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想出去打个工。”第二次试探,顾浅欢摇了她那小腿,在沙发边摇摇晃晃的,依旧是黑色长裤,是母亲为她挑的,为她买的。
“你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听着出去打工第二次了,顾喃风很显然就将这话题更为重视了些。
“……我……我,我也想给母亲买些东西。”
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例如说这些年喜欢母亲,却又在全身心依赖母亲这种。
“还叫我“母亲”?”
“……!”
这是答应了么?告白。
顾浅欢整个人一惊,手里头粥也差点撒了。
顾浅欢其实仅仅是以为,自己母亲并没有同意自己,也并没有要答应自己,只是叫自己与她保持原先状态来着。
着实是怪她反应太慢了些,她都与自己母亲提了做那事了,自己母亲自然是,喜欢她的。
嗯。
是,喜欢她的。
么?
可能仅仅是多年以来的纵容罢。
从顾浅欢有意无意开始亲顾喃风开始,也从自己母亲有意无意也开始纵着她开始。
“……那……我该叫母亲什么?”
她们之间已经换了关系了,称呼自然也是要变一下的。
“风,喃风,风风,叫得亲密些。”
但是看见自己母亲一本正经的说风风,顾浅欢还是有些想笑的。
抿住唇忍住笑,顾浅欢随意选了个既亲昵,又成熟的叫法。
“风。”
顾喃风顺着她,应了一声:“嗯。”
眼看着话题就这么被扯走,顾浅欢又将粥喝了,一声不吭上楼去寻自己十五岁就开始写了的五本日记。
一声不吭的顾浅欢乍一看下去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生气的感觉。
是顾喃风惹到顾浅欢了么?自然不是的,只是顾浅欢想扳回话题罢了,当时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去搬,只好拿了自己日记,给自己母亲看自己真正想法。
顾喃风防止这发生什么意外,也起身跟着顾浅欢到了楼上,看着顾浅欢自书柜取出五本似曾相识的日记本,均都像是崭新的一般。
顾浅欢见她好像有所忘记了,也不责怪她,浅浅笑着,将一个纯白色日记本以桌为支撑半推给顾喃风。
“这是母亲……风,在我十五岁那年生日送的生日礼物,那时我觉得风的用意可能是叫我来记录时间,便一直写到了,现在。”
又将一个以着黄色小鸟为背景的日记本推过去,压在那白色笔记本上头,给她翻了个页,开至第一页。
通常,日记本的第一页是白色的,纯白的,可供于标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那纯白上头,被一细尖的黑色水性笔写了,顾浅欢,这三个字。
极其好看。
当时顾浅欢极其喜欢黄色的小鸟,所以央着顾喃风买了一只,至今还活着,被顾浅欢定时喂着食,偶尔顾喃风也会去喂几次。
那时,顾喃风便将顾浅欢喜欢鸟这事一直记在心底了,在她生日之时送了她一个黄色小鸟的,日记本,而那日记本上黄色小鸟与那买来的鸟长相大抵相同。
而那时,顾浅欢的班中也流行着,让家长在日记本上标上自己印记,比一比谁家家长写字更好看这种活动。
顾浅欢自然是,得了第一名的。
那一天晚上顾浅欢难得开心的就回家了,蹦蹦跳跳的绕在顾喃风腿边抱着她的腰,以一种欣喜语气跟她讲着那些事,顾喃风都记在心底。
顾浅欢又笑着递了第三个日记本。
是一个布了山水的绘意画做封面的,第一页被顾喃风贴了张绘这幅画的老师的照片,并手抄了那老师的个人简介以及作品,占了能有四五页,每页都有至少三到四张关于那老师的画作。
当时顾浅欢是对水墨画,尤其是国画,感兴趣的,也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了那画家,也学着画了几张,不过就是实在太过于不尽人意了些,这就先不说了。
顾喃风面无表情个脸,等着顾浅欢再将一个日记本推来。但顾浅欢却没再推了,拿了最底下的那白色日记本,将第一页打开来,是她当时已经有了雏形的,顾浅欢三字。
又翻了一页,与顾喃风几近相同手指夹着那一页,顾浅欢微微勾起些唇角。
“这是我收到风给我的,生日礼物的第一天写的日记。”
顾喃风低头认真去看,看完了也没有去翻第二页,尊重着顾浅欢的隐私。
不过顾浅欢早就想将她的所有隐私,均都曝光在顾喃风眼下了。
她可不希望自己母亲,对自己,没什么了解。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很,很,很,迷人了。
忽略前头的一大堆日记,顾浅欢将日记挑到指定的地方,示意着让顾喃风去看。
日记上讲的无非就是,顾浅欢有些感觉自己喜欢上了,顾喃风。
低垂了眉眼,低声笑了,尽管仅仅是一声笑,也足够顾浅欢去珍惜了。
“这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嗯?浅欢。”
顾浅欢不在意笑笑,将第二本日记打开至对应点。
这次顾浅欢的字很明显就要比着第一本要好看的多了,也成熟的多了。
而日记内容讲的是,描写顾喃风的所有神态,动作,以及肢体语言。
圈画出了对顾喃风来说,什么是笑,什么是哭,什么是温,什么是冷。
当真是了解的透彻。
顾浅欢又将那第三个日记本打开来,上头均是与自己母亲发生过的事,将自己的心理描写绝对真实完整刻画了出来。
十八岁,是顾浅欢更加喜欢自己母亲的年纪。
顾喃风安静看完了那满满三篇纸的,只是一次日记的,日记,揉了揉顾浅欢的头。
被揉了头顾浅欢自然是开心的,半眯着眼享受着,又将第四本推出来,第五本也一并推出来。
第四本是小老虎,第五本是历史文物。
母亲一向对顾浅欢的心理抓的很准,但顾浅欢便不一样了。
她除了能看懂母亲什么是笑,什么是哭之外,就看不透什么了。
她看不透顾喃风的内心,也看不透顾喃风是不是喜欢她,她只能靠着自己摸索来,一步步试探着母亲最多宽容自己的余地,探到了边界便像胆小鬼一般往后缩去,而后又在某一天,再一次碰了那边界。
那便已经不是母亲对自己的最大宽容了。
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这那种动作,触到了边界就向后缩,努力藏住自己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