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学了自然要让它有用武之地。才说了不走正门的盛平公主,卫鸾也去相府当了回爬墙的贼。提着包着几本书的蓝布包裹,小卫国师从墙头一跃而下,怒瞪着那些个侍卫,她将包袱丢进他们怀中,斥骂道:“看什么看!”
在山上时,卫鸾就不觉得自己有那些本事不如常则的,尤其是武功,她岂不如相府的那群侍卫?说到底还是给常则一个面子,不在她的府里闹得太难看。一道道目光就像盯着一个采花贼,没走几步卫鸾就受不了,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喝道:“快带我去找常则。”还以为常相会在书房里看那些折子,再不济也会是看些史书,哪里知道她此时正身处府中的地牢。
相府还有一个地牢?关押的都是什么人?看到常则的第一眼,这个念头从卫鸾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地牢只有两个铁栅栏囚室,里面没有人。在两个囚室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审讯室,一旁的铁凳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一身白色的囚衣布满了斑斑的血迹,手脚被铁链囚着的那个憔悴苍白的男人可不就是那个相府的幕僚张冉?短短的几日,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型。活着比死还痛苦,可惜死又死不了。
要不是看到这个场景,卫鸾险些忘了,能够以女子之身一步一步登上相位的常则,从来不是简单的人。
看到了卫鸾,常则在盆中净了净手,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看到了这一幕很吃惊?”卫鸾没有答话,她的视线凝聚在常则修长的手指上。这双手曾经拿着剑的,可是丝毫看不出风霜的痕迹,常则她不是个文臣啊!咬了咬下唇,压下了心头的绮念,她扯出了一抹轻浮的笑,应道:“当然没有。”
常则的眉眼间隐隐浮现了几分不耐,她的视线如同当初一般,极少在卫鸾的身上停留。地牢里阴风阵阵,常则正打算离开,冷不丁的,卫鸾凑到了跟前,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来给你送点好东西。”温热的气息吹拂着耳畔的碎发,常则身躯一僵,险些一巴掌打到了卫鸾的脸上。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一边向外走,一边挑眉道:“哦?”
卫鸾紧跟着常则的步伐,目光暧昧。她搜集的一些话本大多与常则有关的,当然里面是容不得其他男人的存在,近来风靡京都的无非就是国师与女相的那些事儿,也不知道相府的人弄几本回去给常则开开眼没有。
好像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自己的这位好师妹忽然间殷勤起来,要知道当初她可是把自己列为第一死对头。常则的心如同明镜似的,她避开卫鸾是想要忘记前些日子的不快与暧昧,可偏偏总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提点她。从羞恼再到此时的平静不起波澜,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只不过所有的准备在看到卫鸾站在自己跟前时全面崩塌了。她从来没有指望过府中的人能够拦住这位呀。心中情绪翻涌,常则的步子越来越快。到了卧房时候她猛地一甩门,不曾防备的卫鸾就硬生生撞了上去。
——真是过分!
轻轻地揉了揉鼻子,真是一回又一回的遭受重创。她瞪了眼跟在后头提东西的无辜侍卫,劈手夺过了包袱,推开了房门钻了进去。常则已经坐在了桌边,手中卷着一册书,看似全身心沉浸在了此中。“师姐,书——拿倒啦。”卫鸾故意拖长了音调,现宝似的将包袱一层层解开。有些在京中的书肆买不到了,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将这些东西寻齐全。
常则没有吭声,她扫了眼那从包袱中露出来的封皮,一些名字落入了眼中她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书照着卫鸾的脸砸去。这混账从来就没有正经的时候。深呼吸了一口气,常则的声音不经意间拔高了些许,她问道:“你来就是送这些东西的?”
“是呀。”卫鸾笑嘻嘻地应道,眼角的余光觑到了常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又说道,“我还怕师姐你多日不见我,心中惦念着睡不安稳。”
油嘴滑舌不知道哄得多少莺莺燕燕,看着卫鸾的神情,常则又想起那夜中她得意的模样,心中越发来气。她猛地扬起了手,只不过还没有落到卫鸾的脸上就被她紧紧地扼住。看那混账的神情可别提有多无辜。
“松手。”
卫鸾听话地放开了常则的手腕。
经这么一闹打她的心思已经做烟消云散,常则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斩断凌云霄的手?”
听到了凌云霄这个名字的时候,常则的心咯噔一沉,她嬉笑着问道:“怎么,心疼了?”
常则的眼角跳了跳,她压抑着怒气应道:“问你正经事。”
卫鸾摊了摊手道:“是他先打我的。”
常则冷笑道:“那一拳你会躲不过去?”
卫鸾凑近些许,暧昧地应道:“那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身心都有些疲惫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轻浮!”常则岂会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面上一红,指着那道虚掩的门,叱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就知道从这厮口中就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她讨厌凌云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做出伺机报复的事情也说得过去。凌云霄是太子的党羽,按照女帝的意思迟早会动她,卫鸾的这一剑倒是迫得原本还在迟疑的女帝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