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头的儿子回来之后,我就不用两头跑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搬家和备课上。说是备课,其实也只是把他的课件拿来进行再创作。本科生的课好上,他们也不认识你是博士生,只知道是代课老师,硕士生都知道你是博士师姐,提问起来丝毫不会手下留情,我常常被问在当场,只能回去查资料,日子过的生不如死,十分怀念那些单纯的高中生。
好不容易熬到学期末,好日子仿佛都一起来了似的。
先是老头醒了。我被齐想敲开门的时候,正在披头散发的给本科生出期末卷子,齐想十分嫌弃,但也顾不上嘲讽我,让我快收拾一下,老头非要见我。
老头是醒了几次了,只是又断断续续的在昏睡,前一天晚上又醒了,当时就吵着要见我。齐想还给我发了短信,但我没看见,时间又太晚,被师母劝了下来,第二天还没天亮,就喊了齐想来接我。也幸亏头发都还没长出来,我几乎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就洗了个战斗澡收拾了自己和东西,拿了电脑就跟着往下走。
齐想打着哈欠开着车,看样子也是好久没休息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他说说话,免得撞死在路上。
“我以为你待一周就得走,那边不忙吗?”
齐想慢悠悠的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没你闲。”
我究竟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不管是师母还是老师,都是温文尔雅学术气质,只有齐想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张嘴就能得罪人。
沉默了半响,齐想又开口了,“你是不是跟你那个痴心绝对的男朋友分了啊?头发剪得跟赵本山似的。”
“……”我仿佛又回到了绝望的留学在外的日子,我无话可说,车厢里再度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齐想瞥了我一眼,“过会儿你下车买个早饭吧,我要饿死了。”
齐想把我扔在了包子铺外面,我买了8个包子2个烧卖3杯豆浆。
“3杯?”齐想边喝边挤兑我,“还买那么多包子?饭量见长啊”
“齐老师痛风,不能喝豆浆。”我塞了一嘴烧卖,咽了半天。
齐想大概是不知道他爹痛风的事情,模糊的嗯了一声,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
到医院的时候才八点不到,老头终于从ICU里搬了出来,精神比我想象的还好,见我也顾不上喝粥了,跟我说要把自己的资产还有图书都捐出去。
我一惊,钱倒是还好,对书老头可是出了名的抠门,自己辛辛苦苦一趟趟从国外背回来的书,除了他的学生们几乎谁都借不到。我看了眼齐想,他也是一脸惊讶,显然之前也没听过这事儿。
“与其我死了留给齐想糟蹋,不如现在就捐出去。”老头跟我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书也不放在系里了,捐给校图书馆,事情交给我办,不要惊动系里。钱就设个奖学金,“齐妙世界史研究奖学金”。给发论文的学生们申请,具体事宜还要要去跟学校申请,手续我跑,他会自己给校长打电话减免我的手续。
齐想和师母都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师母一脸的理所应当,齐想一脸的关我屁事。
我本来还想把本科生出卷的事儿跟老师谈一谈,结果被进来查房的医生护士赶了出去,毕竟是开了刀,老头挥手让我走,齐想本来想留下守着,换师母回去睡觉。结果被师母赶了出来,说不是自己看着不放心,齐想也是想的开,说先回去睡一觉,晚上再来。
结果回去的车上就接到叽歪的电话,说他爸喊他回家过年,问我是不是他爹又要骗他回去揍他了。我简直要笑尿了,让他跟他妈通个气问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叽歪都没听完我说话,过了十分钟又哭唧唧的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妈告诉他,的确是他爹听到了蒋三方要结婚的消息了,以为他改好了,想缓解父子关系了。
我听的哭笑不得,叽歪倒是很开心,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让他准备准备好不要再赖在我家了,该滚赶紧滚。
等要下车的时候,才发现齐想把车开到他自家楼下,跟我说开不动了让我自己回去,要不跟他一起上去也不是不可以,我看他这种耍无赖的样子我真是半天说不出句话来,只觉得紧绷的神经简直要将我缠绕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