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們收拾好要離開空教室時,赫夫帕夫的女孩終於按耐不住,開口詢問:「請問,妳們為什麼會懷疑尤彌爾呢?妳們給我的感覺似乎不只是因為她和基爾修坦坐在同一包廂,妳們在我說之前好像也不知道他們倆不和睦……」
「這個嘛,這並不是很多人知道的消息…」米娜糾結之情溢於言表,「特別她是妳的好朋友,我覺得不該說…」
在赫里斯塔堅持的眼神下,雙馬尾女孩只好屈服。她小聲地說:「根據小道消息,尤彌爾已經正式被『獨角獸』吸收了。」
「獨角獸?」
「妳不知道嗎?就是那個被指稱犯下此案的犯罪集團啊。」米娜打了一個哆嗦。「只要一想到,他們恐怖的根據地夜行巷就在斜角巷的轉角,我就不寒而慄。」
「不過這消息本來就沒什麼根據,妳的證詞已經將史萊哲林的副隊長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赫里斯塔腦中突然想起去年暑假,當自己找到臉色蒼白的尤彌爾後她那反常的態度。
雖然那時候沒有留意,但薄弱的印象中,當時她身後的確是個窄小又陰暗的巷口…..
兩人約定好從隔天開始地毯式地對每個包廂裡的學生進行偵訊,並簡略決定調查順序,就友好地道別,回各自的交誼廳去了
那天晚上赫里斯塔睡得很差,她夢見尤彌爾和自己站在斜腳巷和夜行巷的路口談話,夜行巷突然變成一個黑暗的大洞,在她面前把麻臉女孩吸進去,自己尖叫著想要抓住她的手時,突然被一陣炫目的綠光壟罩……她滿身大汗地驚醒,緊摀住胸口。
這一周葛萊芬多隊和史萊哲林代表隊都在瘋狂練習,常常在吃飯時聽見尤彌爾和艾魯多搶場地使用權吵得不可開交。
除了早上一起用餐外,尤彌爾也不會像之前一樣整天陪在她旁邊了。每天慣例性地被那人用力撥亂頭髮,看著高個子女孩離開餐廳的身影,赫里斯塔同時感到歉意和慶幸──要是尤彌爾還在的話她是絕對不可能同意自己和米娜一起去調查的。
利用這段難得的自由時間,赫里斯塔和米娜兩人如花叢中的蝴蝶般穿梭在眾人間。赫夫帕夫新生美麗又親和的小臉蛋替她們打通一些連米娜也融不進的小圈子─米娜神情愉快地告訴她。每次雙馬尾女孩拋出試探問題的時候,赫里斯塔只要負責在一旁傾聽附和,偶爾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就能讓說話者大受鼓勵,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下去。
不過,到目前聽到的都是毫無根據的廢話,對解決案件並沒有什麼實質幫助。
可以想像的是,一群共犯的掩護力遠比一個人高得多,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他們串通好的說詞一定也倒背如流了。
雖然赫里斯塔總是裝做一副認真參與的模樣,但她在談話中其實不停地在走神。在事發前尤彌爾沒有異狀是實話,但那些事後的怪異表現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米娜。
赫里斯塔之前以為那只是尤彌爾的保護欲又發作了,沒有想過其他可能,但現在……女孩難過地發現,就算她替尤彌爾在他人前洗刷了嫌疑,但自己對那位好友的懷疑反而以可怕的速度增長著。她禁不住覺得學期初那成天的跟隨,比起照護似乎更像監視──
以防女孩到處跟別人說那天所看見的事……赫里斯塔對於自己竟然猜忌密友感到羞愧,但還是忍不住想著:
尤彌爾到底擔心自己看到什麼呢?
原本以為只要來到魔法學校就可以和尤彌爾共享一個世界,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在葛萊芬多和史萊哲林最終對決的前一天晚上,尤彌爾久違地來到赫夫帕夫的交誼廳門口。赫里斯塔聽見通報,馬上披上一件外袍出去見她。就算黑髮女孩真的是這起綁架案的犯人好了,赫里斯塔還是有十足信心這人是不可能傷害自己。
她們閒話家常一陣,聊練習狀況和對葛萊芬多的戰術猜測,赫里斯塔也獻上對史萊哲林隊的祝福。就在赫里斯塔以為談話告一段落,正要催選手回去趕緊休息時,尤彌爾突然地開口叫她。
「赫里斯塔…關於那次火車上的事情…」尤彌爾吞吞吐吐地說。
赫里斯塔一瞬間以為自己跑去參加調查對的事被發現了,不過看起來又非如此。
「怎麼了?」
尤彌爾似乎是下了重大決心,滿臉赤紅地說道:「我突然發現,自從事發後我好像只是一味擔憂、試圖保護妳,但卻未曾關心妳有沒有留下心理陰影,也沒有說過任何安慰的話─」
她的話被「噗哧」的笑聲打斷了。赫里斯塔笑著抹眼睛:「老實說吧,這到底是誰跟妳說的?尤彌爾才不可能自己發現這種事呢。」
「……好吧,是希琪那傢伙。」被抓包的尤彌爾不服氣地瞪了女孩一眼,然後才承認。
她的尤彌爾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赫里斯塔忍不住上前抱住高個子女孩,把頭埋到她的胸口。尤彌爾沒有像往常那樣把她拉開。
赫里斯塔悶悶地說:「我之前沒什麼感覺,這幾天突然害怕起來了。」
「妳神經迴路也太長了吧。」她聽到上面傳來那人的輕笑聲,感受到尤彌爾的手也環抱自己。
「尤彌爾,老實告訴我,妳不想要我去碰這件事只是因為怕我受傷,還是有別的原因……」像是被這個擁抱賦予了勇氣,赫里斯塔還是把深埋在心的問題問出口了。
她感覺到尤彌爾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妳說什麼啊?」那人故作輕鬆的語氣並沒有騙過她。
「現在大家都說歹徒是被校內的共犯藏在車裡,又…有人說暑假曾看到妳從……夜行巷走出來…妳…妳有聽見這個傳言嗎?」赫里斯塔抓緊尤彌爾的長袍。
「我當然聽到了,說實話我根本不在乎,只是沒想到…」尤彌爾頓了一下,「竟然連赫里斯塔也懷疑我。」
赫里斯抬頭,看她努力扯開的苦笑,驟覺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我不是懷疑尤彌爾!不是的…我只是…」她感到後悔萬分。
「不,是我的錯,是我有很多事情沒和妳說過…」她的辯解被尤彌爾平靜地打斷。
尤彌爾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我是在夜行巷出生長大的,和那裏的關係的確是千絲萬縷,就算現在可能想斷也斷不了…..若妳害怕,想要絕交我也不會怪妳。」
「我永遠也不會害怕尤彌爾!」赫里斯塔語氣堅決地說,強忍著淚水。
「赫里斯塔…..我打包票這絕對是獨角獸做的,我認識他們的老大,認得他們簡單俐落的風格。但我敢以梅林之墓起誓,我沒有參與這項計畫,沒有藏任何人在火車上……妳相信我嗎?」她沉聲說,深深地凝視赫里斯塔。
「我相信。」
赫里斯塔不帶一絲猶豫地說,「我其實只是想要聽尤彌爾親口對我說。妳說什麼我都相信。」
「這樣也不太好吧?」聽到女孩過分天真的回答,尤彌爾故意露出困擾的表情,然後兩人互視而大笑。
「可是,既然尤彌爾對『獨角獸』了解這麼多,為什麼不給魔法部的調查多一點幫助呢?」赫里斯塔突然想到這點,卻看到那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若說我這麼多年在夜行巷學到什麼,就是明哲保身了。我不害怕獨角獸,有些東西,只要不去碰就沒什麼好怕的──就怕妳這種愛管閒事的笨蛋,專為自己找麻煩。」尤彌爾挑起一邊眉毛,在赫里斯塔額上用力彈了一下。
這就是為什麼尤彌爾把自己看這麼緊的原因啊……赫里斯塔邊揉額頭邊大聲抗議著,但金髮女孩心情已經大大放鬆下來了,兩人又打鬧了一陣。
她不打算停止和葛萊芬多調查隊的合作,赫里斯塔決定要抓出真正的共犯,親自還尤彌爾一個完整的清白。
那天晚上赫里斯塔終於脫離了那場不停循環的噩夢,她甚至夢到自己已經將獨角獸全團繩之以法,成功地將尤彌爾救出夜行巷的魔爪。雀斑女孩還感謝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不過奇怪的是,夢境最後那道綠色的強光並沒有消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