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原來……。
のぞみ
真姬臥躺在床鋪上凝視咱緩緩說出：「謝謝妳，のぞみ。妳有這份心意、這份感情已經夠了。我呢，會一直在のぞみ的身邊……作為朋友的關心。」
但是聽在自己的耳中、傳到心中，卻有說不出來的情緒。這不是自己一開始所想到最美好的結局嗎？讓一切都回到原點。但是、內心為何是如此的難受？咱不禁捫心自問。
叮─咚叮──咚─叮──。
奇怪的節奏響起的門鈴聲，卻有如通關密碼般，真姬愣了一會兒對咱說：「のぞみ能幫我開個門嗎？是にこちゃん來了。」
疑惑地離開房門走到了玄關，開了門看到了にこ っち提著小提袋站在門外，看到咱出現在真姬家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直接地問：「真姬ちゃん那笨蛋是不是重感冒了？」
疑惑的看著にこ っち，為什麼にこ っち會知道？にこ っち主動又無奈的回答：「伯母說的。」
然後便走進了屋內脫下鞋子，自動自發的排好並拿出室內鞋穿上，然後自顧自地走到了真姬的房間，咱跟在にこ っち的身後，にこ っち把提袋放置櫃子上，直接用手掌去量真姬的額頭，然後打了一下。
真姬吃痛的喊：「痛！妳為什麼打人啊？」真姬不甘心被打，也伸手捏起にこ っち的臉頰，卻被輕易的挪開。
「我只是在打笨蛋而已。妳都退燒了，這些也不需要了吧。」拿出袋子內的東西，退燒藥、裝著清粥的小型鍋子。
にこ っち坐在床沿，轉過身對咱說：「のぞみ，接下來真姬ちゃん由我來照顧就可以了，妳還是快回家吧！不然……」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她無奈地從口袋拿出手機，更加無奈地將手機轉向面對咱，上頭顯示來電是繪里：「妳家的那位，會打爆我的手機。別逼我換電話號碼啦！」にこ っち十分不悅對咱這樣說著。
「のぞみ，妳還是快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繪里也在找妳了。妳也不用擔心我的病情，有にこちゃん在。」看にこ っち連接都不想接的直接掛掉的舉動，真姬也下達了逐客令。
「要我當免費護士？想都別想，我可是要收費的，大小姐。」にこ っち扭乾水盆中的毛巾，幫真姬擦拭臉頰。
「平常約出去都是我請客的吧！」不躲開にこ っち的毛巾，卻有種理所當然的接受。
「沒辦法啊，誰叫我只是基層人員，可沒有大小姐般如此深的荷包。」
看著眼前兩人的相處，就如同高中時相同、但又感覺有哪邊不同。
「のぞみ？」真姬呼喊了咱打斷思緒，抬起頭將焦距放在她身上，她面有所思的看著咱幾秒後對にこ っち說：「にこちゃん我肚子餓了，幫我把熱粥。」にこ っち對真姬翻了白眼，拿了鍋子便走出房間，往廚房前進。
「のぞみ，我送妳吧。」
「……。不用了！咱、咱現在就離開。」
真姬移動身體從床舖邊緣起身，站立時一時不穩的搖晃，咱連忙走上前扶住她。
「謝謝，走吧。」站穩後她將咱輕輕推離。
咱拿出真姬的外套讓她披上，緩慢地從掛衣櫃拿起外套穿著，然後沉默的走向玄關，真姬也沉默的跟隨在身後。
打開了家門，咱踏了出去，轉過身面對真姬，看著她依舊虛弱的模樣，手掌貼了上消瘦的臉頰：「真姬好好照顧自己可以嗎？」
「我會的，不然にこちゃん會生氣的。のぞみ都不知道，にこちゃん每次在我生病的時候都好兇。」真姬拉下咱的手掌笑著回答，然後鬆開手：「回去吧，繪里在等妳。」
「咱、」自己在猶豫不決什麼？要傷害眼前的人到什麼程度？
「我一直都很感謝のぞみ半年來的相伴和今天的照顧，謝謝。」真姬向後退了幾步後，對咱深深鞠躬，她舉起了右手阻止了咱想阻止她的舉動。
她挺直了腰，筆直的身軀，抬起的頭，眼神是如此的堅決：「但一切就到此為止。」
「我並不是のぞみ所想的那種好人，我也很自私自利的。」真姬緩緩說出：「在三個月前，我早在にこ口中得知繪里在找妳，但我沒有第一時間跟妳說，是因為、我想把這個夢的時間延長。」
不是這樣的。是咱給了妳機會。
「我明知道自己永遠贏不了繪里在妳心中的地位、但還是妄想著想在妳心中有一席之位，於是我開始計畫一切騙局的開始。」
可以不要傷害自己嗎？
「感情是由依賴和安全感這兩大基礎下去延伸的，所以我卑劣地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的讓のぞみ開始依賴著我。」
不是這樣的。
「然後、讓のぞみ開始誤以為我喜歡著妳，當想回報的感激逐漸轉換成無法回報的內疚時，のぞみ就會開始重視我，誤認為對我的感情從友情轉換成親情，並在離開後誤認為是愛情。」
不要再說了！
真姬停頓了話語微微低下了頭，過長的劉海樣掩蓋了她的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抬起了頭，她眼中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其實，我從來沒喜歡過、也沒愛上過。」
為什麼，到最後妳還要這樣傷害自己？
「對不起，一切只是個騙局。」
咱緊緊抱住了真姬。淚水無法止住的滑落，被她胸口的布料盡職地吸收。是要怎麼樣的情形下，才會讓如此溫柔的孩子，不惜傷害著自己、傷害著別人、硬是要把自己所愛的人推開呢？
真姬
知道嗎？當妳扶住我讓熟悉又安心的氣息包圍我時，我是有多想緊緊抱住妳，在妳耳邊對妳細細述說我對妳的思念和愛慕呢？但是我卻不能說，只要我說了，妳一定會更加難受。
當妳手掌貼了上我的臉頰。「真姬，好好照顧自己可以嗎？」眼中帶著以往的溫柔訴說著時，我卻開始說出了剛剛想好稿子。
看著のぞみ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我強迫自己說到最後：「但其實，我從來沒喜歡過、也沒愛上過。」
其實我是想說，我喜歡妳、愛著你，但是太過喜歡、太過愛妳，卻沒辦法和妳成為戀人。
「對不起，一切只是個騙局。」
是的，一開始就是自導自演、欺騙著自己的騙局。
のぞみ靠近我將額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雙手緊抓住我的衣物，哭了。很傷心的哭了。
伸出的雙手、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臂，在のぞみ背部前的手掌，卻始終無法擁抱住。我、好想、好想好想緊緊抱住懷中傷心的人，給她溫暖，好想好想捧住這傷痕累累的心在掌心中好好呵護。
但是…將手臂放下。我只能將目光放到遠方，強忍讓淚水不留下，雙手緊緊握著貼在大腿外側不去擁抱。
直到──繪里的出現。我不知道のぞみ哭了多久、繪里看了多久？
我輕輕推開了のぞみ，她泣不成聲的模樣，我拿出口袋的手帕，擦拭著這讓自己心疼的淚水，然後整理好她的儀容，想對のぞみ說繪里來接她時，繪里已經走了過來拍掉我的手，我看著她與她十指緊扣的手，有如宣示著她們堅而不摧的愛情。「のぞみ，我來接妳回家了。」
家？這裡也是のぞみ的家！我是很想這樣說。
「真是抱歉呢，真姬，讓のぞみ打擾妳許久。」
我回復神智後搖搖頭回應：「我才該說抱歉，讓のぞみ照顧我許久，謝謝妳，のぞみ，我已經好許多了，妳不用再擔心了。」
「可是……」但不放心的のぞみ想再次確認。
「走吧！のぞみ。」繪里放開緊扣的手掌，用手臂攬著のぞみ的腰說。
にこ拿了件大衣披在我的肩上，對著面前的繪里翻著白眼說：「喂喂！要曬恩愛回家慢慢曬，在一個病人面前曬恩愛會遭天譴的。」
「にこちゃん說的也對，生病患者傷不起，妳們還是快回家吧。」我附和にこ的話笑著說，隨後想到了這次のぞみ會踏進屋內的工具後，對のぞみ伸出了手掌心。
のぞみ先是疑惑的看著我的手掌心，恍然的微微睜大了雙眼後堅決搖頭，但我依舊不說話直視著のぞみ。
のぞみ瞭解我，所以她知道含意，就是因為知道含意，所以她拒絕著。我該開心嗎？原來のぞみ是如此的在意我了，但是卻害她陷入兩難。
如果說這一局，要有個人退出。那為了我的自尊、為了のぞみ的自由，我退出。
のぞみ從胸口內側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鑰匙，將鑰匙緊握在手心內：「妳說過……」
我說過，這裡是妳永遠的家。但是，我卻只能收回、收回對妳說過的承諾。
我搖搖頭，打斷了のぞみ未說完的話，她顫抖著手將鑰匙放在我的手掌心中，我握著鑰匙收回了手：「我就不送妳們了。」にこ扶著我走入屋內，關起門。
背脊靠在門板緩緩滑落坐在地面，にこ雙手交錯抱在胸前轉過身：「我不想再理妳這個笨蛋。」
鑰匙靜靜躺在自己雙手的掌心中，握著她殘留的溫度，淚水決堤。
のぞみ
看著眼前的大門關起、看著眼前的大門，腦海卻浮現了那天。
咱在房間內看著報告，思考要怎麼樣去玩、咳，教育小孩們，嫣紅髮色的房東有如小孩那樣開心地走到房門旁意思般敲門，自動自發的踏進房間內將咱拉了出去。
她認真地對咱再次說著鑰匙的使用方式，然後牽起咱的手讓咱手掌心朝上，她將這把嶄新的鑰匙放在咱的手心中握住，笑著把咱推出門外，將門關上。
呆愣地看著眼前的大門，低下頭望著手中的鑰匙，內心泛起某種情愫，顫抖著手指握著鑰匙，明明熟悉到不行的開鎖，當下怎麼都失敗著。
深呼吸─深呼吸─然後穩定後開門。
砰──響炮響起讓自己深深驚嚇到、碎花片散落頭頂、門口，嚇呆的看著真姬。
她笑得像惡作劇大成功開心的孩子，放下拉炮，拿起放置玄關鞋櫃上的蛋糕〝賀！與のぞみ同住〞歪歪扭扭的字體對咱說：「お帰りなさい。」
咱穩定心境後走上前用手挖起一小部分奶油放進嘴內品嘗味道，還算能入口的程度。然後又挖了上頭的奶油抹在真姬的臉上：「ただいま。」然後跑掉，真姬愣了一下後馬上追趕。
砸蛋糕？我才不要浪費那含著某人心意的蛋糕呢。
夜晚的客廳，她很認真地對咱說：「不管以後のぞみ發生了什麼、開心也好、悲傷也好，這裡的門永遠都開著，因為這裡是のぞみ的家，我是妳的家人。」
妳傷心時，我就在這裡，陪伴妳。妳開心時，我就在這裡，分享著。妳悲傷時，我就在這裡，安慰妳。
明明、妳就這樣對我說過。
えり
のぞみ凝視著被關起的門許久，隨後腳步輕浮的走了。我卻踏不出腳步，站在原地望著のぞみ的背影：「のぞみ，妳……？」我們、再也無法共同走下去了嗎？
為什麼我們會走到如今這一步？我衝上前，從のぞみ的身後擁抱住她，緊緊地擁著她，將她擁在自己的懷中，低著頭在她耳邊說：「のぞみ……難道我們六年來的生活，沒辦法與妳和真姬半年的生活相比嗎？妳對真姬的並不是愛情啊，妳只是被愧疚給掩蓋了妳的心，妳只是想要補償她而已！」
「すまへん，えりち，能不能讓咱一個人靜一靜？」のぞみ的手掌開始想鬆開我環在她腰部的手臂。
「拜託，能不能、先讓我說完？求求妳。」
她停下舉動，我緩緩說出：「如果，我們的感情回不去，那能不能從朋友這一個身分重新開始？讓我再一次追回我的幸福？」
「……很多事情，已經不能重來了，えりち。」
聽見了她的回覆，我鬆開了雙手。失去了懷中的溫暖、失去了感情。我站在飄著初雪的夜晚街道上，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にこ
同為三年級的同班同學、μ's的同伴，自己一直都很瞭解，那個極度怕寂寞又擅長隱藏情緒的友人。不過──看向不遠處的背影。看來，一切都是自以為瞭解她吧。
看著將手臂放在欄杆遙望樓下萬家燈火，友人此時單薄的背影。
「我不懂。」我發出了疑問走到她的身旁，也和她一樣雙手放在欄杆處依靠著。
のぞみ聽見我沒頭沒尾的話…不、我想她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她看了下我嚴肅的表情轉過頭將視線眺望遠方：「咱呢、在轉入這所高中前就一直搬家，這點大家都知道。所以，咱比任何人都希望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將臉埋進手臂內說著：「在這裡咱有許多回憶，許多無法取代的回憶。在這裡認識了えりち、認識了μ's的所有人，經歷了許多事情。這城市，咱和えりち相愛，一起面對了許多難題， 也一一解決，原以為，咱們會這樣手牽手走了下去。」
我沒打斷她，現在我只能扮演聆聽者。
她微微起身看著自己的手掌苦笑著：「六年。人生有多少六年呢？六年咱們一起走過風風雨雨 ，一起為了平淡的生活歡樂著， 一起發誓要手牽手走下去，一起承受雙方父母給予的壓力，一起迷失在這人生的道路。」
那麼、為什麼？現在卻……手掌放在她的頭頂上輕撫著。
她含著淚的臉龐轉向我，然後撲進我的懷中，手掌緊緊抓住我腰際邊的衣服：「明明知道那只是場誤會，明明曉得…但是，咱忘不了、安心處被人占領那瞬間的恐懼、不安無助……」
像在安慰著比自己年幼的妹妹般，輕拍著她的背，撫順著她的長髮：「可是，她正在努力著，妳也還愛著，不是嗎？不給予她機會嗎？她對妳的愛從來沒變過。」
「是啊…えりち對咱的愛從來沒變過，變的人是咱。」她哽咽著：「如果那時候咱再相信她一點、如果那時咱沒有跑出去的話、如果那時咱……」
我雙手抵在她的肩膀將她輕輕退離，抓住她的肩膀：「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如果！再說，事情會演變成現今的場面，不只是妳的問題而已好嗎？不要再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因為站在最近距離的旁觀者，所以比這些當事者，還看得清。「妳有錯，錯在太過信任也太過膽小，繪里有錯，錯在她沒在第一時間找尋妳，真姬也有錯，錯在她明知道繪里在找妳，卻隱瞞不說。」
のぞみ搖搖頭反駁我的話：「不，是咱懇求真姬，不要對任何人說我住在她那，尤其是えりち。」
「咱知道、一直都知道，真姬喜歡咱的事情，但是咱卻利用著真姬來逃避著えりち。真姬知道、她也一直都知道，卻選擇守在咱的身邊，陪咱經歷這段時間。咱知道，咱對她的感情只有感激，真姬也知道，但是、現在咱對真姬的感情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了。」
「のぞみ……」
「咱試圖過、讓一切都回到半年前。但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生過了，就沒辦法回去了。這半年的一切、沒辦法…沒辦法回到過去了。」
她離開我的懷抱，背著夕陽的身影顯得有點模糊：「にこ っち，咱打算……」
她緩緩說出，我不予置評的反問：「妳確定──？」
妳總是選擇逃避。
章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