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读。”顾浅欢拢了拢耳边散下去的头发,接过那本叫做《七宗罪》的书,随着顾喃风一块坐下,安静研读。
而顾喃风则是端坐着,拿着笔圈画着文件,等到那锅已经在冒热气时提醒顾浅欢:“好像熟了。”
“……嗯,我盛出来。”顾浅欢活动下脖子,自顾喃风身旁站起,不紧不慢盛着饭菜,端到客厅桌子上去,自主给母亲盛了饭和菜,也坐下去随着顾喃风一起吃饭。
早上她已经吃的够多了。一般晚上她都不会去吃饭的,但——
总不能拂了母亲兴致不是?
顾浅欢细细咀嚼着饭与菜,所有的美味在她口中均是无味。
“母亲,好吃么?”
“嗯,乖。”
“……那,我可以与母亲一起睡么?”
顾浅欢从被顾喃风捡到开始,就一直没有与她一起睡过。这不是寻常母女都会做的事么?
“嗯,可以。”
顾浅欢停了筷。
很撑了,但碗中剩饭还有很多,她明明刻意盛少了些的,但还是剩下了小半碗。
顾喃风比顾浅欢吃的快了些,低头处理着文件,抬眼见顾浅欢停了筷,也随着她停了处理文件的那双手,浅淡瞧着她碗中的剩饭,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微站起身,伸出手拿去了顾浅欢的饭碗,淡漠将里头的饭倒进自己的碗中,又还给她。
“下次吃不完的话就少盛些。”
“……好。”
……眼看着自己母亲面无表情吃着她的剩饭也...有些尴尬,顾浅欢抿抿唇,将些已经吃完的菜端到厨房里头去擦洗,故作淡然。
顾喃风自然是知道,顾浅欢的所有内心想法,所有。
从她十岁开始,就由她一人将她抚养大了,她能不了解她么。
不可能。
连带着顾浅欢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她也知晓。
就例如说,她喜欢她。
顾喃风拿起在旁侧顾浅欢准备好的纸巾,擦擦嘴,将剩余碗筷帮着顾浅欢拿到厨房那头。
原本还算是平淡温馨的情景立马变得略微有那么一丝紧张,顾喃风不急不慢将扶住橱柜捂着肚子蹙眉的顾浅欢扶起,自在厨房的门口处拿了个方便袋,将方便袋拿过顾浅欢面前撑着,不轻不重用另一只手拍着顾浅欢的背,叫她将那些食物吐出。
“吐出来,乖。”
“……我自己来,母亲先去干些别的……事。”
自己这幅丑态可不能让母亲见着了。
顾喃风自然理解她的意思,主动退出厨房,关好门,站在门前隔着层看不清晰的玻璃,瞧着顾浅欢。
厨房内顾浅欢勉强扶住橱柜把手,手里头撑着方便袋将刚刚吃过的饭尽数吐出,一丝不剩,虚脱倒在地面上,粗喘着气。
着实是病弱的很。
这是她又犯了病了,这几天顾浅欢发病的几率越来越大了,直至每周至少三次。
纵是顾喃风如何淡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犯病,纵是没有办法,也要陪在她身旁。
“乖,放轻呼吸,没事。”
顾喃风将顾浅欢抱起,帮她整理了下衣衫,低垂下眼眸,完全不顾顾浅欢刚刚吐过,吻住顾浅欢,给她渡气。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目前来讲。
“好些了么?”
或许是疼到不行了罢,顾浅欢紧紧抓住顾喃风的衣袖,侧头晕了过去,一声不吭。秀美的脸上,眉头轻轻蹙着,因为昏迷而散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手指一如既往的干瘦,体重更是从她十八岁准备高考时就没增过一星半点。
一直都是那么轻。
抱在怀里刚刚好。
如果顾浅欢喜欢缩进顾喃风怀中的话,那么顾喃风的怀抱便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了罢。
顾喃风抱着顾浅欢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头,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怜惜吻住顾浅欢的额头,清冷眼眸瞥过时钟。
七点。
顾喃风将文件又从楼下带来,坐在椅子上,就着桌子,端坐着,认真处理着那些文件,直到天黑到看不清楚文字为止,才开了那盏在书桌上的昏暗小灯。
顾浅欢大概已经睡着了。床上传来顾浅欢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么。
顾喃风将处理好的文件略微整理了下,放于一旁,将没有看过的文件放于另一旁,换了睡衣上了床。
——
半夜。
顾喃风是被顾浅欢的手……吵醒的。
顾喃风一向浅眠,基本被碰一下身子就会睁开眼,这次亦是一样。
顾浅欢似乎好一些了,睡得可能是有些迷糊,还梦到了些什么,手抚上顾喃风胸口,靠在顾喃风身旁,嘴里喃着她的名字,单字。
“风……喃风……”
“怎么?”
顾喃风半阖上眼,嘴角略微勾起抹笑,尽可量保持在不惊醒顾浅欢的情况下揉着她的头,宠溺意味不言而喻。
笑这种事物对顾喃风来说,是极其难得的。
她从来都是一副清冷正经严肃禁欲的模样。
顾浅欢似乎是见着了顾喃风的笑,自己也咯咯笑起来,迷迷瞪瞪闭着个眼睛,笑得开怀,手扶上顾喃风那张清冷似玉般的脸,扯住,硬生生扯了抹更……大的笑,抬头吻住,眼眸一直阖着,享受着顾喃风的揉头,叫人看不清神态。
“风……”
“嗯?”
“……”
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的,顾浅欢嘴唇略微翁动,无声言语罢了。
顾喃风将顾浅欢放于她胸前的手拿下,侧过身抱住她,低头在她额上轻吻:“晚安。”
——
早上了,鸟又在屋内叫嚷着了,叽叽喳喳的。
自小顾浅欢喜欢鸟,黄色的鸟。
它们看起来很可爱,也很……可爱。
所以顾浅欢便央着顾喃风买了只黄鸟养着,如今也养的黄黄胖胖的了。
顾浅欢从床上起来,床边没有她的母亲,但旁边用手摸上去还有一丝丝温度。
母亲刚起床不久。
顾浅欢慢悠悠走到自己的卧室中换了件衣服,是件黑色的毛衣,裤子也还是黑色长裤。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是母亲的长裤。
又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