想到却碰了一个硬钉子。想来也是,能够将这把伞握在手中的人,怎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