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二）

“出发去美国学习的时候，小一就已经很疲惫了。那么多年，但是换来的是好像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这有一个灵魂。在美国的时候完全没有精力关注，只知道他那段时间好像好苦，然后回来后……”，房间里面，鸫看着窗户。

“小一是心脏衰竭死的。这一点我一直自责了很久，有些时候很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

“老师，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过错啊。”，柚姬在后面安慰她。

“不是我的过错，不是我的过错。”，“当时用的化疗药物是有心脏毒性的，第二次加大化疗药量的时候，我都担心小一受不了，但是看到肿瘤的情况那么严重，加上当时医生也仔细权衡了利弊，就没有说什么了，但是，累了这么多年了，小一的心脏肯定很不好，自从加大药量开始，我就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担心医院打电话来。”

回到过去，“我想了很久，”，鸫对医生说，“想给申请解剖尸体，而且我想在旁边看着。”

解剖尸体的报告出来后，“确认是心脏衰竭无疑。”，验尸官说。

事情并没有结束，两天后，警察找上门来。询问室里面，警察似乎是已经预设了答案，再来找证据，“按照对胃内容物和血液的化验结果，”，警察故意很严肃的说，“里面可以看到一些草药的成分，都是由心脏毒性的。”

“然后呢。”，鸫低着头，“医院里面的医生也说，你不止一次提过你爸爸得了那么严重的病，并且在病之前就一直活的很苦，都怀疑坚持下去的意义，所以，你是想让你爸爸走的安详一点。”，警察确实是先开枪再画靶子。

“你是想表达什么？”

“所以你有意下毒嘛，你在美国学医，肯定对这些掌握的很好。”，警察说。

“你这样是恶意猜测。”，“毫无根据。”

“我想问你，明明知道你父亲此时不应该吃这些东西，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警察拿着一张小票，“哪来的？”，鸫问。

“一名清洁工捡到的，在你父亲的病房里面，你给你父亲买了一份拿破仑蛋糕吃。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吃这些的，为什么买？”

“蛋糕的问题，小一吃都没吃。”，鸫摇了摇头，“小一那个时候稍微喝一点水都会呕吐，怎么可能吃蛋糕呢？”

“对呀，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买蛋糕呢？”

“你这样是乱说，最开始的时候，我问过和医生讨论过，可以吃。但是买了后才发现情况那么恶劣，就没有吃。”

“这是撒谎吧，那胃内容物里面那些东西怎么解释？”，警察问。

“你们够了。”，鸫忍无可忍，“我怎么可能杀了小一呢？你们如果有证据就落案起诉我，没有证据就让我走。”

警察当然没有任何证据，审问的时候的这些东西拿到法庭上是根本不可能定罪的，而且会沦为笑柄。所以只好放鸫走。

------------------------------------------------------------------------------------------------------------------------------

“老师，你不会是真的……不可能，老师你不可能……”，在房间里面，柚姬拼命摇着头。

“我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一直在问自己，先抛去胃里面的那些草药内容物不说，那个化疗药物的剂量就很危险，小一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我一直怀疑是那样害死了他。

-------------------------------------------------------------------------------------------------------------------------------

也是偶来偶然的一次意外事件，鸫感觉到天旋地转，因为，因为……

“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害死了小一。”，在她爸爸的一个朋友的家里面，鸫很生气。

“怎么？”

“这个草药药方里面有一些东西是有人在研究用药，但是目前还根本不能使用，因为那些东西毒性太大了，即使未来可以使用，要么也要化学修饰降低毒性，要么要谨慎评估病人能不能用这个药。这些对心脏毒性是非常大的，而按照这个到处传的所谓的方子，你知道那些化学物质里面的量有多大吗？你知不知道？太离谱了，小一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你还推荐这个东西给他吃。结果呢，心脏衰竭死了，所以你就是杀死他的凶手。”，鸫火很大，所以像连珠炮似的。

“对……对不起。”，眼前他结结巴巴，也是因为他好心，推荐一个“偏方”给鸫的爸爸吃，然后……

空气似乎冻结了，他楞了一下，拿起手机，“既然这样。”，他打通了报警电话……

-------------------------------------------------------------------------------------------------------------------------------

“但是，你知道吗？从警察那边做完笔录回家后，我一直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鸫从柚姬那里拿过热牛奶。

“我总在纠结那个化疗药物的剂量问题，后来我一次一次的问自己，到底是当时化疗的时候，药物剂量大了小一受不了，还是那个人的草药害死了人。所以我恨他也恨不起来。”

“难道你……”

“柚木，是的。”，鸫点了点头。

-------------------------------------------------------------------------------------------------------------------------------

晚上的时候，“是你在叫我吗？”，爱出现在鸫身后，“稻草人。”，鸫小声的说。

“如果你真的要消除怨恨的话……”，爱把稻草人拿了过来，“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抉择了。”

但是，犹豫了很久，鸫还是把稻草人还了回去。而另外一边，那个朋友也没有被定罪，从法庭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鸫也看到了他，“对不起。”，他对鸫说，“我原谅了你。”，鸫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他补充了一句，“你好像也是一直在纠结治疗方案的问题。”，“这个话我也想对你说。”，鸫回答，“我现在才知道，即使是那么长时间的高强度培训，一旦牵涉到自己的亲人，理智也未必战胜得了感情。”，然后，鸫便走了，还回稻草人的时候鸫答应了和爱一起去赛河源，现在也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