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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護理師來告訴我副院長請我到他的辦公室之前，季晴珊在我懷裡靜靜的留著淚，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直到她睡著。

當我走進副院長辦公室時，等著我的依舊只有副院長一個人。

「有什麼事嗎？副院長。」

「季小姐的手術日期，就訂在三天後。」

「什麼手術？！」

「心臟移植手術，季先生已經簽了手術同意書。」副院長將手術同意書連同一份心臟捐贈同意書拿給我看，「啊、也難怪妳不知道，畢竟那天的醫療小組會議，妳中途離席了嘛。」

「這件事，連病患本人都不知道吧？為什麼要那麼趕？」

「季小姐還沒滿20歲，當然是由她的法定代理人簽啊。」副院長一臉「妳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的表情，接著說「而且一點都不趕，季小姐都住進醫院一個多月了吧？」

「但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大手術。」我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的口氣這麼平靜。

我當然知道季晴珊還沒滿20歲，但這根本不能構成「將她排除在醫療說明之外」的理由！憑什麼由你們這些人來決定她的生死？！縱使那些人包含她父親也是一樣！

「我知道季小姐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住這樣的大手術，但妳不會不知道，一顆健康的心臟要等多久吧？」

「……嗯，我知道。」

「杜醫師，妳好像很不滿？希望妳不會在手術中參雜什麼私人情感，不然我就要考慮更換主刀醫師了喔。」

「……」可惡，像是被人掐住要害，我竟無力反駁。

故意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彷彿是在回敬那天我在會議上讓他難堪似的。

真是太幼稚了。

「但我還是很看好妳的，回去好好休息吧，三天後的手術就看妳的了，相信妳可以的。」

「嗯，我先離開了。」

雖然副院長最後打了圓場，但這真是我聽過，最敷衍又最不負責任的話了。

隨意的將自己的期待強加在別人身上，真是夠了。

三天後，我站在手術室。

而季晴珊就躺在我眼前的手術台上，沉睡著。

進行麻醉之前，她對我說，「杜醫師，謝謝妳。」

我還是第一次在手術前得到病人的道謝。

從她的表情和話語，我感受到她對我的信任。並非擅自把手術成功的期待強加在我身上，而是完全的信任我在手術中做的一切行為和判斷。

這不是我第一次執行心臟移植手術，卻是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希望，手術能夠成功。應該說，我在害怕手術失敗。

手術的時間很長、很長，卻又分秒必爭。

因為捐贈者的心臟必須「活著」，受贈者的她又是那麼虛弱，不允許我們有任何一點耽擱。

我不記得手術花了多少個小時。我只記得，當我確認捐贈者的心臟在她體內恢復跳動的時候，我多想立刻抱住她，告訴她手術成功了。

即使，手術後的恢復才是今後要面臨的難題。

第三章　暴雨，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