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欸、不,小鳥醬,冷靜一點,海未醬跟穗乃果醬只是被催──」
「我錯了──!」
「欸?」
東條希將事情的緣由扣除寺島麻美這個人說明了一遍後卻讓跟園田海未交往超過十三年的南小鳥喊出了要分手的話,讓希也緊張了起來,她立刻就變成了要替海未跟高坂穗乃果辯護的立場,但沒想到當事人的海未卻先站起來九十度鞠躬對著小鳥道了歉。
「那說說海未醬做錯了什麼!」
彷彿希跟穗乃果都不在場似的,面前上演的就像兩人平常的鬧劇,而且自己還是在最前排觀看,同樣是站在懷疑繪里立場的穗乃果也被震懾地不敢開口,希則是默默替海未祈禱。
「我不該懷疑繪里的!」
依舊保持著九十度鞠躬的姿勢,海未有如軍人一般,連說話的聲音以及速度都很有紀律。
只是這讓希無法分辨海未到底是因為小鳥的話而暫時做做樣子說自己錯了,還是小鳥的威力真的蓋過了催眠。
「所以現在還懷疑嗎?以後還懷疑嗎?海未醬,妳說,繪里醬是不是清白的!」
不知道該不該插嘴的希,想說的話都被小鳥問完了,她在心裡對小鳥比了一個讚,但還是因為這夫妻吵架的場面讓她跟穗乃果一起連動都不敢動。
「繪里絕對是清白的!我鬼迷心竅才去懷疑她!我再也不會懷疑繪里了!」
明明她自己才是個警官,海未依舊像是個對長官報告中的軍人,沒有抬起頭大喊著。
希不禁回憶了一下自己與戀人矢澤妮可的相處,要是吵架了就是兩個人吵得很兇,但總是兩人很有默契地在冷戰過後同時道歉──不會有一方如此地卑微。
「那妳為什麼之前會懷疑繪里醬!」
「欸……」
對海未的回答好像還不是很滿意,小鳥雖然本來就是甜甜的聲音,但她的語氣聽起來依舊有點兇悍,只是聽到這個問題,海未卻很疑惑地抬起頭來看著雙手抱胸的小鳥。
她凝視了小鳥一下,然後又低頭回去盯著地板,不久後終於從鞠躬的姿勢站好,往穗乃果的方向看去。
「穗乃果……我們為什麼會懷疑繪里?」
在小鳥耳裡聽起來很像轉嫁責任,但希就不認為是這麼一回事了,希這下很確定海未的心理暗示已經被解除了,不過不知道身邊一直不敢吭聲的穗乃果是不是也一樣。
「欸?欸……因為繪里醬就是很可疑啊……海未醬妳不是說會公事公辦的嗎……哇啊小鳥醬不要這樣看我啊──!」
聽到穗乃果這麼回答,小鳥凶狠的視線從海未身上轉到了穗乃果身上,而海未只是皺了眉頭,希一副事有蹊蹺的表情來回看著穗乃果跟海未。
「穗乃──」
「小鳥醬,妳等一下!」
就在小鳥又要繼續怒吼的時候,希伸出了手掌對著小鳥,制止了她的行為,接著希轉過身面對著右邊的穗乃果,兩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希醬?」
「穗乃果醬、」
希的表情看起來相當認真,穗乃果只是充滿疑問地望了回去,一旁站著的小鳥跟海未也只是等著看希接下來要做什麼事。
「咱要跟妳分手!」
「……欸欸欸?」
「欸!?」
「希!?」
穗乃果瞬間整個人愣住,她往自己三十年來的人生想了一遍,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跟東條希這個人交往過,然而卻被說了要分手,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另外兩個人也是同樣的表情,她們印象中──也就是事實,希是跟妮可在一起還同居的,莫非希腳踏兩條船?所以穗乃果才一直都沒有對象──什麼的,她們一瞬間想了如此失禮的事。
「咳咳、不是、咱確定妳們是被催眠了,而解開這個催眠的暗號或許跟這句話脫不了關係……妳現在還懷疑繪里親嗎?」
「什麼嘛!原來是這……懷疑繪里醬?為什麼要懷疑繪里醬?」
BINGO──希的心裡吹起了勝利的號角。
12
絢瀨繪里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旋轉椅上,看似慵懶地貼著椅背,眉頭間卻緊皺著,她將雙手伸了最長距離敲打著電腦的鍵盤,會這樣的原因是一方面她這幾天有點疲勞,另一方面是她不是很想面對過去的嫌犯們,她可是希望所有該被懲罰的壞人都消失在這世界上。
現在重新把這些資料看過一遍,她感到相當訝異,自己之前竟然沒有發現這幾個案件的犯人的關聯性。
柏村一城,綁架西木野真姬的犯人,被逮捕時是失業狀態,而他前一個就職的公司是寺島一族所屬的貿易公司。
中衫二郎,在園田海未的公寓前向她開槍最後卻死於共犯手裡的犯人,沒有失業,但同樣就職於寺島一族的公司,不過是沒有掛著寺島之名的分公司。
前川山也,殺掉中衫二郎並且也向海未開槍的主謀,被逮捕時也是失業狀態,雖然已經找到下一份工作,卻因此事而被取消了合約,而前一個就職的公司也是寺島旗下的另一個分公司。
再說說繪里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那個襲擊矢澤妮可並且莫名其妙報上繪里名字的神經病,透過真姬去幫她弄來的資料,這個人也曾經是寺島所屬。
這也就代表著,這半年來所有攻擊身邊人的犯人,都跟寺島脫不了關係,而且還試圖栽贓給繪里,用很簡單的方式。
繪里可不記得自己與寺島一家倖存的寺島麻美有什麼深仇大恨,如果說是那場官司把殺人犯的存在給抹消了讓她成了可憐的遺族──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這場災難分明就是寺島麻美親手策畫的。
那對方為什麼要衝著自己而來,而且還是一年半以後?那肯定還是跟那場官司有關係,畢竟原本應該將淺間大吾判死刑的案子被繪里給逆轉成了兩年的有期徒刑。
並且淺間在當時就有所保留,一副知道這案子全貌的感覺,如果他當時不是真心要保護寺島麻美,那進了監獄以後必定會後悔,出獄後便會找盡辦法報復,而他第一個找來幫忙的或許就是自己──繪里大致上想到了這麼多。
但要解決自己明明有更快速的方法,既然寺島麻美都可以催眠擁有槍枝的人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旁敲側擊去傷害繪里身邊的人而不是她本人,繪里就這麼一點想不通。
不過繪里確定對方現在的確是想陷害自己,又或者是試圖湮滅什麼證據,才會積極地行動了起來。
『叩叩』
在繪里專注於資料並且想到了最核心的地方時,辦公室的門忽然從外面傳出了敲門聲,讓她瞬間精神緊繃了起來。
「請進!」
先是坐在位置上向著門口大喊,繪里將電腦上的視窗都縮起來以後才站起身要離開她的辦公桌,然而門外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不禁在辦公桌前的沙發區就停下了腳步,看著無法確認外面是否有來人的木製房門,轉頭看向牆上的顯示器,對方沒有按門鈴,所以也沒有畫面出現。
「那個,請進?」
繪里再次提高了些自己的音量對著還有十五步距離的門喊話,依舊是沒有任何人回應她,這下就連她也開始怕了起來。
拿起沙發上最大的抱枕,繪里將抱枕擋在自己身體前面,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還沒握住把手時已經流出了些冷汗。
接著她緩緩轉開把手,然後用最大的力氣迅速地向外把門給打開,然而她所感受到的也就只是同樣力道的空氣阻力罷了。
「欸……?」
門外沒有任何人,走廊上也沒有人,向四面八方張望,更沒有或許會傷害到自己的凶器以及暗器,繪里稍微放下心,但對於以前怕黑的她,更不用說是靈異事件了,她全身發毛了起來。
揪緊手中的柔軟抱枕,就在繪里要關上門的時候,要往回縮的腳下傳來了異樣的觸感。
繪里踩到了一封信。
「……來了嗎……」
回想起第一起事件,也是由塞到自己信箱裡的未署名信件開始,繪里從口袋裡抽出手帕然後彎下腰透過手帕將信封撿了起來並關上門且鎖門。
她一邊往辦公桌走回,一邊打開了這封同樣是沒有用膠封口的信封,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對折過的白紙。
坐回了辦公桌的旋轉椅上,繪里的心跳有些加快,她吞了口口水,最後一股作氣將信給攤了開來。
『救我』
上面是用鋼筆手寫的工整字跡並且周圍有些噴到墨的兩個字。
13
松浦果南今天也沒有訴訟案件,但她仍然來到了法院裡,並且直搗檢察官辦公室,因為心煩意外而刻意埋頭於工作的小原鞠莉聽到有人來找自己,像往常一樣從辦公桌抬起頭後,她整個人僵直了。
「小原檢察官,有時間嗎?」
「呃……有、有的……」
她們是摯友的關係不太能公布於檯面,果南特地稱呼鞠莉為小原檢察官,並且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而鞠莉還是有點錯愕,她一邊收拾桌面一邊站了起來,並擺出手勢,打算邀請果南到檢察官辦公室旁的會客室。
然而果南卻抬起手揮揮婉拒了鞠莉,確認沒人在看著自己以後,她換了一張表情,淡淡地對鞠莉微笑。
「去咖啡廳,鞠莉。」
「好、好……」
鞠莉轉換態度的時間,就沒果南那麼快了,從旁人看來都像是個準備被律師攻擊的檢察官。
自從看到果南後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思考不了的鞠莉,還是提起了自己的包包,乖乖地跟著果南離開了法院並且來到了附近一家咖啡廳裡。
就連坐下之後也完全沒有心思看進菜單的內容,果南直接替鞠莉和自己點了兩杯咖啡,然後就將雙手撐在桌上托著下顎一直盯著鞠莉。
「鞠莉,妳這幾天為什麼都不回家?」
沒有打算直接切入主題,但果南也算是擦了邊,她一臉鎖定獵物的模樣,不從鞠莉的臉上移開。
被果南這麼熱切地凝望著,鞠莉感到整身因為緊張都熱了起來,她試著別過眼,但又想好好看果南的臉,最後她擺出她這個年紀應有的沉著終於面對了果南。
「……不敢回家。」
「為什麼?」
「果南,妳明明知道的!」
眼看果南就是要逼自己說出彼此都知道的事實,鞠莉立刻就不耐煩了起來,她的語氣終於從柔弱稍微變得有點凶狠。
「……鞠莉,妳不好好跟我說一次嗎?」
語畢,兩人之間的沉默正好讓服務生端上了兩杯咖啡,替她們各自擺在了面前,放上裝有砂糖的小水壺,奶精球以及亮得發光的金色攪拌棒。
兩人互相看著彼此,即便服務生在她們面前這麼多動作,沒有人分心去瞥任何一眼,直到服務生離開,她們之間才又有了對話。
「不能在更Romantic的地方嗎?」
「就在這裡。」
一方面是怕鞠莉又再次躲避自己,另一方面是果南也沒有辦法繼續裝作冷靜等到下一次的到來了,現在的模樣,便是她用盡了一切的勇氣裝出來的。
「果南,I lo──」
本來想著用自己一貫的口吻向果南訴說愛的話語,但鞠莉卻沒有完整地說出來,她停頓了一下,為了掩飾動搖,趕緊拿起桌上的咖啡小啜了一口,拿起餐巾紙擦拭自己的嘴,然後又繼續認真地看向果南。
「果南,我喜歡妳。」
不久前就知道的事實,如此正式地從鞠莉口中說出,讓原本其實有心理準備的果南也停了一拍心跳,她想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但她認為還不能,還不能卸下這個勇氣的面具。
「鞠莉,謝謝妳──妳知道,我們當了這麼久的朋友──」
「Wait,果南,妳今天找我出來,是要拒絕我的嗎!?」
只是果南話還沒說完,便被再次喝了一口咖啡並且差點嗆到的鞠莉給插話阻止了她的發言,鞠莉的臉色又變回了剛才在辦公室裡的錯愕,她還順便聯想到剛剛果南不讓她去更浪漫的地方,原來就是要拒絕自己,這下她的心都開始裂了一條縫。
「……我們當了這麼久的朋友,就算在一起了,也很難突然就做一些……不是朋友之間會做的事。」
然而果南無視了鞠莉的插嘴,繼續把原本要說的話接了下去,感到有些緊張,她也拿起了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
在鞠莉耳裡果南從剛剛之後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是刺耳的拒絕,她想著果南怎麼能面對面傷害自己,她這都要泛起淚來。
「但是朋友,會對朋友的幸福感到開心,會祝福對方……不會整天想著對方,不會想耽誤對方的人生……」
發現鞠莉的眼眶泛紅,果南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自己的手,讓鞠莉也伸出了手來,然後她向前一長伸握住了鞠莉,稍微低頭看了自己的咖啡。
「我想到鞠莉要是跟別人在一起並且很幸福的畫面,我……祝福不了。」
「欸?」
握住鞠莉的力道加深,像是要緊緊抓著她不放、再也不放,果南再次抬起頭望向鞠莉的時候,她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我也喜歡鞠莉,雖然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給妳幸福……但是,我不想要妳是別人的,所以──」
隨著果南嘴角的上揚,眼淚一起滑落了彼此的臉頰。
「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14
寺島麻美在大學二年級,被大學第一個交到的朋友拉進了某個社團裡,反正只是湊人數,她便答應了。
不過進入後第一次的新生歡迎會她還是有參加,就是在那時候她遇到了小湊琉璃。
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擁有的特質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然而這些之後都可以解釋成她自己心理作祟的因素罷了,也就是這人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向來對自己是同性戀一事一直沉默著並且努力隱藏的麻美,就連現在也開始動搖了起來,她開始害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出她不是個正常人。
小湊琉璃在一年級時便參加了這個社團,在這裡算是前輩的她對於二年級才加入的麻美感到些許親近感,畢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一年級,對照顧學弟妹沒興趣的她也就立刻勾搭上了麻美。
被搭訕的麻美當然也感到很開心,她們立刻就交換了聯絡方式,彼此的聯繫也從這裡開始了。
起初是琉璃每隔幾天就會傳訊息跟麻美隨便聊個天,日子久了連麻美都開始鼓起勇氣主動找她,兩人漸漸熟了起來,甚至開始覺得琉璃的言行舉止超出了一般朋友。
妳今天想不想我呀、妳今天怎麼這麼晚找我、妳跟昨天那個女生什麼關係……等等表現了佔有慾的問句。
麻美有時候想著,這是自己有希望的意思嗎?還是說就只是琉璃對朋友的佔有慾太高了?可是也不見她跟其他人有這樣互動──在認識自己之前,琉璃是怎麼對朋友的,自己也不會知道。
而自己內心對琉璃的愛慕也是日益增長,有時候覺得這樣的關係也不錯,但從一開始對琉璃就是以不同眼光看待的她,再久,就會撐不住了。
她望著與琉璃的對話視窗,翻到了最前面一格一格往下看,從還不熟識的時候到現在的對話,氣氛改了很多,就好像──曖昧。
這些年來為了念書,麻美已經很久沒有談過戀愛,覺得這件事應該也要看機緣,她並沒有強求著愛情,更何況她還不敢出櫃,乾脆就一直一個人不也是很好?
但怎麼樣都瞞不過心裡真正的感受,對話翻回到了最新的幾小時前,麻美一個字一個字地在窗口慢慢輸入──琉璃,我是同性戀。
然後送出。
或許這件事對麻美來說是個意外,又不是個意外,之後她們在一起了,短暫的一年……。
麻美更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們還是朋友的時候麻美就時常讓她來自己家裡玩,也會去對方家裡玩,在一起之後更是會讓她來自己的房間過夜,一切的一切,她都沒想過,畢竟她從來沒有跟家人提起,小湊琉璃是自己的女朋友。
「麻美,我跟妳的好朋友在一起了,妳以後要叫她大嫂啦!」
「呃……誰?」
麻美的哥哥,寺島隆司,有一天突然來敲她的房門找她,搔著自己的後腦勺,有點害臊地說。
只是麻美的「好朋友」也不只小湊琉璃一人,她一時沒有想到自己的親哥哥在說哪個人,而且這個「好朋友」怎麼從來沒提過跟自己哥哥的事?不是通常會要對象的妹妹幫忙助攻嗎?
「琉璃啊!時常來家裡玩那個!」
「……哈?」
麻美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她最親愛的哥哥剛剛說了什麼?她還有其他朋友叫琉璃而且常來家裡玩嗎?
「……小湊琉璃?」
「對啊,怎麼了,懷疑啊!」
「……我懷疑得要死了!」
將隆司推出門外,然後用力地關上門並鎖住,麻美立刻衝回書桌前拿起手機,直接點開了設置成快速鍵的琉璃的號碼。
『喂?』
「琉璃,妳……跟我哥很好嗎?」
怒氣之下要問的那瞬間,本來就是理智派並且腦袋靈光的麻美突然想到或許是自己哥哥在開玩笑,她立刻換了一種問法。
『我跟妳哥在一起啦!』
然而對方卻再次引爆了她心中的炸彈,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麻美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嘴角開始抽搐了起來,她還以為她現在在作夢。
「……那我呢?」
多希望下一句聽到的是我在開玩笑的,但自己的哥哥聯合女朋友一起整自己是要為了什麼?愚人節早過了,最近也沒有什麼節日,而且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們有交集──麻美的全身上下都開始痛了起來。
『跟妳又沒有未來。』
一句話,幾乎徹底毀滅了麻美的理智,一句話她都不願意再多聽,她立刻掛掉了電話。
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才好,麻美的臉整個發麻了起來,她將手機狠狠地甩到了牆上,看著被撞擊的碎片與機身一起掉落,她讓雙手的八根手指頭都深深插進了手掌,彷彿一點都不痛一樣,她的臉色絲毫未變。
「……妳就該有未來嗎?」
15
南小鳥原本對著園田海未劍拔弩張的心情瞬間被東條希的一句話給吹到了天邊,反而她現在是吃驚到眼珠都可以掉到地上的程度,如果說剛剛對海未是生氣,現在對希或許就是不可置信且帶有藐視的感覺,讓她連後面的解釋也沒有聽進去。
「所以希醬跟穗乃果醬有偷偷在交往!?」
「咦?」
小鳥的雙手拍到了桌上,身體向前傾展現出壓迫力,她雙眼瞪大地看著希,好像另一個當事人高坂穗乃果毫無關係似的。
「不……小鳥,妳沒聽到希後來說的那句話嗎?」
起初也是很震驚,但因為本身的職業,海未比常人更能保持冷靜以及可以當機立斷的判斷力,她對小鳥如此激烈的反應感到有點無奈。
「海未醬不要吵!」
然而因為剛才還在吵架,小鳥並沒有因為轉移目標就忘了這件事,她抬起原本壓在桌上的右手掌對海未比出暫停的手勢,讓海未又乖乖地閉上了嘴。
見狀,希也只能跟海未互看一眼然後欣慰地笑,希拍了拍穗乃果的肩膀,認真地轉回來看著小鳥然後開口。
「……咱心裡百分之百只有妮可親的啦,小鳥醬也原諒海未醬吧,她們兩人都是受到催眠,咱為了找解開這催眠的方法,今天才來叨擾的嘛,解除的手法好像就是提分手,所以咱才那樣說的。」
希雖然因為小鳥連自己的玩笑都可以當真,讓她感到有點難過,但也想可能是情勢所逼才會失去了判斷能力,希也順便幫海未求了情。
這次真的有聽到希解釋的小鳥才緩和了自己的表情,她一副「什麼嘛」的安心表情,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海未也跟著坐了下來。
「但是海未醬跟穗乃果醬,真的這樣就不懷疑繪里醬了?不是因為小鳥說要提分手?真的?真的都不懷疑了?」
小鳥對她們還是半信半疑,轉頭看向一起坐下來的海未,表情是一種她還沒有原諒海未的感覺,接著也以一樣的臉色又轉頭望向穗乃果。
「是,真的,現在已經沒有半點懷疑繪里的心情,倒是希,可以好好跟我們說明一下這個催眠是怎麼一回事嗎?」
「嗯!嗯!是真的完全不懷疑繪里醬了!穗乃果保證!」
海未和往常一樣認真地說,而穗乃果拍著自己的胸鋪,她們本來就是不太會說謊的人,如此堅定的語氣讓小鳥真的放下了心,隨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向了希。
「……嘛,事情是這樣的,妳們還記得兩年前繪里親失敗的那個案件嗎?」
「……啊,啊,這麼一說,從那之後警方就直接放棄追查兇手了,說什麼會持續追蹤……想想真是對不起家屬。」
海未先是想了一下,才想起希所說的那個事件,並且直接暴露了在那之後毫無動作的警方內情,當時也不是她們所管轄的案件,所以海未自然也沒有插手。
「那妳們還記得被害者五名,姓什麼嗎?」
「穗乃果記得!在貿易這塊區域上也很有名的寺島一族對吧?」
「……欸?……寺島?莫非是……?」
穗乃果就像搶答一樣立刻回答了希的問題,希對她點點頭,海未也因此得到了答案,然而這名字跑過她的腦海之後,她整個人愣住了一下,接著像是想到什麼,有點沒自信地看著希。
「繪里親跟咱說那天妳們找她到警署,她問了妳們前一天是不是有人來過辦公室,妳們回答了什麼?」
「的確是有一個寺島小姐……寺島、麻美……」
海未整個身體開始起了雞皮疙瘩,她握緊雙拳放在桌上,她並不是因為按照這個流向,也不是知道她是催眠自己的人而感到害怕,是因為這個當年被留下來的家屬,兩年後竟然這麼一副樂觀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出現在毫無辦事能力的警察面前。
「咱負責了她一整年的心理療程……卻沒有發現她擁有的專業領域幾乎跟咱一樣,甚至還更複雜……這個人,利用了心理暗示誘使別人做他們本來不會做的事,而且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她催眠了別人!」
「這……」
這有可能嗎?──海未想這麼說,但她自己就是被催眠了,她並沒有因為被解除就忘了自己到前幾分鐘還在懷疑繪里的事實,她心裡確實有過這份心情,只是現在想起來會讓人覺得違和。
「所以,海未醬,雖然妳當初的出發點不是這樣的,請務必跟槍擊犯,前川見一面並嘗試獲得一些有利的情報……嘛,雖然世間通常不會相信殺人犯的話就是了。」
聽到希的請求,海未的手指扣著下顎思考了一下子,接著她強而有力地再次抬起頭看向希。
「不,我當初可是選擇要相信他才申請會面的,或許能得到什麼情報,我試試看。」
「順便,可以帶上咱嗎?或許前川的催眠還沒有被解除,而且那個關鍵字,我想海未醬是說不出來的──只能由咱來替妳說啦!」
回想起剛剛那句我要跟妳分手,直直盯著希的海未稍微歪了頭,她當下並不覺得就這句話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況且對方聽到之後就會發現自己到剛才為止都不是按照自己的意識在動作,就那句話應該也沒什麼。
「……咳咳、那個啊,雖然只是咱猜測,解除他們催眠的關鍵字,應該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