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的强大如何也有它的极限，而人类的肉身又不怎么完美……”老侯爵会了两下教鞭，许多强大怪物的虚影就在黑板上浮现。
龙，泰坦，灵吸怪，屠戮魔，莱萨精灵，梦蛹……
他顿了一下，挥手撤去这些怪物中的大多数，只留下个别几种，继续讲道：“针对这种情况，在四万四千五百年前，我们开发了第一代的‘传奇模板’。”
“法师们将自己通过种种手段改造成更适合施法的身躯，使得自己能够驾驭更为强大的能量。”
“很可惜，这些模板不怎么好用，那个年代的传奇晋升难度比现在要大得多，而威能也要弱得多，但先人们依旧开拓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四千五百年，第二代的传奇模板诞生了，”他停住了话语，随口点起一位后辈“威尔，举几个例子。”
有着红扑扑的苹果脸蛋的少年略带激动地说出几个名称，诸如‘血腥荒原’‘光轮善神’‘诸魔外相’‘演进茂林’之流。
侯爵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开口道：“很棒的例子，那一批模板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开始出现了发展方向的分化。”
“一部分先人认为应该继续发展第一代的模板，让自己得到比自然进化更完美的身躯，另一部分先人则认为应该拓宽自己的格局，让力量不再局限于个体的层面。”
“第二批人的理论在后续的演进中渐渐占优，但第一批人也另辟蹊径的找到了出路。”
“我们都是对的，又或者，我们都错了。”
“这暂且还不得而知。”
“在在世的五位大法师中，我和拉普拉斯那个老混蛋，还有‘千维行者’阿道夫·伯利辛根大公三人选择了第二条路。”说道老混蛋这个词，下方的各家子嗣都发出一阵哄笑，就连拉普拉斯家的也不例外。
当然，在拉普拉斯宅上课的时候，皮埃尔的嘴巴可比凯特要臭得多。
“而伯利辛根公的哥哥，‘永恒者’诺亚·伯利辛根和‘神秘’两人选择了第一条路。”
“布拉德佛伦的孩子们，很遗憾，我们的家族并没有打算研制下一代的一类模板，说真的，这种模式和我们的法术体系合不来，所以，选择了一类模板的人恐怕要自己想办法给模板更新换代了。”
“至于其他家的小朋友，拉普拉斯家族和我们一样不幸，皮埃尔之前打牌输掉的时候告诉我，他也不准备下一代的一类模板了。”
“伯利辛根，普拉托诺夫，卡文迪许三家，都还保持着这种优良传统”老人家挤挤眼睛“让我们为大公们的钱包默哀。”
“巴巴罗萨家与我们正相反，他们放弃了第二类模板的研发，转而专注于第一类。”
“至于斯泰拉瑞斯家，你们……”他迟疑了一下“你们家的计划我不清楚，不过这对你们影响不大。”斯泰拉瑞斯家族以材料学闻名，几乎所有的原料都从他们那里流出，从最高档的斯泰拉瑞斯银到最基本的魔纹钢，他们从未停止过研发和生产。而作为纯粹的学者式家族，他们也一般不陷入争斗之中。
课堂继续，老侯爵又出言指点了跨越不朽时的几个关键地方，隐晦的言辞和修饰让坐在赞拉身边的亚可听得头昏脑涨，不知所云。
不过这个阶位的传奇者授课实属难得，她还是努力地听着，不想遗漏什么。
理解不了，就强记下来，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时光流转，两个小时一闪而逝。
侯爵讲完课后就直接遣散了这具光影化身，不多时，来听课的各家子弟也三三两两的或是传送，或是坐着车驾离场，最后留下的人多是在整备笔记，或是还没从这玄妙的境地中回过神来。
在阿比斯，浩劫冠冕又一次和狄摩高根正面碰撞，祂的传奇物品‘繁星之手’牵引着狂暴原始魔力和狄摩高根的触手正面对撞，余波径自在地上制造出了一个直径上千公里，底部直接洞穿了这一层深渊的巨坑。
混沌至尊的力量犹在浩劫冠冕之上，而作为十四阶传奇者的恶魔王子在深渊之中更是无比坚韧，哪怕之前比拉提亚侯爵和拉普拉斯侯爵出手重创了密斯卡和底比斯，让另外两位冠冕者有能力兼顾这边，胜利的天平也渐渐倾向狄摩高根。
在压制深渊的同时，比拉提亚的随手一击直接气化了密斯卡，要不是这是在深渊之中，祂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靠着一个土石血肉捏造，混杂魔力的腐朽身躯就仍有一战之力，而底比斯更惨，拉普拉斯侯爵的法术直接打掉了祂的自我意识，几乎陨灭，现在杵在那里的仅仅是一具空壳，被气急败坏的深渊意志催生了一个新的魔灵，勉强驾驭着这庞然大物与痛苦冠冕相抗。
狄摩高根又一次挥舞重剑和触手破开层层法术，顺带着一不小心扯烂了上亿平方公里的陆地板块，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祂和狼蛛密斯卡相比即使强也强不到哪去，大法师的一击能陨灭前任恶魔王子自然也能陨灭现任恶魔王子，现在还好，等祂们什么时候又略占优势，能够再发动雷霆一击，不管是彻底干掉那两个残废还是诛灭自己和格拉兹特都会让事情滑向最坏的方向。
祂很疯狂，可一点也不傻。
敲定主意，祂奋起余勇发动今天的最后一次类法术能力，两张狰狞的狒狒面孔同时发出尖啸，为自己争取出一个空隙，好用触手卷起那两个残废，示意格拉兹特退守下一层深渊。
冠冕们自然不会让它们这么轻易地走脱，比拉提亚家三位冠冕最后发动的协同法术用胶子汤给恶魔王子洗了个澡，嗯，‘热水’澡，差不多有五万亿摄氏度那么烫，而拉普拉斯家的两位冠冕也同样用一个诡秘的模因差点将格拉兹特变成白痴。
深渊最底层，格拉兹特正想和狄摩高根做些商量，作为四位大恶魔中混乱程度最低的一位，乌黯主君向来自诩智慧，比起恶魔，似乎更像一位魔鬼。
祂走入恶魔胃袋中的要塞顶层，看到双头狒狒的两个头正颠三倒四地在说着一些胡言乱语，试图鼓舞一下已经跌到谷底的士气。
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这位暴虐的至尊却像是突然有了个好耐心，祂在上面丝毫不顾回响地继续狂嚎这些乱糟糟的，甚至称不上语言的噪音。
格拉兹特一时间也被祂烦得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
格拉兹特像是抓住了什么要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但祂四周的那些蠢货还一无所觉。
狄摩高根见时机已到，直接抓起被祂悄悄制住的‘狼蛛’和‘不死生物之主’，硬塞进肚子里。
这时发觉不对的领主们顿时乱作一团，可是厄古斯雷蒂比祂们想的更为坚固，而唯一的出口又站着狄摩高根的忠仆，‘贪婪者’奥祖韦德卡修斯拦住了祂们的去路。
等到狄摩高根将这些大魔吞噬一空，力量空前膨胀之时，却猛然意识到格拉兹特不知所踪。
不过那不重要，狒狒没再理会不知逃往何方的乌黯主君，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祂去做。
祂升上‘盐水沼泽’的高空之中，身形渐渐从十几米高膨大到上百公里巨大的真正尺寸，沼泽中的恶魔见到这个情景，顿时像麦田一样大片倒伏，嘴里念着邪异混乱的祈祷词。
“您是末日的主宰者，诸世界的终末……”
“主啊，降威能于大敌，让酸海吞没不信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狄摩高根在半空中感到祈祷声将自己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力量高峰，脸上不由得显现出几分迷醉神色。
好在祂很快清醒过来，开始全力施展威能。
咯吱——
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似乎在每个生灵耳畔响起，但仔细听取，却又一无所获。
两位大法师看着狄摩高根硬生生将恶魔胃袋从深渊中脱出，不由得显现出一丝玩味笑容。
两人念头转动，已经极为默契的调节了分工，此时深渊意志忙着压制造反的狄摩高根，他们只要一人就能完成和深渊意志的对抗，至于剩下一人……
“我来帮你一把！”
‘血腥荒原’短暂脱离了和深渊的接触，非常热心地向正缓慢摆脱深渊的‘盐水沼泽’撞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本来还有一半卡在那里，像是蜗牛一样慢吞吞挪移的‘盐水沼泽’一下子就脱离了与深渊的接触，被无量的光热推动着滑向远方，很快就加速到了一个让狄摩高根胆战心惊的速度。
突遭重创的深渊自然无力继续反抗，两位大法师很快就将这块到嘴的肥肉‘洗干剥净’，拖回了主物质位面。
一个世界吞噬另一个世界又是怎样的壮丽？
赞拉坐在‘黄铜颅骨王座’上，看着这毕生难忘的奇景。
先是‘晶壁’拓展，混沌的领域从赞拉眼前一下子远到视线的尽头，然后陆地升起，十几亿平方公里的巨大板块凭空凝结，然后其中间部分，大约三分之一的陆地开始急速抬升两百千米左右，成为一根短粗的岩柱，让矿藏和沃土能够露出海面，紧接着雨水降下，为大海注入新的活力。许是深渊和其他位面确实不同，即使被吞噬之后，也还是维持着层层叠加的结构，只是其中的基本成分被改造到能够承载适合人类的生态系统的地步。
冥河这时又凸显出来，从上到下再一次贯穿这无底深渊，将其重新化为世界的一部分。
这时候自然有大价钱雇来的‘生命学者’‘自然祭祀’等等专业人员负责构建生态系统，赞拉要做的只是确保他们的安全。
其实也用不着她来确保，这么大的工程量，注定了带队者全部都是传奇阶位，哪怕她现在能驾驭‘黄铜颅骨王座’的力量，也不比他们强到哪去。
冥河已经贯通，自然按照法则运作，那些攒了几个月的混沌灵魂被迅速变化为最低阶的深渊蛆虫，然后排放到各个层面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在它们被放出之前，早有各种隶属比拉提亚家的恶魔等候多时，这些刚诞生的恶魔幼虫大半被当做它们的口粮，小部分则被关到特制的容器中，让他们彼此厮杀，飞速成长。
‘晶壁拓展’和‘物质凭空生成’的景象让越来越接近不朽殿堂的赞拉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永生的秘密，无限的根源……
凡人的心智难以解释这玄奇的景象，凡人的灵感无法触碰世界的真实，那么，只要跨越凡人的界限就好了。
赞拉被法力异化的强大灵魂层层剥落，直到只剩下作为根本的核心，那部分已然露出一丝灿金，闪耀着无穷光芒。
永生的殿堂为她敞开一丝门扉，似乎有莫大诱惑从门后呼唤。她忍不住好奇地向前跨了一步。
知识淹没了她，一百万，一千万，一万万京兆字节的知识对她开放，世界的一切都在这不朽之中一览无余。
信息的洪流几乎撑爆了她的脑袋，祂艰难地驾驭着自己‘驶向’风浪平和一点的方位，能量，物质，结构……
但祂还是不能承载这无上伟力，局面危难。
好在‘黄铜颅骨王座’突然转变了所有权，这座浮空城被侯爵将最高权限移交给祂。
于是‘根源级’的拉普拉斯机开始为祂缓解压力，过滤无用的信息，好让祂适应这种感觉。
很快，赞拉·比拉提亚·布拉德佛伦消失在了凡尘之中，位列不朽之座。
也就在这圣神的时刻，狩猎归来的诸君也先后进入了主物质位面，并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位刚刚晋升的‘同伴’。
最后归来的是两位侯爵，祂们试着追索了一下格拉兹特和狄摩高根，但都一无所获。
凯特稍稍感应了一下赞拉现在的状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一指长，两指粗的精巧模型，向前一抛——
空气被恢复正常的原子间距所带来的庞大体积所推挤，化作烈风横扫天空，排开雨云，正午的阳光洒落在这暗金色的巨物上，显现出了那阴刻的繁杂纹路和鳞片状的坚固装甲。
拉普拉斯侯爵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掏出了一团闪烁不定的蓝色光芒，直接将其安装到对应的位置上。
凯特拍了一下赞拉的肩膀，她浑身一颤，惊醒过来，慌忙对两位阁下施礼问好。
赞拉在看到远处那座陌生而美丽的巨城之后自然会意，将‘黄铜颅骨王座’还给侯爵，自己则使用了人生中第一个传奇法术。
创制布拉德佛伦能核
无穷的能量被灌注到巨神的每一条管线之中，从无尽沉眠中醒来的人工智能闪烁着浮空城正中的幽蓝光芒，向主君致敬。
“给它起个名字吧。”老侯爵一如既往地戴着似真似假的笑容，建议道。
“就叫‘诺刻斯’”
诺刻斯，古语中指神话中世界上的第一位泰坦，在世界诞生后支撑起了不稳固的天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