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清合上眼睛趴在德洛丽丝怀里，经了这么一番折腾德洛丽丝身上的香水味也到了尾调。地中海花园，尾调带着莲花和佛手柑气味，苏月清不知道在德洛丽丝的文化认知中莲花有着怎样的意味。她嗅着这莲香，仿佛置身于某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她与河灯顺江流而下，由生致死又走向重生，一呼一吸之间便是一个轮回。

苏月清想得心里一阵发堵，她扭了扭身子想要逃开莲香的包围。

“睡不着吗？”耳边响起声叹息，德洛丽丝合着眼抚着她的腰侧，触手处的光滑细腻让她爱不释手，她忍不住又在手上用了点力摩挲了几下。苏月清身子扭得更厉害，喉咙中咕噜着哼唧了几下。

“可以聊天吗？”苏月清按住德洛丽丝的手掌，闭着眼睛缩在她的怀抱中贪恋着最后的温暖，她压下去身体的躁动，话音落定才发觉她和德洛丽丝在一起那样久了却极少和对方好好聊过些什么。

“不谈公事。”德洛丽丝把身体贴近她，答应了下来。

“凌苏她，是怎样的人？”苏月清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作为德洛丽丝前任存在的女人的名字，只是对于她苏月清从来没有提起过。首先就她所知凌苏此人是在德洛丽丝面前绝对的禁忌所在，即使她再怎样被宠爱也不敢用自己的命去满足无谓的好奇心；更何况苏月清一向自诩自己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骗取德洛丽丝情感换取任务胜利，而有关凌苏的事情一旦问出口她便总觉得自己像极了恋爱之中因对方前任而吃醋的小女孩。

“凌苏吗？”德洛丽丝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凌苏不是凌苏，那是她的假名，就像是你的苏菁一样。”

她看到苏月清一瞬间睁开眼睛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对，她和你一样是被派来的卧底，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哪方派来的人。”德洛丽丝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放空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她是东方人的面孔，用了中国的名字却也说一口很好的日语剑道水准也极高，她证件上显示美国国籍说话却又是一口很正统的英音。”

德洛丽丝这样说着曾经的事情也渐渐被记起。

细想起来这样的身份可谓疑点众多，可毕竟当初德洛丽丝年幼，血狼的人又一向是从各地搜刮而来的，身份奇怪一点倒也是寻常的事情。

血狼的前任boss是德洛丽丝的养父，而说是养父倒不如说是他在众多学员中一眼相中了德洛丽丝考核中的一股子狠劲儿，又察觉到这个女孩子在未来发展的无限潜力，于是把她从训练营接了出来亲自教导。

德洛丽丝于他而言自始至终不过是件好用的武器，是他人过盛年之后用来震慑血狼的存在。

本就出身孤儿院的德洛丽丝又被这样养了整整十年，那年她18岁，在血狼的进阶考核已经打通了整个中层，再进一步她就将成为血狼历史上第一个在考核中就成为高层的学员。

一时间德洛丽丝成了血狼上下人们议论的焦点，不过身为boss的养女、训练营第一天才的学员的她对于这样的议论早已习惯，她依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自己的训练科目和外勤任务，没有丝毫的纰漏，活像一台机器。

显然boss对她寄予的也是极高的期望，在他的授意下德洛丽丝难得的有了一个月的自由选择任务与训练内容的时光。

“还记得我遇见你的那个晚上吗？”直到这时德洛丽丝回想起来那个夜晚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码头旁边的小巷，到底是那时太过年轻，不知哪来的单刀赴会的张狂，于是就被对方的高层带了一众人堵了。”

“她出现在这个时候，来的时候只带了把日本刀，可是就那样挡在了我前面。她穿着血狼的黑色训练服隐在黑夜里，只有刀锋上闪着银光。”德洛丽丝到现在也说不清那时的凌苏为什么会出现，或许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份接着她少有的落单的机会跟到了那里想要劝服、逮捕或是处理掉自己。可即使如此她也猜不出凌苏那一瞬间挺身而出的理由，“或许是身为警员骨子里的正义感吧。”她只好这样向苏月清解释。

凌苏盯了德洛丽丝好久了，不只是因为自己是对方下一轮考核的考官，而且她是她决心攻破血狼的一个突破口。那是个机会极佳的晚上，她难得逮住了德洛丽丝落单的机会，如果不是X组的几个人把德洛丽丝堵在了巷子里的话。

她可以不出去的，只是德洛丽丝被围困后露出的极为少见的恐慌让她心尖上揪了一下，因为那个眼神和她从孤儿院领养的那个小孩子一模一样。

“她挡在那里，一步未退击败了所有人。”像是在把自身最脆弱的部分剥出来给人看，德洛丽丝控制不住地有了些鼻音，“她把沾了血的右手背在身后，左手牵着我往回走，我第一次知道人的体温竟然可以那样温暖。”

苏月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被人从黑暗与孤寂中拉出来的感觉她深有体会，可是凌苏在德洛丽丝心里的分量重到这样的程度还是让她咯咯愣愣得很是难受。

“之后她的考核我放弃了，为了成为她分管的实习生。我贪恋那样的温度，即使隐隐察觉到她的身份之后还刻意向她泄露过一些东西。”

“她究竟要怎样孤寂才会依恋上这样微小的一点善意？”那时的凌苏在听到德洛丽丝的认输时心尖上一揪一揪地更痛起来。

“我那时在想如果血狼不存在就好了，无论去哪里至少都不会比在这里再差了。”

“直到我成为真正的高层，她的身份被boss发现，black hole戒备森严刑罚残酷到闻所未闻的地步。她让我亲手杀了她，至少可以防止她们的消息被泄露，至少可以让她不至于在受尽凌（被和谐了）辱折磨后死无全尸，至少可以……可以让我重新获得boss的信任……”

这是苏月清第一次见到德洛丽丝情绪脱控，眼眶泛红。

“后来呢？”苏月清声音有点发抖。

“就像传闻中那样，我用三年做到仅次于他的位置，控制情报网，收买高层，肃清他的亲信，最后杀了他成了血狼的boss。”

“他死了，我坐在boss的位子上发现自己早就和他成了同样的人，无论是你还是凌苏终归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离开了，你——”

德洛丽丝不再说话，苏月清却能明白她的意思：自己身份暴露，无论这次考核是否通过她都无法再留在对方身边。

苏月清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过德洛丽丝的轮廓，额头、鼻梁、唇，再到脖颈和锁骨，她锁骨上有道浅浅的疤痕，是某次外勤任务中护着苏月清的时候留下的。她凑过去，呼吸喷洒在对方锁骨上，德洛丽丝缩了下身子，好像是有点怕痒。

苏月清眯着眼继续往前凑，唇落在疤痕的位置，一触即离。

德洛丽丝呼吸有点发重却没有露出抗拒的意思，苏月清鼓了鼓勇气又把唇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