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周末的时候,叽歪从N市回来看我了。
我跟叽歪的革命友谊大约有十二三年了,从一起抢面条开始,到一起读研,一直到现在。然而这一次,他回来可能是为了揍我——小宇把我分手的事情告诉了他,而他证实了一圈之后,发现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我大清早开着小电驴去车站接他。他提着个包,斜眼看我。我自知理亏,狗腿一样的跑过去接过包来,他没松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哎。
我一点都不担心叽歪骂我,我可以就着他的唠叨吃一整顿火锅,但是面对一个沉默的叽歪,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叽歪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和何琪在一起。与其说是不同意,不如说是强烈的反对。他说他看不上何琪,觉得他和我的整个人生不搭。
这个观点在当时的我看来就像个笑话。我觉得连我自己也和我的人生不搭,又怎么去要求别人和我的人生搭呢?于是我和叽歪吵了一架,吵到最后只剩下沉默飘在饭桌上。我在心里默想,“我也不喜欢三方,你怎么不跟他分手啊!”然而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死命和菜较劲。
把我送回去的时候,叽歪看着我说,“依依,不合适就分手,千万别倔着。”
我说好,然后开门下车。
但是我没有做到,谈恋爱的时候出现了无数的不合适,充斥着我无数的嫌弃与无奈,但我最终都选择原谅和妥协。我觉得人嘛,总有做不好的时候,哪能什么都做好呢,给个机会吧。
再给个机会吧。
叽歪很嫌弃我的小电瓶,直接无视了我邀请他上来的坐的眼神,一声不吭的走在我边上。
我心里慌得很,跟考的不好被老师约谈了一样。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叽歪停了下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可不敢上去,我才刚跟我爸出柜了。”他转过头来看我,跟我说,“可三方结婚了。”
我艹。
操。
叽歪拿着酒杯一脸木然的看着我,我也一脸木然的看着他。
友情的一开始是同甘,但我绝对不希望和我最好的朋友共苦。
何琪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三方结婚了,新郎只是他自己。
我和叽歪一人一杯酒坐在卡座上,然后叽歪开始讲,他们分手的过程。
三方说对不起。
三方跪下来说真的没办法了。
三方哭着说要是你没有出柜就好了。
“要是我没有出柜就好了。”叽歪看着我,我却没有勇气看回去。
我没有干涉过他的任何决定,从他和女友分手然后和三方在一起开始,就算我再怎么觉得三方不靠谱,我都没有劝过他一句。我在这个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失败的朋友,我甚至在他跟我说自己要出柜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出呗。
妈的,我真蠢。
叽歪又摸了摸我的头,笑的有气无力。如果有什么能让人记不起做过的蠢事,那就是一瓶酒,如果还记得,那就多喝一点。
于是我们两个成功喝过去了。在记忆中最后一点清醒还存在的时候,我想可能要被扔在大街上了,但我也就剩下了这一点意识。
“算了吧,”我想,“睡在大街上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