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作者:樂
更新时间:2018-04-05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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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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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也是一早起床就往神社那頭跑,大概是看我竟然外出的這麼勤,爸爸對我的吐槽越來越過分了。更糟糕的是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無力反駁,我有時候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行蹤是不是曝了光,不然為什麼爸爸為什麼能對我的心境猜測的如此準確……


自從幫流歌打掃了她在社務所裡頭使用的房間之後,潔癖發作的我便決定要將整個神社整理一遍。流歌說我這樣大清早的就跑到神社做打掃工作的舉動,簡直就像是巫女在做的事情一樣,便半開玩笑的問我要不要做做看巫女實習。我那時候一邊打掃,一邊想著她的提議好像也不錯,畢竟我也是對穿巫女服有憧憬的,就隨口答應下來了。沒想到我才剛答應,流歌就一副很興奮的樣子跑進社務所找出了一套巫女服給我穿,看她那種期待的表情,騎虎難下的我就只好勉為其難地接下這份工作了。


雖說是巫女實習,也只是在頭幾天聽流歌講解了很多有關於神道的知識,然後簡單交代了一下巫女要做的工作,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打掃。我曾經就「為什麼自己總是在打掃」這點對流歌提出疑問,她只是笑笑的回答我:「巫女的工作本來就是以打掃為主,特別是現在這座神社已經廢棄,也不會有祈願受付相關的事情要做了。」


這麼仔細一想,我是不是誤上賊船了啊……


大概是因為天天出門的關係,我已經能認得附近人家的臉孔,打起招呼來也沒那麼有壓力了。沿著熟悉的道路走進樹林、穿過鳥居,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我學會能不看著告示牌就好好的完成淨身。天空飄散著細小的雨滴,今天很接近晴朗的天氣。話又說回來,怎麼沒看見她的身影……?


我在參道上繼續往拜殿的方向前進,發現我正在尋找的那個人兒坐在拜殿的臺階上,頭靠著一旁的柱子好像睡著了。


陽光穿透過頂上的樹葉空隙溫柔的糝在她的身上,遠遠望著,她的身體好像被某種神聖的光給包圍似的。不知自哪送來的涼風一陣陣的輕拂過我的臉頰,揚起她櫻花色的髮絲隱入潔白的雲朵之中。神社裡寂靜無聲,這一刻彷彿全世界都靜止了一般,看著眼前如畫一般的光景,我失了神。


悄悄的走到她的身邊,夏季的薄汗濡濕了她鬢角的髮絲,我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只是靜靜的,看著。


──啊啊,這個人,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好看的太過分了。


想為她所注視,也想這樣一直注視著她的臉龐。


縱使嘗試小心翼翼地去掬起這靜謐的時光,祈求成為永恆,它仍自指頭間那細小的空隙中毫不留情的流逝而去。


我覺得將自己的「不成熟」所體現的最完美的地方就是,在這種明知到最後一定會分離的情況下,還拚命的尋找著能永遠在一起的辦法。


從口袋中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我細細的為她拭去臉上微小的汗珠。即使已經相當控制力道,但也許是我的動作仍然打攪到她,在我完全擦拭乾淨之前,她便睜開了眼。


「……未來,妳來了啊。抱歉,我好像睡著了。」


剛甦醒過來,她用有些迷濛的表情對我淺淺一笑,然後伸手捉住我正在為她擦汗的那隻手。


「妳在替我擦汗?」


「呃、嗯……看妳出了點汗所以……」


「啊,謝謝。手帕讓我幫妳洗乾淨吧?」


在我從她姣好的面容中回過神來之前,手中握著的手帕已經被她給輕巧的取走了。打開了我折好的手帕,她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嗯……未來,這個是……蔥?」


流歌指著手帕角落的圖案,困惑的向我發問。


為、為甚麼要擺出一副這麼困擾的表情……!!那個圖案,毫無疑問的就是蔥啊!!


難道說,她覺得用蔥圖案的手帕很奇怪嗎?


「是、是蔥沒錯……」


「妳……喜歡蔥?」


「對……」


聽她那種訝異的語氣,我回答的口氣便不自覺的變的心虛。是不是應該要用點普通女生會喜歡的圖案更好,那樣的話她說不定就會覺得我可愛了吧……


「噗、哈哈。雖然蠻奇特的,但感覺也挺有妳的特色啊,跟髮色很像。」


啊……常常被人家說喜歡的蔥跟髮色很像呢……這算是稱讚嗎……?


「那麼,我就去替妳洗手帕。妳先到我的房間裡準備好衣服吧?」


「可、可是我不會自己穿啊……」


說來慚愧,已經做巫女的工作好幾天了,我還沒有學會綁好腰帶的方法……到現在還是流歌在幫忙我的。


「沒關係,妳就先換上,我等等過去幫妳綁腰帶。今天不打掃,教妳做些別的事情好了。」


「我知道了。」


不打掃?那要做些什麼呢?


在拜殿前分頭行動之後,我很快地走進社務所的房間裡頭更衣。巫女的衣著是先穿上長度約為白衣一半的肌襦袢,至於袖繩的部分流歌已經預先替我穿好了,接著在外頭套上白衣,稍微整理一下後再穿上緋袴。到這個動作之後我就只能站在原地等流歌回來幫忙了……


話說回來,巫女服的布料並沒有想像中的厚,反而算是輕薄,夏天說起來可能還算合適,冬天就一定得在裡頭多穿些衣服才可以了。


「手帕替妳晾在外頭曬乾了,好在今天天氣不錯。嗯……穿的算挺整齊,剩下的我來幫妳吧。」


「麻、麻煩妳了……」


等沒有幾分鐘,流歌便從外頭進來了。她將手中一串像鈴鐺的東西和一件衣服放在一旁後,便走到我的身後,稍微替我調整一下穿著。然後像抱著我那樣,從背後的角度替我綁好腰帶。


「嗯……很完美。雖然巫女的髮色以黑色較為莊重,但我覺得未來穿巫女服看起來非常合適喔,感覺很可愛呢。」


穿好之後,流歌稍微打量了下我的儀容,隨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聽見她這麼直白的對我說出這種褒獎的話語,我心裡是又羞又喜。


「話說,流歌剛剛拿進來的那個是什麼?像鈴鐺一樣的東西?可是看起來好大一串呢。」


「啊、那個叫神樂鈴。手持的神樂鈴一共有15個鈴鐺,分成下中上三層,使用鈴鐺數目各是7、5、3個,所以又叫七五三鈴。手柄處附有5種顏色的帶子,分別是綠、黃、紅、白、青,即五色帶,代表五種元素,是跳神樂舞時不可缺少的道具喔。剛剛不是說了嗎,今天要教妳做些別的事情,就是要教妳跳祭祀祈禱用的神樂舞喔。」


「欸、欸?神樂舞?為什麼突然……?」


等等、為什麼突然說要跳舞?應該說,我一個見習巫女,不需要學得這麼多吧?


「嗯……妳不是說過,整天都在打掃覺得很無聊嗎?所以教妳做點別的事情啊。好了,先把這件千早套上,雖然非正職巫女是不能穿這個的,不過今天就特別寬容妳囉。趁現在雨小,到外面去跳吧?」


無視於我的意願,流歌替我穿上那件松鶴紋的外衣之後,就逕自拉著我的手帶我到社務所外頭的空地了。


「雖然說是舞蹈,但畢竟是祭祀祈禱用的,動作以莊嚴大方為主,所以並不是非常困難。未來就放輕鬆,我會帶著妳跳的。」


流歌將那串神樂鈴交到我的手中,然後一手扶著我握著鈴噹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腰,慢慢的帶我移動起來。


「配合呼吸韻律做動作就可以了,節奏很慢,不用太緊張。最重要的是平靜虔誠的心。」


我想,肯定是因為她在我身邊幫忙的緣故,我意外的學的上手。雖然要將動作跳的完美也不簡單,但的確不比想像中困難。只是跟著她跳了一會兒,我便受到這舞蹈的氛圍感染,心境變得相當平和。


在微涼的細雨,幽靜的山林,背後傳來她涼快的體溫,我們就在這座神秘的神社裡頭共舞,就只有我們兩人。既然神樂舞是為了神明而跳的舞蹈,這支舞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我為了她而跳的吧。


對此感到竊喜的我,是不是無可救藥了呢。


「啊,對,做的很好。未來跳起來很漂亮喔。」


可能是因為受到流歌的稱讚所以得意忘形了,或者是因為被誇獎漂亮所以感到害臊,亦或是兩者皆有──我一個不注意腳步就踩到了神樂鈴的拖在地上的掛帶,腳踝扭了一下然後失去平衡,隨即跌進身後那人的懷抱裡。


「啊、疼……」


「扭到了?乖,妳先別動。」


扭傷的腳踝傳來隱隱作痛的刺痛感,看我吃痛的樣子流歌二話不說就將我打橫抱了起來,焦急地跑回社務所內。


欸、原來她的力氣這麼大啊……


躺在她的臂彎裡,我向她的身體縮近,靠在她的胸口上。啊、聽不見心跳聲呢……


回到房間後,流歌將我輕輕地放到地上,稍微折起了長長的緋袴,蹲在我的腳邊替我檢查腳踝的傷勢。


「妳先坐在這裡等我一下,不要亂動喔。」


「好……」


出房間沒隔多久,流歌就拿著一個裝了水的小封口袋走了回來,然後將它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雖然傷的不重,但還是稍微冰敷一下比較好。這裡沒有冷凍設備,我看只能自己來了。」


自己來……?那是什麼意思……?


我疑惑的看著流歌,然而她只是非常專注地盯著剛才取回來放在桌上的小袋子,然後伸出雙手放到它上頭。一陣白煙霎時從她的手心中瀰漫開來,等她完成動作的時候,小袋子裡的水已經結凍成冰了。


「欸、欸?流歌好厲害,水結成冰了?」


看到眼前的奇景,我不由得發出驚呼。然而流歌只是露出一副「這沒有什麼」的表情,用一小塊布將冰塊包好,然後放到我受傷的腳踝上。


「會覺得太凍嗎?」


「不會……那個,謝謝妳。」


「不,是我沒有看好妳才讓妳受傷了,抱歉。」


流歌一邊淡淡的這麼說著,一邊用繃帶將冰塊纏繞到我的腳踝上固定好。看見像她這樣的神明竟然蹲在我一個平凡人的腳邊為我檢查傷勢,我內心突然湧起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說真的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這毫無疑問是前所未有的。某種想保護她、想珍惜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就像戀愛一般的情感。


──戀愛?


我,對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神明?


這確實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啊。


可是,喜歡她。


意識到「喜歡」這兩個字的那一瞬間,這份情感突然迅速的竄進了這副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在血液中穿梭流淌,在腦海內騷動蒸騰,在心臟裡撞擊喧囂。


那是,該怎麼說才好呢──


我一定是打從一開始就喜歡上妳了吧,沒來由地就喜歡上了妳。等到發現自己的這份心情時早已難以抑制,好像隨時都快滿溢出來似的、無法止息。


「一邊冰敷一邊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注意不要亂動,有什麼需要再告訴我。」


聽見她貼心的叮嚀,我情不自禁的喚了她的名字。


「……流歌。」


「嗯,怎麼了?」


我忍不住伸手輕觸上她的臉龐,手指感受到了她獨特的冰涼體溫,雖然比起普通人是異常低溫,但還是有一定溫度的。她的肌膚摸起來就跟視覺上一樣吹彈可破,觸感和人類一般沒有分別。我用指頭輕輕摩娑著她櫻色的鬢角,看見她那雙漂亮的湛藍色瞳眸裡滿是困惑,我在心裡斟酌著自己到底該如何才能夠將這份無處可去的愛意好好地傳達給她。


但是,那流歌呢?流歌心裡又是怎麼看我的?


「未來,怎麼了嗎?」


見我沒有回應,她又詢問了一遍,但我仍然沒做回應,只是繼續細膩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流歌稍微坐挺了身子,將臉湊到我眼前。


「我說,妳又沒有撞到頭,總不可能是傻了吧?」


看著發愣的我,流歌半開玩笑的這麼說,然後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她就在眼前,離我也許不到一個指節的距離。不知道哪裡來的想法,我突然好想吻上去。


──奈何我實在是沒那個勇氣。


也許是在期待著什麼,我慢慢地閉上了雙眼。雖然明白要是我都這麼做了她仍然什麼表示也沒有的話,氣氛肯定會尷尬到極點,但我就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因為閉上了雙眼,所以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雖然很想偷偷撐開一點眼皮確認她的反應,無奈現在的我緊張的胸腔就像要炸裂一般,已經沒辦法好好控制自己身體的動作了。


這樣的等待簡直度秒如年,像凌遲一般折磨的我心裡生疼。正當我準備放棄這種試探,打算睜開眼睛用玩笑話敷衍過去時,我感覺到自己額前的瀏海被對方掀起,額頭上隨後感覺到某種柔軟的觸感──


「……?」


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的我,看到的是素來沉穩平淡的神明大人露出了害臊的表情。雖然她用寬大的衣袖遮住大部分的臉,但那發紅的耳根已經毫不留情的出賣了她的反應。


──超、超級可愛的。


所以,剛才那個是……


「我、那個,先去把丟在外頭的神樂鈴收進來,未來妳就待在裡頭好好休息。」


流歌結結巴巴的這麼說完後,就像逃走似的飛奔出房間,留下我一個人臉頰燒燙的像要冒出煙來。


這、這個已經不是能用「好開心」或是「好幸福」之類的膚淺詞語來形容了……這個……


「簡直就是神蹟啊……」


我用手摀著剛剛被流歌吻過的額頭,心裡一陣暖意,嘴角上掛著的笑意實在收不下來。在流歌紅著臉回到這個房間之前,我一個人偷偷笑了好久。


-o-o-o-o-o-o-o-


「對了,剛剛在別的房間裡找到了剩下的繪馬,未來要寫嗎?」


自早上因為跳神樂舞扭傷腳踝之後,我待在房間裡休息了很久,雖然我自己覺得這並不是那麼嚴重的傷勢,流歌卻很堅持要我好好冰敷才行,一共換了3、4個冰塊(不過我倒是很喜歡看她徒手將水直接凍結成冰的畫面就是了)。午餐也在這種行動不便的狀態下解決,下午雖然和流歌聊了一會兒,過不久她就說要去找東西所以離開了房間,直到方才才拿著一袋東西回來。


「繪馬?那是什麼?」


「就是這個。」


流歌從袋子裡取出一個木板放到我手中,那是一塊比手掌稍大一些的五角形木板,一面是空白的,另一面則畫著馬的圖案。


「是用來祈願的牌子,在空白處寫上願望,然後掛到繪馬褂所上頭。」


「馬?為什麼是馬呢?」


「相傳神明的坐騎是馬,所以以前有向神明奉衲馬匹的習慣喔。只是要奉衲馬匹對一般平民百姓的經濟負擔實在是太大了,後來就逐步簡化為木馬、土馬、紙馬等非實物馬型物品,最後發展成在木板上繪製馬匹,就變成現在所說的繪馬了。」


「啊……原來是這樣……」


我仔細打量了下手中的木板,雖然這樣對信徒祈願的確方便許多,但這也未免太過簡化了吧?連馬的形狀都沒有了。


「之前讓妳參拜,妳不是把那個願望的額度用在我身上了嗎?我想說還是讓妳有機會替自己再許一個願吧,就去隔壁收納祈願用品的地方找找看有沒有剩下的繪馬了。筆墨的話我的房間裡就有,我去給妳拿來吧。」


我還能有什麼願望呢,願望就只有一個吧。


我讓流歌背過身去,不要偷看我寫的願望,她雖然看起來很不情願,最後還是乖乖照做了。


寫好繪馬、稍微放乾墨汁之後,流歌替我檢查了下腳踝的傷口,確認已經沒問題了之後才替我將繃帶解開。


「沒事吧?還疼嗎?」


她一邊小心的將我攙扶起來站穩,一邊貼心的這麼問。


「沒事的,本來就不是多嚴重的傷,是流歌太緊張了啦。」


「還是扶著我走吧,要是再摔了可不好。」


雖然覺得她未免擔心過度,但她這樣體貼我心裡自然很是開心。我抱著流歌的手臂和她一起往拜殿另一側的繪馬褂所前進,一路上我把繪馬小心翼翼的抱在胸前,不讓她有任何能看見的縫隙。


「先說好,妳不准偷看喔。」


「欸,可是,我不看的話要怎麼替妳實現啊?」


「不管,妳別看就是了。日本有八百萬神明,妳就當我在向其他神衹祈願吧。」


「怎麼這樣……」


雖然流歌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但我這次可沒打算心軟。話說這座神社明明看起來廢棄有一段時間了,繪馬褂所上頭卻還掛著許多其他人寫的繪馬沒收下來呢……


將穿過繩子的繪馬褂上鐵鉤,我將它好好的翻到有畫上馬的圖案的那一面,寫了願望的那一面則壓在下頭,免得被某人偷看。


「未來,我真的不能看嗎?」


「真的、不行。妳要是偷看的話我會生氣喔。」


聽見我這麼果決的語氣,流歌的表情就像隻受傷的小貓,雖然她這樣的眼神讓我有些不忍,但我終究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感覺立場顛倒過來了啊,真有趣。


不過,料妳就算看了也沒辦法替我實現。


畢竟繪馬上頭寫的願望是「希望能和妳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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