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空间流动，她行走在梦和现实的边缘，并在梦中清醒。

秦逸睁开眼。

面前的女孩子短发，带着眼镜，秀气得像个日本人偶娃娃，却穿着花纹复杂的欧式蓬蓬裙。

“陶然。”秦逸叹了口气，“告诉我那只是Lo装。”

“我想不是。”陶然认真地说：“里面还有束胸。”

秦逸沉默了一会儿，“你穿起来挺可爱的。”

“请前辈不要逃避事实，”陶然避开秦逸伸出来要抚摸她脑袋的手，“下一个世界可能是您最不擅长的西方世界。”

“啊，我都和那个女孩说过不要做奇怪的梦了。”秦逸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实向的梦多好，虽然三中的伙食很难吃，但也好过欧洲菜。”

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片漆黑，只有脚下的石板路发着光，石板路一路向前，通向一扇花纹复杂的大门。陶然牵起秦逸的手，他们一同向门走去。

到了门那，陶然从腰间摸出一把老式钥匙，上面浮现数字211。她把钥匙插入锁孔，打开了门。

“那么我就送前辈到这里了。”陶然转过身，对秦逸说，“前辈一切顺利。”

陶然是梦的引路人，是钥匙的持有者，却不能陪她前往梦境。

“没个告别吻吗？”秦逸带着笑意牵过陶然的手，“也许我回不来了呢？”

“不会的。”陶然把手抽回，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您请。”

“然然，你明明是我想象的意识，却对我这么冷漠，”秦逸的眉毛垮了下来，无暇的脸上像是瞬间多了几道裂痕，“我要伤心了。”

这人总是这样，像猫撩人的爪子。虽然知道她在演戏，陶然犹豫了再三，还是踮起脚尖，在秦逸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我说过，我不是您想象的意识。”陶然红着脸低下头，“再见。”

秦逸这才满意地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陶然的脑袋，跨入了门内。

她刚开始工作时，并没有陶然陪在身旁。她把这件事称为工作，但它实际上并不是像医生或者老师那种有人发工资的职业。

她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并在梦里扮演那个人。梦境结束时，如果她能达成那个人的愿望，那么现实也会根据梦境而变化。梦和现实就像里世界和表世界，他们通过秦逸相通。

秦逸会收取那个人以后的梦作为代价，也许是噩梦，也许是好梦。像这次，是林艺所有的梦。代价的高低根据对方想要改变的事情而定。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而陶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一开始秦逸一直都是一个人，某次失败的任务后，陶然出现了。

那次任务秦逸并不想去回想，她被那个人的梦困了几十年，并在梦里老去。最后她完成了约定，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后，却没有回到现实世界，而是看到了陶然。

她把陶然叫引路人，陶然是梦与现实的连接，是她脑内的自我保护机制，是确保她再也不会被困在梦里的必胜法宝。

穿过了门，秦逸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视线的范围内是一个少女放大的脸，很精致，背景是天鹅绒的帷幔，颜色是暗红色的。

“林艺，”那个少女低语：“别怕，我们一起。”

少女的脸色很苍白，耳朵尖尖的，带着一个小巧的金色皇冠。衣服却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少年装，花纹繁琐复杂，颜色是暗蓝色。

秦逸看着那个少女，眨巴了下眼睛，不确定地说：“纪风？”

“嗯。”纪风低下头，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漂亮的石头，“吃吧，我们一起。”

她握住了秦逸的手，慢慢向秦逸嘴的方向送去。

秦逸低头看了看，自己戴着白色的手套，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大蒜，货真价实，味道闻起来惊心动魄。

【陶然。】秦逸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和陶然说话，【欧洲贵族都喜欢吞蒜自杀吗。】

【陶然：没听说，不过蒜确实对一种种族十分有效......】

秦逸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然后她沉默了。

【陶然：前辈，您最好确认一下。】

秦逸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旁边的纪风还如丧考妣般一脸悲怆地看着她。

“纪风，”秦逸试探地说：“你缺血吗？”

纪风愣了愣，半晌才说：“刚刚我们不是喝过了吗？”

还真是吸血鬼，秦逸在心里隔着里世界给暮光之城记了一笔，三中的老师怎么就不没收课外书呢。

纪风又补充说，“在床上。”

她说这句话的口气很暧昧，带着室内旖旎的气氛，让秦逸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她的视线向下，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光滑白皙的皮肤从被子中裸露出来，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痕迹，有几个中间印着两个小孔。

秦逸动了动腰，发觉自己迟缓得像生锈的钢笔。

【陶然：前辈，好像你们刚做过。】

【秦逸：.....我知道。】

陶然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措辞，最后她勉强接上了一句：【按照现实中的对应，等于他们在相约自杀前做爱了，对吗？】

【对】秦逸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在厕所吧。】

当下两人无话了。

这时纪风的手已经抚上了秦逸的脸，从她的下巴开始，点过她的脸颊，用食指蹭她的耳垂。“林艺，”她说，“我们一起走吧。”

秦逸措手不及，打了个激灵甩开她的手，把蒜像躲避球那样扔了出去。那颗蒜划过一个抛物线，砸倒了纪风收藏品中的一个，然后对面柜子上的收藏品秉承多米诺效应，叮叮当当地全落了下来。

之后是一片安静，两人都没说话。

秦逸愣了，没想到吸血鬼的手劲这么大。

“手滑了。”半晌，她弹了弹手指头，“不想死了。”

【OOC了前辈！】陶然着急地说：【请注意一些，林艺会提前醒来的。】

【秦逸：不想死了也能OOC？】

【陶然：林艺的性格你忘了吗？】

【秦逸：忘了，说真的，谁看到这么惊世骇俗的梦都要忘了。】

这个梦和以前他们经历过的许多相比，并不算吓人，秦逸只是对谁都不上心而已。陶然无奈地说：【沉默寡言，温和内敛，对纪风爱的全心全意，您是这么记录的。】

【秦逸：哦。】

以后要把性格也作为筛选的标准之一。

纪风显然有点没料到秦逸突然变了性格，在旁边愣了许久，才安抚性地将手中的大蒜放到了一边，然后过来摸秦逸的背部，像安抚炸毛的猫。

她的手上带着蒜味，秦逸在心里嫌弃它，这时才接受了自己成为一个吸血鬼的事实。要知道现实中她最喜欢的佐料，蒜蓉酱可以排前三。

【前辈】陶然紧张地说：【林艺的清醒度上升了，请不要OOC。】

【秦逸：知道了，别担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摘掉手套，用双手拉住了纪风的手，然后诚挚地落下了一个吻。

“纪风。”她的双眼蓄满泪水，眼圈发红，声音里带着不舍和爱惜，“我们一起活下去，好吗？”

秦逸用纪风的手贴住了自己的脸，全心全意地抽泣了起来。

一声叹息从她的头上传来，秦逸被吸血鬼伯爵拥入怀抱。

【陶然：......稳定了。】

【秦逸：我说过，别担心。】

好戏才正要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