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可在战场上翩翩起舞，纤细优美的身影一招一式都完美的足以录入教典，戴安娜曾经教给她的‘基因演化’被她催动到了极致，盖塔射线的力量推动着这个法术以快到不科学的速度自我演替。

遗传的密码早就超越了四碱基对的层面，最根本的改变让亚可在时刻消耗着大量物质，她的体液沸腾，体表炽热到足以蒸发坚冰，熔融精钢的地步。

阿尔克图拉斯的秘宝藏也被她的光侵蚀，不定型的武装对她而言和肢体一样随心，她畅快地驾驭自我，从邪物中杀出一条血路。

“戴安娜！”她像是泄地的水银那样划过邪物的巨掌，大如山岳的手掌毫不笨拙，带着数倍于音速的可怕威势压迫而来，邪物在一秒内能进行六十次这样的攻击。虽然余波不能把亚可怎样，但如果被击中之后僵直一下，那后果就不可想象了。

但是，太慢了。

亚可毫不受力，她顺着气流，顺着四面八方的力，飞速冲向戴安娜。

巨掌一次又一次的与她擦身而过。她一下子飞到邪物核心的高度，她的手中握着长弓。

碧色的火焰笼罩了邪物，‘噗’得一声闷响，它被世界排了出去……

界外的两位大法师将‘渺小’的邪物捉在手里，相视而笑。

等亚可靠近一些，戴安娜抓住一个空挡，将她传送到自己身边。

亚可兴奋地扑在戴安娜怀里，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纠缠住戴安娜的肢体，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像是兴奋地大型犬一样又舔又闻。

“唔，快放手……没法操作了……”

亚可乖乖地放开戴安娜，然后将自己之前窥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戴安娜。

戴安娜面色阴沉的思量了一会儿，但在她拿定主意之前，十三面的邪恶从天而降，那十三张脸孔四下环视一圈，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这个有灵的强大法造生命，自爆了！

戴安娜的浮空城就在爆心范围之内，笨重的浮空城被高高击飞，树叶似的上下摇动，险些解体。

最终，飞出不知多远的城池击碎了大地，落入岩浆。

“赞拉这个混蛋……”戴安娜的这具化身和本体都受创不轻——这还是赞拉在设置法术时把她列为友军的缘故，不然在爆心范围内又不是冠冕者的戴安娜早就和那些邪物一起飞灰了。

崩塌的地层，炽热的熔岩，还有已经彻底解体的浮空城把重伤的戴安娜和亚可困在地底。

“亚可，快逃，”戴安娜感知了一下浮空城的状态，脸色一白“阿卡之眼要爆炸了！”

亚可不慌不忙地洒下一把种子，各色植物蔓延开来，它们加固这个临时的避难所，将根须深入熔岩来汲取能量供应亚可和戴安娜使用，并且包裹住了阿卡之眼，让它稳定下来。

黑色的巨神从地脉中隆隆升起，宽厚的脊背挤开了岩层，这个传奇造物带着戴安娜和亚可重见天日。

亚可将自己作为魔像的核心，赋予祂超越常识地无匹力量。

阿尔克图拉斯权杖也成为这魔像的一部分，它变化着，波动着，最终定型为一把单手十字长剑。

火焰升腾，魔像手中的武器熊熊燃烧，苍色光让邪物们不禁有些踌躇。

戴安娜看着半身埋在驾驶室中的亚可，自己也稍作调整，一同接入了魔像。

“它有名字吗？”

“盖塔型宾斯托克初号机，麦克佐德·大魔神！”亚可像是小孩子在炫耀心爱的玩具那样，眼神亮晶晶的。

戴安娜点点头，没有多说，阿卡之眼在她的控制下转移到麦克佐德的胸口，她还将浮空城中的反应堆嫁接到魔神的能量系统之中。至于那些高强度的特种材料，她也没有浪费，大魔神的生物质装甲之外又多了一层金属鳞片。

赞拉的法术并没有她自认为的那么有用，实际上，很多邪物都依靠自身能力，或者是紫晶的庇护活了下来，对于祂们来说，一击不能致命，便很快又能恢复完全。

戴安娜感知了一下敌人的数量，笑着问道：“吾爱，今日便是以一敌百的时刻。”

“今日便是共赴劫祸的时刻。”亚可点点头，脸上露出郑重地表情来，她知道哪怕集二人之力，恐怕也难以扭转数量上的差距“别忘了你的承诺。”

戴安娜楞了一下，随后释然：“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巨神在大地上奔跑着，在和第一个邪物错身之际，祂沉下腰身，手中的长剑漂亮地将邪物一分为二，火焰将两段扭动的残躯逐出位面。之后她们一同驾驭着麦克佐德，亚可作为主导，而戴安娜负责修正她的动作细节。大魔神高高跃起，用重劈结果了第二个。空门大开的魔像看上去破绽很大，于是第三个邪物在阿卡之眼的光辉中消散了。

第四个，第五个……

可惜邪物实在是太多了，她们还是受到了许多伤害，鳞甲残破的麦克佐德摇摇欲坠。

结束了吗？

没有哦。

魔狼的大口将邪物从中间咬断，凶恶的头狼啃咬着那个怪物，将其生撕活吞。而在祂的身侧，狼群三匹一组，展开了围猎的阵型。

“老大！”亚可看着狼群展开杀戮，热泪盈眶。

大魔神得到这个喘息，在半分钟里就恢复了伤势，还做了一次升级。

战局已定。

邪物很快被消灭到最后一头，上百只魔狼将潘杜瑞姆团团围住。

潘杜瑞姆看上去并不介意自己的处境，祂甚至连紫晶都没有使用，黑云状的本体在包围圈的中心翻滚着。

“还要谢谢你们才对。”潘杜瑞姆说话了，戴安娜心中徒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祭品已经足够了。”

头狼懒得听这些废话，祂扑向潘杜瑞姆，却在半空中消失了。

不只是他，整个狼群都被排斥走了。

“祂们没有掌握不该有的力量才对……”戴安娜陷入了沉思，而亚可则启动麦克佐德，一剑斩杀。

剑锋停在了潘杜瑞姆的额头上，无论亚可怎么动员，大魔神都不再听从她的指挥。

“作为这么久以来的照顾的报答，我允许你们见证‘末日’。”潘杜瑞姆用紫晶囚禁两人，一面镜子被摆放好了，两人只看了一眼，就被画面吸引进去。

上面是地狱里的场景，魔鬼们成片的石化。无论是最底下的低阶魔鬼还是最崇高的地狱领主，甚至连阿斯摩蒂尔斯本人都不得幸免，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地狱中就只有一群神态各异的石塑诉说着往日的记忆。

“让我们再看看天堂。”

那又是另一种场面了，天使在最后的时刻虔诚地向神祈祷，却也不能改变自己正在‘淡化’、‘消失’的过程。而在天使消失一空之后，神灵也没能逃过这种命运，天上的国度很快也寂静下来。

“元素世界。”

风不再流动，火失去热量，大地粉碎化为劫灰，水凭空蒸腾，不知去向。

“正、负能量界。”

两个能量世界彼此碰撞，就像是虚空中无时无刻不在互相湮灭的正负电子那样零和相抵。

“以太世界。”

失去神秘支撑的以太世界是最早消失的，她们什么都没看到。

“失误了，那我们再看看，人类的世界。”

然而星辰运行有序，魔能的光在地上天上交相辉映，人民安居乐业，一切如常。

“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老古董。”赞拉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

比如她的大兄，霜白冠冕，又比如‘翡翠冠冕’普拉托诺夫公……全都是追随着大法师们去往大敌之巢的冠冕者们，还有五位大法师本人。

甚至连李德、娜曼杰蕾丝，库洛娃和夏莉欧，卡文迪许大公与卓戈薇，以及其他的许多人都到场了。

潘杜瑞姆忽然意识到了真相。

“好了，自己把伍德沃德交出来，她还有用。”拉普拉斯侯拍拍手，潘杜瑞姆发现自己的身躯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了，它接受了错误的信息，开始和伍德沃德解除纠缠。

“不可能！你们是怎么战胜‘原初者’的！你们的文明根本没有通过‘筛子’！”潘杜瑞姆有些癫狂。

“呵，”拉普拉斯侯讥笑了一声“懒得说了，李德阁下，您点的甜品，请慢用。”

李德张口吞下了潘杜瑞姆，准备慢慢消化。

不过在解决完这个小麻烦之后，祂也转身望向拉普拉斯侯，希望这个年轻人给祂一个解释。

其实人类也被骗了，被自己骗了。对于其他文明而言，能否通过‘筛子’是一个判断强弱的重要标准，因此大家都在努力地去接触‘筛子’，跨越屏障。但人类不同，人类作为文明核心的‘魔力’来自宇宙之外，根本不存在什么筛子。因此一直觉得自己的强度比起大敌，也就是自称‘原初者’的超级文明而言，相差甚远。但实际上，两者的基层人口数量和素质都差距不大，工业能力也极为相近，不过人类在最高端的战斗力上，远胜大敌。

作为规则之外的规则，大法师们和其他十四环相比较，起始强度差距并不很大，但祂们的强度是没有上限，冥想也好、科研也罢，当祂们认为自己变强了的时候，祂们就真得在变强。或者说，在逐步认识到自己本来就有的力量。

听过了拉普拉斯侯的解释，李德还有些不满意。

“那我们下一步干什么，征服宇宙？”

不，人类的规模在现在的文明程度上已经接近饱和了，再多的土地和人口有害无益，更何况，单单是空出来的半个主物质位面就需要人类开发不知多少代人，不知几百千年。

“所以我们以后就只能下棋喝酒聊天了吗？”

“不，我们需要去扫清设置筛子的‘天神’，然后重新设置我们自己的‘筛子’。既然已经知道祂们的弱小，那就没有放过祂们的理由。”

“真麻烦，我宁愿坐在家里下棋喝酒。”

“你们这个姓氏的慵懒就是从你开始的吧，万恶之源。”

“你说什么，小子，要出去跟老头活动一下吗！”

不去理会‘活动筋骨’的两人，比拉提亚侯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示意库洛娃唤醒伍德沃德。

伍德沃德从噩梦中被库洛娃的力量带回现实，她有些迷糊地环视一圈，喃喃道：“贝阿特利克斯，开饭了吗？”

“醒醒，老师，凯特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库洛娃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伍德沃德的额头，帮她理清混乱的思维记忆。

不多时，大德鲁伊恢复了神智，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亚可手中的权杖，试着召回这柄武器。

不过权杖震颤了两下，就不再回应她的呼唤，她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更多的举动，像是承认了亚可对这柄权杖的所有权。

“有何贵干，星父？”

“单刀直入地问了，可以交出尤克特拉希尔的控制权吗？”

“不能。”

“哦。”

谈话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