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田空─
經過外頭中庭時,望見難得能準時下班卻不回家的西木野,好奇地走了上前,看著她一臉凝重的表情,基於友好的同胞情操及堅定的朋友之情,拿了兩杯咖啡坐在西木野的身旁。
將咖啡給了身旁的人,眼鏡鏡片後的黑瞳看對方悶悶不樂的側臉,半開玩笑的說:「唷!難得下班還沒回家,和妳女友分手啊?」提起手喝了一口的咖啡。
真心發誓,他只是、習慣性地說著這種玩笑話。
西木野聽聞後,緩緩抬起她的頭,表情平淡卻十足地讓人感覺出『你怎麼會知道?』的模樣時,讓他那一口還沒吞下的咖啡卡在咽喉中。
已關懷之名行好奇之實的詢問,但是沒想到聽見的事件會是如此的……。
─真姬─
不悅看著內田一臉錯愕不已,表情誇張就維持到張大嘴的欠打模樣許久,於是右手握拳往他的臉揮去。
內田躲開後不滿開始說:「是我才想打妳吧!妳女友算很好了,換成我一定是說『妳在說什麼?!』,順便給妳一巴掌。
西木野,身為妳的朋友及專業的心理輔導師的立場,我之前就和妳說過了,『別等詭雷爆裂的那一天才後悔。』」
低下頭望著手中的咖啡杯,所以都是自己的問題。
「西木野。」聽見內田的呼喊,於是目光望向他,看他伸手探進口袋從裏頭拿出了一條橡皮筋,兩隻食指在圈套內各占據一方。
「妳們的感情呢,就像這一條橡皮筋,而妳們則向這兩隻食指,偶爾吵架、偶爾爭執雖然會讓這橡皮筋變形,但最終還是個圓。
但是妳對於東條小姐的信任感就像這向外移食指,逐漸將這感情變質,即使一開始對方會附和妳、努力向妳表達並向妳靠近,可是她累了,於是不動了、僵持著,可是這不是個辦法,遲早有一日,這條橡皮筋會因此斷裂。
但是她又不離開,承受著,因為她知道…」
「痛!」望著被橡皮筋彈到在皮膚上呈現的紅,刺痛的感覺。
「一切會反彈在妳身上,但是妳沒資格喊出『痛』這個字,因為是妳自己造成的。」
「好好想一想吧…妳的最初、最簡單的。」
□
手持著手機,注視通訊軟體,點擊のぞみ的頭像進入了聊天室,卻不知道該打些什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將那條項鍊拿下,注視那條對方給予的感情。
內田那時候說的話:「妳的項鍊對方竟然沒收走?西木野啊西木野,妳真的該反省了。」
很確定のぞみ伸向她的手,在頸後感受到的指腹抵在開關處的觸感,她眼中的疲倦和放棄,是想收回。
但最終她選擇了轉身離去。
西木野真姬,妳為什麼會讓妳的感情走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那時候的妳,不敢走過去?
好不容易在凛和妮可的手中搶回了一些肉,裝成一盤準備給のぞみ享用,環視了周遭,卻沒看見她。
是去上洗手間了嗎?山中的早晚溫差大,怎麼連外套都不穿呢?我拿起她的外套準備找她。
『咦?繪里呢?』穗乃果邊吃著肉片邊詢問。
『剛剛看到她和のぞみ去散步了。』坐在位子上的海未如此回答穗乃果。
我拿著のぞみ的外套,往森林步道的方向走去,妮可拉住了我的手腕,『妳在緊張什麼?她們也只是去散步而已。』妮可眼神凝重地望著。
『我只是、只是…』看到手中的外套,『只是怕のぞみ受寒,拿外套給她而已。』說出理由、說服妮可,同時也說服自己。
妮可沉默望著我,在那雙總是能看穿一切血色下,情緒開始有不穩的跡象,還好最後妮可放開了手。
我拿著のぞみ的外套,到了後方的森林步道找尋她和繪里,不久便看到了のぞみ和繪里向會場走回,鬆了一口氣準備走過去。
『のぞ……!』呼喊的聲響霎時止住。
夜晚的山中顯得有點涼爽,のぞみ穿得有點單薄,一陣風吹去,のぞみ手掩蓋口鼻打了個小噴嚏,繪里見狀連忙脫掉外套披在のぞみ的肩上。
突然之間,發覺我們的距離好遙遠卻又相近,明明只要一聲呼喊,只要踏出去將外套給予のぞみ就好,但是…妳的笑容卻讓我的腳步硬生生地停在原地,看著妳和她有說有笑,而我…為什麼?不敢走過去?是怕被のぞみ誤會我不信任她?還是怕聽見のぞみ那放鬆又開懷笑容竟是要由她才能出現?
明明知道…
のぞみ笑逐顏開地向繪里說了什麼,繪里一臉害怕的模樣讓のぞみ更加開懷。
眼前的畫面,讓我的雙腳硬生生地釘在原處,抬不起踏不出,只能捏緊手中的外套。
看了下桌面上的電子鐘,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出發到那間餐廳。
只是,總感覺頭暈暈的,是低血壓嗎?眉頭深鎖地緩緩踏出了醫院,邊走邊覺得腦袋昏沉沉的,腦海卻浮現的是那一日。
『啊啊啊──』
繪里的尖叫聲打破了寧靜,沒多久大家便都跑了過來,在大家都在安慰心靈受創的繪里時,我走到了のぞみ的身旁,將她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不要感冒了。』要她將外套穿好,接過她手中的外套。
─內田空─
「西木野!」
踏出醫院門口看到讓人膽戰心驚的一幕,連忙奔跑了過去,握住西木野的右手手肘緊緊握住向後拉,她隨著力道向後跌去,連忙扶住了她,一台汽車從我們面前呼嘯而過,急忙拉住他遠離斑馬線來到了路口。
「該死!心臟都會被妳嚇到從咽喉跑出來了!」毫不客氣地打了她的頭,「色盲喔!紅燈還直直走!」
「內田…」渙散的瞳孔茫然地望著我,隨後她全身癱軟昏在我的懷中。
「喂!西木野?西木野!」
摸了西木野的額頭,好燙!只好先把西木野打橫抱起,連忙跑回醫院內。
望著手中的耳溫槍上所顯示的溫度,咬咬牙,強忍滿腔想從這傢伙的頭殼巴個幾下的衝動,繼續觀察對方的病情。
看來只是染上風寒而已,這死小孩!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燒起來的?她今日所看的診會不會因此而誤判呢?要是……。
一下到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疼起來,算了,到時候真有什麼麻煩再說。
當下…。拿出手機,拇指快速在螢幕解鎖、快速在鍵盤上了幾句後傳出。
不管幾歲本質還是一個欠人管教的小孩。
當那人慌張出現時,真想把她的表情拍下,然後嘲諷技能點滿去笑西木野。
想知道兩人的關係、想明白她對她的重視,就端看……
「真姬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暈倒呢?」對方慌張地站在床沿,注視著西木野顯得蒼白的臉。
對方出意外時,那人的……。
輕輕拍了下對方的手臂,對方回頭,食指豎立在唇前,另一手指著門邊。
─のぞみ─
與內田醫師來到了外頭的走廊,他輕輕闔上了門。
「別擔心,死魚眼只是染上風寒引起的發燒。」內田醫師舉手將滑落的眼鏡移正。
「咱、咱還以為…」一想到超級簡扼『西木野昏迷。』的簡訊,連忙從餐廳跑了出來。
「抱歉抱歉…」超級沒誠意的模樣,「因為很忙所以簡略了許多,讓東條那麼擔心。」
參雜許多無奈和無力地喊了眼前男子的全名,「內田空醫師…」
「嘛、好啦!其實我也有些事情想和東條談一談。」內田醫師突然話題一轉,眼神瞬時銳利起來,收起不正經的態度,「先到診療室如何?」
□
「唉─不論是妳還是那個小鬼也好,都是超級麻煩的…」內田醫師到了一杯水將水杯放置桌面遞給了咱。
「直接切入正題吧,妳和西木野還是分手了,雖然不意外這樣的發展,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西木野竟沒有任何想挽回的舉動。」
「……為何內田醫師不意外我們會分手呢?」
「東條妳也擁有心理師的執照,本身也很清楚不是嗎?」
「她會不會對前任念念不忘?她和前任現在關係也不錯?會不會回前任身邊?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如今變成最熟悉的朋友?這樣的關係轉變將來會不會也發生在自己身上……之類的,對吧。
又加上西木野本身的個性,就算再如何貼近、再如何親密,她內心的恐懼依舊無法消除,所以妳們會走到這一步,不意外。」
我能做的,就是她在懸崖邊時,推她一把。他聳聳雙肩說著。
「很多事情不就要親自經歷過後才懂得成長,即使很多事情都沒有回頭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