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我還能握住那雙總是包容我的雙手嗎？

のぞみ

永遠都記得那一日。

一踏出那空調讓室溫宜人的機場，便能感受到夏季特有的炎熱感，咱從行李箱內拿出了えりち的棒球帽戴上，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到了交送車處，招了一台計程車便往家的方向前進。

不知道比預期提早回來，準備好晚餐等待えりち，當她回家打開家門看見咱時，她會不會收到驚喜呢？咱望著窗外的熟悉的景色想著。

只是、從未設想過有一天咱會遇見這樣的情況。

將鑰匙插入了鑰匙孔內向右轉開鎖，踏進家門時看見了一雙從未見過的女性皮鞋，於是抬起了手腕望著手錶，這時間點えりち是在上班才對，那這雙鞋…？

拖著行李箱走進了屋內，看見了一名黑色長髮的女子背對著家門，穿著休閒居家服端坐在沙發上摺著衣服，聽見了聲響，自然而然地轉過身莞爾：「歡迎回來，繪里，今日比較──」但看到是咱的那瞬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但是最吃驚的是咱才對，為何妳會在這裡？咱們就這樣面面相覷。

沉默許久後對方先開口了：「許久不見了，東條小姐，比聽說的時間還要早回來呢。」她苦笑著，然後走到了廚房，熟門熟路地打開了櫃子：「那個、紅茶可以嗎？還是綠茶？」拿出了茶具詢問。

這是什麼意思……？咱不自覺的腳步一步步向後踏去，許多的問題湧上心頭卻不敢開口詢問，看著沙發上えりち的衣物，以及她有如家主般的舉動。

「東條小姐…？」她沒得到我的回應疑惑地轉過身，手中拿的咱的杯子：「這是妳的杯子吧？聽說妳喜愛綠茶，那我就……」

咱轉過身奔跑出這個地方。「東條小姐！」不理會身後的那位的呼喊，沒命地奔跑著，等因為奔跑導致呼吸困難才停下了腳步，望著四周人來人往的城市，咱突然找不到容身之處。

緩緩地踏出了腳步，奔跑出來時鞋子也沒穿上，還真是狼狽啊…漫無目的地走著，到底要去哪裡呢？咱並不知道。

雨滴開始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臉頰上、打落在身上，咱抬起了頭望著天空，這場雨下得也太……苦笑著，明明是正常的夏季的午後陣雨，怎麼會認為上天也替自己哭泣呢？

人群開始向前走著，被動地也跟著前進，隨後聽見了刺耳的喇叭聲以及──

「のぞみ！！」

えり

「繪里，手機能借我一下嗎？想找尋ＸＸ會社的田中先生的聯絡方式，我記得妳這裡有。」正在將所有資料輸入電腦的時候，我身旁的夥伴突然向我借了手機。

我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輸入了のぞみ的生日號碼看見了のぞみ的睡顏，眼神放柔地凝視這懶散散躺在毯子上睡午覺的のぞみ的桌面圖。但是、為何都不回應簡訊呢？是太過忙碌嗎？

「繪里？」抬起了頭，夥伴疑惑的表情望著我，我伸出手將手機給予她：「拿去吧。」

夥伴接過我的手機之後：「謝謝，那我先到外頭聯絡，就不打擾妳了。」

要是那時我沒有因為信任而將手機給予那個夥伴，如今我們是否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

坐在餐桌椅上，雙手捧著自己的馬克杯望著のぞみ洗碗的背影，不是沒感覺，並非沒察覺，自從のぞみ回家後，我們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

半年前因為那名曾經當作好友的夥伴所鬧出來的誤會，好不容易向のぞみ解釋清楚並和好，のぞみ也原諒自己回家了，之後的日子也跟以前一樣。

……似乎、表面上是如此。還是感覺不同，のぞみ會不留痕跡地與自己保持距離。

一開始認為のぞみ還在生氣，生氣我沒抓好界線讓人趁虛而入，生氣我為了升遷的出差，沒及時和她解釋，即使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のぞみ提早回來過，即使我是出差回來才發現のぞみ的行李箱在儲藏室內。

但是出差回來的那一天，看到紙條和鑰匙，拿起了鑰匙握在手掌心中。自以為のぞみ會回來自己身邊，傻傻地握住鑰匙，堅信著我們說過的承諾，永遠不會離開對方。

打了手機號碼過去卻得到了此號碼是空號的消息，我愣在原地。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才開始意識到のぞみ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了，要放下我們這六年的感情。

一個月過去了，期間我從のぞみ的工作地點，找不出任何有關她下落的消息，以前μ's的成員，除了真姬的號碼我不知道以外也都一一聯絡了，也特地跑去找にこ，請求她幫忙找尋。第二個月親自跑到了真姬所在的醫院碰碰運氣。

真姬站起了身走到了我的身旁，用眼神示意我跟上，她沉默不語的在前面帶路，我們兩人一路默默不語走到了中庭的一角，她轉過身面對了我問：「許久不見了，繪里。今日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真姬：「真姬有沒有のぞみ的消息？如果有，麻煩跟我說好嗎？我在找のぞみ。」

「我…」真姬吞吞吐吐的模樣，讓我燃起了希望，激動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哀求著：「看來妳知道のぞみ的消息，我拜託妳和我說好不好？」

她卻緩緩將手臂從我手掌中抽出：「一個月前我知道，之後打電話給她都沒接了，所以我也和妳一樣不清楚，只是我記得のぞみ不是和繪里同居許久了嗎？怎麼是找我問のぞみ的下落？」

沒想到反被詢問的我，愣住了一會兒：「我、我和のぞみ有小誤會，所以、她離家出走了。」

如果當時的我有多注意的話，就能看到真姬原先放鬆放置在白大褂口袋內的左手似乎緊握成拳。

「這樣啊……抱歉呢繪里，妳也知道我很忙，很久沒和μ's的成員聯絡了，當然也包含のぞみ。」真姬一臉愛莫能助的說著。

「拜託了，真姬，幫幫我找のぞみ。這誤會關係到我和のぞみ的未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拜託！」我低著頭請求著。

真姬低下頭望著腳邊的小草許久，抬起了頭表情嚴肅地詢問：「繪里，我想依照のぞみ的個性，〝小小〞的誤會不至於會離家出走吧？甚至對妳避而不見？到底是怎麼樣的〝小〞誤會，導致妳們走到這一天，妳有去想過嗎？」

我嘆息，真姬還是跟以前一樣呢，和那時候一樣，一定要知道為什麼自己堅持要大家一同製作情歌時。

只好、一五一十地說出，說完她眼神閃過憤怒，太快了、快到我不確定，她摀著眼像是不小心看到什麼似的感嘆：「繪里，妳在某些方面的遲鈍還是一樣的強大啊！のぞみ能忍妳到現在也夠嗆的。」

她放下摀著眼的手掌，眼神認真地對自己說：「のぞみ所要的是什麼？這點我不用提醒妳吧。妳在沒經過女主人之一的同意，擅自、對，別懷疑，妳的確是擅自決定讓一個外人，入住妳們共同的家。」大概是看出我呆愣的表情，真姬強調了擅自這個詞。

我著急解釋著：「只是同事、朋友間的幫助而已。」

「這是在妳有告知のぞみ的前提下才算成立的，對朋友的幫助。」真姬放棄對我繼續說教，雙手懷抱放置胸前，無奈地說著。

所以、就因為這樣，我和のぞみ的感情出現了裂縫？只是真的認為，只是朋友間的舉手之勞罷了，但現在想想、之前のぞみ的行為舉止表情，和對自己所說的請求，與那位夥伴之間的互動、以及再之後在儲藏室的一角發現のぞみ出國進修時用的行李箱後詢問，得到的反應回答。

自己、真的是混蛋。出差期間還暗自抱怨著のぞみ為何沒有一通電話或是簡訊之類的，但後來越來越忙碌也逐漸沒去注意。是自己，把自己和のぞみ的人生搞成這樣的嗎？我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雙手，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

是我忽略了のぞみ的感受，是我沒抓好界線讓のぞみ、那位朋友的誤會，所導致的自作自受嗎？

真姬遞張衛生紙給了自己，感激地接過，真是沒用的自己，還要別人提醒才知道問題所在。

「妳還是去問問看其他人吧，或許他們會有のぞみ的下落，我這邊我再幫妳注意。」

我深深地向真姬鞠躬：「那麼，萬事拜託了。」

如果、那時候的我，有多加注意到真姬若有所思又沉重的表情，或許我……。

※

下班之後我便往のぞみ常去的地方、喜歡去的地方走走，就是希望能遇見到のぞみ。

「東條老師再見！」聽見了兒童活潑有朝氣的聲音，我連忙轉身望向那個方向，看見了一名小男童被他的母親牽著，另一手開心地在空中揮著。

看見了站在幼稚園外的老師是個棕色短髮的女子，也微微蹲下身右手撐在膝蓋上左手也和小朋友揮手說再見。我失望的轉回繼續往前走。那一瞬間還以為是のぞみ的，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　　

只是沒想到最後告訴我のぞみ下落的是にこ，她傳了封簡訊內容是指她有のぞみ的消息，如果不想打草驚蛇的話，就在某天的某個廣場附近咖啡廳先等著，她會帶のぞみ去。

我依照時間來到了廣場，透過玻璃窗看到咖啡廳內的にこ和のぞみ在那談話，看著にこ先踏出店外，沒多久後のぞみ也失神的踏出。

半年不見的のぞみ似乎沒變，或者說變得更加成熟，對方的一切明明是已經熟悉卻又感受到不同的她。

「のぞみ。」喊出了，半年來一直思念的名字。

但是のぞみ卻有如被冷水撥到般顫抖著，隨後轉身拔腿就跑。

看見她的反應先是愣在原地之後也連忙追上。為什麼！為什麼妳要跑？為什麼連一個解釋機會都不給我？「のぞみ！のぞみ！等等！」

我追著眼前的人追到消失在自己眼前，在茫茫人海中，我有如被她丟棄的小孩般，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著她的身影，怎麼辦？

「繪里！」手臂被人抓住，轉過頭看到了真姬，緊抓住她的手臂，有如看到希望般地緊握：「在這遇到妳太好了！真姬，幫我找のぞみ，拜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這關係到…這關係到……」

她抿唇猶豫著，看了我許久後嘆口氣：「好。」

我繼續找尋のぞみ，但還是找不到她，為什麼？妳要躲我？腦海被太多雜念給佔據了，太多的問題阻礙了我思考路線。

是不是妳要放棄我了？是不是要放棄我們十年來的一點一滴？是不是要放棄六年來的同甘共苦？是不是，放棄了……？打從腳底冷上來的寒意，侵蝕著自己。

就在自己快被這恐懼的寒意淹沒時，此一通電話鈴聲響起，看到來電顯示的人名後連忙接起，對話劈頭一句：「我找到了のぞみ，在xx神社。」將自己拉了回來。

掛掉電話後，連忙掉頭往神社的方向前進，那個神社自己是知道的，當初和のぞみ告白時的那個神社，為什麼並不是自己找到のぞみ的呢？自責著。

當到神社看到のぞみ，除了緊抱住她並沒形象的痛哭自責外，我已經沒辦法思考任何事情。天知道我是多害怕，害怕のぞみ再次推開自己、害怕のぞみ再次離開自己的世界裡，有太多太多的恐懼懷繞著自己。

「のぞみ，回家好嗎？我真的，沒辦法失去妳。」のぞみ拿出手帕，依舊溫柔擦拭著我臉上的淚水，還是沒變的，那是のぞみ的溫柔。

她點頭同意，有如世界又回到自己身上開心地抱住她，但隨後電話鈴聲響起，拿起手機接起通話：「もしもし？真姬。嗯？」

對方的叮嚀從電話聽筒內傳出：「繪里，のぞみ的腳扭傷了，等等記得帶她去醫院做檢查，至於のぞみ的相關證件在外套裡，のぞみ上班地方，我已經打電話跟她們主管請假了，麻煩幫我跟のぞみ說一聲。」

聽見她的話的我，滿腦子的疑惑不解。為什麼真姬會有のぞみ的相關證件？のぞみ習慣將證件放置房間內，不會隨身攜帶著。

目光漂移到のぞみ身上披在肩上的大衣外套，這似乎是真姬剛剛穿的？為何此時會低著頭然後緊抓著鈕扣處？而且真姬似乎一開始就知道のぞみ的下落？那麼為何還要欺騙我不知道のぞみ的消息？

但現在想這些沒有用，重要的是要帶のぞみ去醫院一趟。和のぞみ說了剛剛電話的內容後，のぞみ拿出內側口袋中的小束口袋打開看到自己的證件後，她哭了，將那個袋子緊貼置自己胸前哭泣著。

我慌張地蹲下身，指腹輕揉擦拭著她的淚水。「え─りち。」這是のぞみ帶點祈求時會有的聲調，但是我不明白，のぞみ是希望我做什麼？

「是腳踝在痛嗎？我現在就帶妳去看醫生。」隨後在のぞみ面前轉身蹲下，のぞみ趴在我的背上，雙手環繞自己的頸部。

一路上，我們、沉默著。伴隨著のぞみ的啜泣聲。

兩日後，快遞送了許多東西到家中，走進了房間請のぞみ簽收後，我一一幫のぞみ搬入家中。筆電、上班文書資料、書籍、小飾品等等，一一搬進のぞみ和自己共同的書房內逐一歸位好。

拿起了眼鏡盒，眼鏡？記得のぞみ的視力很好，沒有戴眼鏡的必要？嗯？是抗藍光的鏡片，看來應該是用電腦時專用的吧，只是のぞみ有這習慣嗎？

拿出眼鏡盒踏出房門想詢問のぞみ時，看到她看著小卡片靜靜地流下淚。

忽然間，無息的氧氣離開了自己的四周，胸口難受著、缺氧般的感覺，直到從のぞみ身後雙手環繞她的腰部緊抱住她、下巴靠在のぞみ的肩膀處貪婪的吸著她那讓人安心的氣息，逐漸地平緩。

透過高度我看到了のぞみ拿著的小卡片的內容『遺留在這裡的東西，我交還給妳了。遺留在妳那的東西，我已不需要了。』短短的兩句話，卻湧出強烈的恐懼。

這半年，のぞみ經歷了什麼？我竟然對這半年的空白感到恐懼。將她轉過身，心疼地用指腹擦拭著她的淚水，然後緩緩靠近她，のぞみ閉上了眼，我也閉上了眼緩緩接近：「のぞみ……」

但是、為什麼？最後、我是被妳推開的？

のぞみ

叮咚──門鈴聲響起，えりち走了出去，沒多久又回來…「のぞみ，有妳的包裹，還蠻多的，要妳簽收。」

咱疑惑地將注意力與視線從充滿輻射的電腦螢幕移到えりち的身上。包裹？自己沒有訂購什麼東西，怎麼會有包裹？

揉揉有點疼痛的雙眼，有點後悔沒有將眼鏡帶回來，習慣了打電腦配帶著，疑惑地走到玄關，快遞人員身旁已有幾個大小不一堆疊的紙箱，上頭還有標籤，上頭的筆跡是自己這半年最為熟悉常見的，那麼這些東西全部都是……。簽下自己的名字，讓えりち先幫咱把紙箱搬回書房，正要關上門時，快遞人員又慌慌張張地從隨口腰帶中拿出一張卡片。

「啊！對不起，東條小姐，差點忘了把這張也給妳了，真是抱歉。」將卡片交給我後，快遞人員就離開了，我愣站在玄關，看著這張卡片。

卡片很簡單，在有巨大聖誕樹的廣場中，模糊的兩個人，一人仰著頭看著聖誕樹、雙手半舉起，似乎捧著貴重物品謹慎著、一人低著頭，將雙手捧在胸前，似乎在祈禱著。

翻過卡片，短短的兩行字、二十八個字『遺留在這裡的東西，我交還給妳了。遺留在妳那的東西，我已不需要了。』視線、逐漸看不清字型。

不再、需要了嗎……？

突然感受到腰部被人緊緊環繞，能感受到身後那人的緊貼的身軀，肩膀也被她的下顎佔據。

眼角餘光所看到的是熟悉的金色柔順的髮絲，披散在自己的肩膀處。單純的、擁抱著自己。隨後將下巴靠在自己的肩上，或許、看到了卡片內容，明顯感受到身後的人的顫抖，然後鬆開懷抱將自己溫柔的轉過身面對。

她疼惜的用指腹擦拭眼角的淚水，手掌心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えりち緩緩靠近的臉龐，閉上眼回味這屬於自己的溫柔。

「のぞ…み……。」在正要貼上時、所呼喊的名字的嗓音，怎麼會是…？

咱雙手抵制在えりち的肩上推離，自己也退了一步，退離那個空間，推開了えりち的當下，也愣著望向自己雙手掌心，為什麼咱會…？

抬起了頭看見了えりち充滿不敢置信、受傷的表情，清清楚楚的映在自己眼中，咱想安慰她、咱想解釋，但是張合的嘴唇、浮動的聲帶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能、狼狽的低著頭，不忍再看到那讓人心疼的表情，滿懷歉意：「抱歉，えりち。」從此人的身旁…落荒而逃。

躲到書房關起門無力的依靠著門滑落，看著眼前被えりち拿出來整理的物品。筆電、上班文書資料、書籍、小飾品等等，腦海卻是浮現，真姬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去收拾這些東西的？

將額頭靠在彎曲的膝蓋處，靜靜地流著淚。自己到底想怎麼樣？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一個醫院的千金如此卑微的喜歡？

えり

站在書房外舉起的手，敲不下，無力地將額頭靠在書房門，雙手緊握著拳也放置在兩旁，裏頭的人明明就在自己身邊，為何、讓我發覺妳的心不在這了？

轉過身依靠著書房門坐下，後腦袋靠著書房門望著遠處陽台外的星空，啊啊──為什麼今晚的星星、是如此的模糊不堪？仰起的頭，倔強的不讓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流出。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嗎？

※

當看到簡訊時，已經是要下班的時候，原以為のぞみ只是去敘舊聊天而已，但回到家打開家門看到空無一人的屋內，內心的恐懼因為空洞的屋內而產生了。

搖搖頭穩定心神，只是、去聊天罷了，別沒事嚇自己，のぞみ不會拋下自己的，我們說好的，要手牽手度過一生，要去一同面對。沒事的、對、沒事的。

但隨著掛在客廳牆上的時鐘，一秒、一分地過去，心開始浮躁。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晚餐時間……。我有如虔誠的信徒般，雙手緊握在胸前祈禱著。のぞみ會回來的。

拿起手機撥號，我只是想問看看のぞみ要不要回來吃飯而已。一通電話、兩通電話。都是沒人接聽。

八點半，我拿起外套穿上，拿起鑰匙放進口袋，踏出家門將門關好，根據包裹的寄件地址前往真姬所住的公寓。

在路上行走時一邊去回想了不久前──也就是のぞみ推開我的一星期，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人一邊，のぞみ喝著茶緩緩說：「半年前，咱不小心被車撞到，是剛好在附近逛街的真姬救了咱，然後在真姬所在的醫院內治療，一開始是咱拜託真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咱的下落、包含えりち。」

のぞみ放下茶杯直視我：「那時候的自己，提早回到家的自己，沒有從妳口中得知，妳幫助那位朋友讓她暫時住在家中，打開門的自己，看到了她…如此熟門熟路的摺著妳的衣物、走到廚房拿出水杯茶包的自己，當下的心情、當下的感受……」のぞみ低著頭將視線集中在雙手緊握著茶杯。

我的心、被人緊握著。

「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個門、是怎麼到大街上的，當意識到時，只看到了一台車往自己衝過來，已經躲不開的距離，咱放棄地閉上眼，之後也不清楚了，等清醒後就已經在醫院內。真姬的邀請，讓那時的自己住進了她的家，在真姬的陪伴下，咱再次回來這裡，收拾著這六年來的點點滴滴。」のぞみ抬起頭，含著淚的眼眶對我詢問「吶…えりち，為什麼在三個月前，在妳明明回到家了、明明看到了紙條和鑰匙，為什麼、不來找咱？」

我…，「如果、那時……。」

是不是就會有所不同？

是不是、就不會讓自己看到這一幕了？眼前的景象讓自己的腳步，硬生生地定在原地。

のぞみ哭了，緊抓著真姬胸前的衣物，靠在真姬的肩上哭了，而真姬的雙手僵在半空中一會兒後放下筆直地放在身體兩側，似乎在忍住什麼衝動緊握著拳，然後舉起抓住のぞみ的雙肩推離。

她從口袋拿出手帕擦拭著のぞみ的臉頰，整理のぞみ的外套儀容，我走上前拍掉了真姬的手，站在のぞみ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著：「のぞみ，我來接妳回家了。」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和のぞみ的感情已經…。

看向真姬被我拍掉手後呆愣的表情說：「真是抱歉呢，真姬，讓のぞみ打擾妳許久。」

她回復神智搖搖頭地回應：「我才該說抱歉，讓のぞみ照顧我許久。謝謝妳，のぞみ，我已經好許多了，妳不用再擔心了。」

「可是…」のぞみ還想說甚麼，卻被我打斷了：「走吧！のぞみ。」放開緊扣的手掌，故意的用手臂攬著のぞみ的腰說。

にこ拿了件大衣披在真姬的肩上，對我翻著白眼說：「喂喂！要曬恩愛回家慢慢曬，在一個病人面前曬恩愛會遭天譴的。」

「にこちゃん說的也對，生病患者傷不起，妳們還是快回家吧。」真姬附和にこ的話語笑著說，隨後像是想到什麼，對のぞみ伸出了手掌心。のぞみ搖搖頭，但真姬依舊不說話直視著のぞみ。

有種、此時她們眼中就只有彼此的感覺。

のぞみ從胸口內側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鑰匙緊緊握在手掌心：「妳說過……」，還沒說的話被真姬的搖頭給制止後，將鑰匙的放在真姬的手掌心中。

「我就不送妳們了。」妮可扶著真姬走入屋內，關起門。

のぞみ看著被關起的門許久，隨後腳步輕浮的走了。我看著のぞみ的背影。

「のぞみ…」

我們、再也無法共同走下去了嗎？

章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