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單單一個追蹤手單挑鷹頭進攻陣就夠瘋狂了,竟然還能用博格打搜捕手…...亞妮妳起來一下,我幫妳喬個枕頭。」米娜碎碎念著,先把枕頭調到適合女孩坐起來倚靠的位置,然後揮動魔杖點上床頭櫃上的蠟燭。
「可是,」坐在床角的萊納忍不住笑出來,「她可拿著『快浮』打博格耶!這恐怕是魁地奇史上第一遭。可惜妳沒能看到,亞妮,畫面真是超好笑的,快浮整個裂成兩半耶!」他活靈活現地模仿著阿克曼雙手拿著快浮,利用腰力在掃帚上扭動將鐵球打出來的樣子
「事發當時萊納可是連他那個大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伊安靠著牆角笑著說,「還有看到妳掉下來的時候,他也沒能笑得這麼開心。」
「開玩笑!要是亞妮出了什麼事,我可是會被舅父宰掉的!」萊納吼道。
「要是父親知道你也在場的比賽我被博格打斷手,你還是會被宰掉。」金髮女孩語氣如此滲人,讓萊納連忙開口求饒,周圍不免又笑倒一片。
葛萊芬多球隊和米娜環繞在亞妮病床邊。頒獎典禮一結束球員就衝來醫療廂房,當時亞妮已經在米娜的陪伴下恢復意識,手也被護理長俐落地接好了。不過拉爾小姐表示保險起見,還是讓女孩在廂房過夜,再喝幾滴生骨水,以免她一回到葛萊芬多塔就被拋上拋下,骨頭大有再次斷裂的危險。
這樣的安排可不影響葛萊芬多(以及不少雷文克勞和赫夫帕夫)的粉絲到門口慰問。到了晚上,床頭小桌上已經擺了一大堆卡片、情書、美食,就在牆邊火炬照耀下熠熠生輝的魁地奇獎盃旁邊。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只有擦傷,真是不可思議,」薩莎咀嚼著亞妮的慰問品,說道,「我是說,如果手原本沒斷掉,就不會有骨頭突出……」
「是啊,阿克曼的反應真是無話可說……」君達的語氣又是不甘又是欽佩。
「要不是她自己把亞妮打下來,也不用去救人好嗎?」艾蓮突然憤憤不平地說,「讓亞妮承受手臂斷裂的痛苦,要將功贖罪還差得遠呢。」
大家知道他對於親人害隊友受傷的事心懷愧疚,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能讓他好受一點。
「那時隱約看到綠色球袍和黑髮,我還以為是貝爾托特呢。」亞妮喝了一口南瓜汁,不帶痕跡地轉移話題。
「相信我,貝爾托特距離妳也沒差幾尺了,我這輩子從來沒看過他飛那麼快過。」萊納不懷好意地笑道,「而且他看到妳昏過去的時候簡直快要哭出來了呢。」其他人也點頭附和,表示都有看到那一幕。
「情深意重喔。」米娜也調侃起她了。
亞妮脹紅了臉,後悔不已,急忙再找東西轉移大家注意力。
「那…那是什麼?」她指著對面牆上掛著的紅金色橫軸,皺起眉頭,「我怎麼不記得葛萊芬多換代表動物了。」
「喔,那是粉絲們剛送來的,說希望可以當專屬葛萊芬多魁地奇隊的旗幟。」艾魯多微笑道。
那隻動物與葛萊芬多獅長得九成像,甚至連姿態也是雙腳站立,兩爪前伸,威風凜凜。唯一不同的就是頭部……銳眼尖喙,那是一顆獵鷹頭。
「那是一隻葛里芬喔!」薩莎愉快地說。
「有人說葛萊芬多本來就是從葛里芬的古字演變過來的,真貼切啊。」伊安欽佩地表示。
大家面帶驕傲地看著亞妮,聰明過人的她也立刻就明白其中的意思──葛萊芬多的球隊,獅身鷹頭。
「真是的,」亞妮嘆了一口氣,掩飾悄悄泛紅的臉頰,「這樣叫雷文克勞們情何以堪。」
「沒關係,他們的代表動物可以換成渡鴉,也是一樣貼切。」萊納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大伙不禁哄堂大笑,連亞妮也忍不住笑出來了。[1]
「雷恩哈特小姐~外頭史萊哲林的隊長求見~」嬌小和善的護理長小姐把頭探進房門宣布。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米娜和葛萊芬多球員們掛起欠打的笑容,一個一個地走向房門,令亞妮氣得說不出話來。
當他們走到門外,艾蓮突然叫道:「米卡莎?妳到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
下一秒門被大力推開,史萊哲林的黑髮女孩大步走了進來,貝爾托特.胡佛反倒像個小跟班跟在後頭。
亞妮一看到阿克曼就反射性感受危機,勉強才壓抑住從床上跳起來的衝動。
「妳要來做什─」亞妮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女孩九十度彎下腰,又嚇了她一跳。
「我很抱歉把妳的手打斷,又害妳從掃帚上掉下來。」阿克曼大聲地說,還是維持著九十度的姿勢。
「呃...」雖然是道歉,被直接這樣說明白事由還真令人不悅…..
「她一聽到我要過來找妳,就表示一定要過來親口跟妳道歉。」貝爾托特走到床前,尷尬地解釋。
「……算了,沒事了。妳快起來吧。」亞妮無奈地擺擺手。
「呦─又是妳啊,竟然真的用上日式九十度鞠躬…….」拉爾小姐走了進來,看到阿克曼直起身的樣子,笑了出來。
「亞妮,妳…妳還好嗎?」貝爾托特轉身對她,謹慎又關切地問。
「還好。」亞妮被那樣熱切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又沒有拒絕好友好意的理由。
「妳可不可以有一次是真的負傷而來,不然身為護理長的我挺無奈的啊。」拉爾小姐站在床角邊,用半埋怨半開玩笑地對東洋女孩說道。
「是負傷而來沒錯。」阿克曼撥開像黑色絲綢般的頭髮,指著自己的臉,話中竟有些委屈之意。亞妮和貝爾托特聽見,忍不住一塊轉頭往女孩臉上看去,果然看到多處擦痕,有些已經結了黑色的血塊,有些還滲著血絲,看起來頗為猙獰。
「還真的……」拉爾小姐面帶憂色上前查看,「我得幫妳上藥才行。先去那邊坐好,我去調藥。」
亞妮無言地看著阿克曼慢慢走到隔壁病床,當自己家一樣自在地躺下,還把雙手枕在頭下,閉目養神起來了。
「咳咳……亞妮?」貝爾托特的咳嗽聲將她的注意力從女孩右臉頰的傷勢拉回。
「我沒事……」雖然大男孩沒有直接坐到病床上,臉上也掛著從小見到大那副靦腆的笑容,還是莫名讓她不自在。明明她和萊納、貝特三人小時候可以無所顧忌的打鬧嘻笑,但在這幾年察覺到貝爾托特的情意以後,就無法回到從前了。
還是小時候好……她感嘆地懷想。
此時護理長走進來,打破了這陣尷尬,但沒讓亞妮慶幸多久,拉爾小姐走到隔壁病床,將中間的拉簾拉起,還自以為隱密地朝亞妮偷眨眼。
這個行為似乎給了貝爾托特勇氣,他又開口說:「亞妮,看到妳…妳從掃帚上跌下來那一刻,我心臟簡直快要停止了。我─」
「嗚痛─!」隔壁病床傳來女孩子的痛呼聲,打斷了貝爾托特的話語。
「不痛不痛喔,再忍耐一下就好了。」拉爾小姐好聲好氣地勸她。
「妳輕一點……」
貝爾托特等到那頭安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亞妮,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後…我發現自己─」
「痛─!受不了!」女孩的聲音再次傳過來,護理長又花了更長的時間安撫她。
「亞妮,」貝爾托特決定忽略隔壁的聲音,他以令女孩起雞皮疙瘩的溫柔呼喚她的名字,「我發現,我不能失去─」
「真的不行了…啊嘶!」
「那個…有些話─」他的臉紅得像出血似的。
「我快要痛死了…」這次還帶著哭音。亞妮真想拉開簾子看裡面到底是不是她知道的那個阿克曼。
「…今天一定要跟妳說─」大男孩不屈不撓。
「妳這樣亂動是要我怎麼擦啦!」拉爾小姐聽起來也火了。
「…亞妮─我想…我希望─」貝爾托特表情越來越掙扎,亞妮心裡也越來越害怕……就在感覺他就要說出口的時候─
「夠了!不擦就不擦!從來沒見過妳這麼麻煩的病人!」拉爾小姐憤怒地拉開拉簾,把藥膏一摔,氣鼓鼓地踏著重步走了出去。亞妮往右邊看去,女孩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們倆,看起來煞是可憐無辜。
「…我希望妳可以早日康復,亞妮。」貝爾托特雙肩沮喪地垂了下來。
角落的老爺鐘敲了十下後,牆邊的火炬自動熄了,整個廂房中只剩床頭的蠟燭光。亞妮憐憫地看著胡佛走出廂房,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接著她轉頭看向阿克曼,女孩眼中的淚光已經消失殆盡,沒事人一樣看著天花板,臉上的疤痕還沒有消除。
猶豫了幾秒,亞妮還是爬下床撿起那個藥膏走到女孩床邊。
拉爾小姐剛幫她擦了一次臉,結塊瘀血已經擦去,露出一絲絲的紅色傷口。
「擦藥吧。」亞妮把藥膏丟到她枕頭旁。
「不用了。」阿克曼頭也沒回地說。
亞妮莫名火起:一個長得還算標緻的女孩子,竟然對自己臉上的傷勢這麼不上心。何況要是以後留疤,是打算讓她每次看到阿克曼的臉都被提醒一次自己曾經被她打下來(然後還被救了)的恥辱嗎?亞妮坐到床緣,將藥膏擠出來,一點也不溫柔地抹在她臉上。
她的手劃過鮮紅的血肉,阿克曼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從來沒看過拉爾小姐生氣過,妳真是太厲害了。」
「不客氣。」
「妳為什麼……」為什麼要剛才要幫我?亞妮想要這麼問,但又擔心如果女孩矢口否認,豈不尷尬。
沒想到阿克曼似乎會讀心術:「我從來沒看過妳表情這麼僵硬。」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口吻。
「我還以為妳察覺不到別人的情緒呢。」亞妮扯扯嘴角,挖苦道。
「我當然察覺得到,不然怎麼能有效激怒他們。」
「……為什麼要激怒人?」亞妮無奈。
「讓他們變強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亞妮一愣,想起賽前在葉卡教授辦公室裡的那場爭吵,難不成......
「可是妳都一副不在乎別人感受的樣子。」
「我是不在乎啊。」
想多了,果然還是個混蛋……
「妳為什麼不喜歡我們隊長?」阿克曼突兀地問道,「我看胡佛是真的很喜歡妳。」
亞妮沉默了一陣,她不知道自己和對方已經進展到可以大聊感情的閨蜜程度……這個問題她甚至沒有回答過米娜。但生骨水慢慢開始生效,小手臂傳來陣陣刺痛讓她覺得或許說話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方式。
「額…我要是真的跟誰交往,我父親會殺到霍格華茲來。」
阿克曼沒說話,只是挑了挑那漂亮的眉毛,用「妳當我三歲小孩?」的眼神看著她。
「好吧,」亞妮無奈地嘆口氣,說出真心話,「大概是因為我和貝特和萊納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對我太像兄弟了,完全無法有其他感覺。」
「我想我懂,」女孩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用一種理解的語氣說,「如果艾蓮喜歡我的話,大概也會覺得挺噁心的。」
「對啦,就是這個感覺……」亞妮敷衍到一半,才突然驚覺,「等等,所以妳沒有喜歡葉卡?我是指…那種喜歡。」
「當然沒有。」
「真是不可思議……」亞妮喃喃說道,「那妳為什麼可以纏他纏得那麼緊?」
這其實不是一個問句,所以當阿克曼開口回答時亞妮被嚇了一跳。
「艾蓮,對我來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在我的父母去世後……」金髮女孩想起黑魔法防禦教授那天跟她們說的故事。
「我很遺憾,妳的家人……」
「沒有關係,有艾蓮跟我分享他的家和家人……他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個給我溫暖的人,只有在艾蓮身邊我才能覺得安心…他還給我一條紅色的圍巾,現在還收在我行李箱的最底下呢,它伴我度過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阿克曼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柔和,連亞妮都不禁為之動容。
父母死於黑巫師的恐怖攻擊,那時候眼前的女孩才…六歲?米卡莎.阿克曼知道這件事嗎……她又是怎麼被葉卡教授家收養的?為什麼阿克曼家族沒有出來接收她?(一想到肯尼阿克曼和里維阿克曼,亞妮又覺得當年小女孩能到葉卡家是應該是不幸中的大幸。)
亞妮有聽過小葉卡被眾人逼著述說阿克曼怎麼到他們家的故事,她知道男孩脹紅著臉簡單帶過不是無情,反倒是打從心裡把女孩當親姊妹才覺得沒什麼好說──沒有救世主的姿態,說實話亞妮挺欣賞的,她也有類似的經歷。
只是她沒想過,小艾連的關懷在阿克曼心中會佔這麼重的份量……或許對於一個青春期男孩來說是過重了,但念及阿克曼所遭遇過的事,亞妮對這種執著倒也可以理解。
「妳有沒有想過,」亞妮突然想到一件事,「說不定艾蓮誤會妳喜歡他?」
「他不會誤會的。」米卡莎說,「我在小學二年級就跟他說清楚了。」
小學二年級……
「那如果別人誤會妳喜歡他?」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當然了...亞妮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超蠢。
「不過艾蓮也有可能是因為怕別人誤會妳喜歡他而躲妳喔。」
這點恐怕是說對了,因為過了很久她才聽到米卡莎咕噥一聲:「真無聊。」
雖然現在兩人正在彆扭的青少年階段,可是依他們的坦率個性看起來,長大後就能自然發展成更真摯的親情吧?
想起自己快要變質的玩伴情誼,亞妮覺得挺羨慕的。
終於把藥塗完,金髮女孩如釋重負,倒回自己床上。
「雷恩哈特,如果沒有兄妹之情的因素,妳會想要談戀愛嗎?」阿克曼突然側過身叫她。
「我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我才二年級,這種事感覺還好遙遠。」亞妮伸了一個懶腰。幸好只需要喝幾滴生骨水,不然整晚都不用睡了,她想著。
「太可惜了。」
「妳要幹嘛?」她提防地說。
「我想介紹基爾修坦給妳認識。」米卡莎認真地說,「純種,又長得漂亮,剛好符合他的條件。」
「如果他喜歡我,妳就輕鬆了?」亞妮翻了一個白眼。
「對阿。」女孩坦率地承認。
「心機的史萊哲林小鬼。」亞妮順手丟了一顆枕頭過去,不偏不移地砸中米卡莎的臉。
當米卡莎把枕頭丟回來時,她突然看到魁地奇獎盃,接著一陣出神。
「喜歡嗎?借妳看一下應該沒關係。」
「……不用了,輸了就是輸了。」女孩帶著傲氣說道,臉卻轉向另一側。
亞妮轉頭,看著獎盃投射出蠟燭的搖曳火光,心情有些複雜起來。今天的比賽確實是葛萊芬多贏了史萊哲林,但雷恩哈特打敗阿克曼了嗎?倒也未必。
亞妮本來以為追蹤手和搜捕手之間是不可能有正面拚比,所以暗暗把勝負放在她和萊納提議的鷹頭進攻陣上面,當陣型被女孩完美破解的時候,亞妮已經暗自服輸了。(至於抓住金探子,她認為那是應盡的職責,跟兩人的輸贏無關。)
沒想到,就連抓金探子對方也可以阻撓!用快浮打博格,這大概是魁地奇歷史上前所未見的事。阿克曼不僅沒有被反作用力轟下去,還準確地打目標(也就是她的手臂)上,只要差一秒,亞妮就絕抓不到金探子了──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和球感。
個人得分方面,搜捕手一抓就是150分的機制,對三人合作的追蹤手不太公平。亞妮本來就沒有想要計算這個,但剛才伊安告訴她,米卡莎獲得了今年最有價值追蹤手。這位賽季只有上場兩次的女孩,這場比賽裡史萊哲林的200分中就有160分是她的功績──
也就是說雷恩哈特連得分上也輸了。
到底要不要告訴阿克曼這些呢……亞妮內心糾結著。
她當然不喜歡認輸,但身為光明磊落的雷恩哈特家傳人,這種事抑著不說心裡不舒坦;可是另一方面,就亞妮對阿克曼的認識,要是說了她一定又會──
「妳還是留著自己好好欣賞吧,」那清亮的嗓音又說,「不然接下來這幾年它都會在史萊哲林交誼廳,到妳畢業恐怕都沒有機會再看到了。」
「晚.安。」亞妮又狠狠丟了一顆枕頭,加重語氣地說。
嗯,果然還是不說得好。
隔天早上,亞妮.雷恩哈特手握魁地奇獎盃踏入餐廳,毫不意外的受到英雄凱旋般的熱烈歡迎。
「我覺得剛接好的手快要被這些人握斷了。」等她筋疲力竭地坐到米娜身邊,不禁低聲抱怨道。
「早安,雷恩哈特。」另一邊突然傳來女孩的聲音,嚇得亞妮差點跳起來。雖然史萊哲林女孩從進霍格華茲開始,除了分類儀式那天外都在葛萊芬多的餐桌吃飯,但亞妮之前都會避開她,所以學年都快結束了她還沒有坐在米卡莎旁邊過。
「跟妳說個好消息,我被隊長任命打擊手了。」說是好消息,她臉上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神情。
不過這句話終於讓周遭遲鈍的葛萊芬多學生意識到,他們的王牌搜捕手旁邊坐著昨天打斷她手的人──大家不安地騷動起來。
「亞妮,我跟妳換位置吧…?」米娜怯怯地說。
「沒關係的。」令眾人訝異的,亞妮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傾身向前拿了一個熱騰騰的烤馬鈴薯。這話若是在昨天以前聽到,大概也會認為阿克曼惡意滿滿,但現在亞妮覺得自己對這位史萊哲林女孩已經,至少比旁人,多一點理解了。
可是還是很不妙啊…她昨天就想過了──在看過決賽的表現之後,要是她是貝特也會把阿克曼轉職打擊手。這代表之後對史萊哲林的比賽,阿克曼可以肆無忌憚地對著她打,而且球棒一定來得比快浮順手──她已經可以想像自己整場比賽都在躲博格,而朵麗絲輕鬆抓到金探子的畫面了。
「那你們原本的打擊手怎麼辦?誰退下來了啊?」斜對座的阿爾敏.亞魯雷特好奇地問。
「古斯塔夫。他普等巫測搞砸了,家人叫他明年不准再碰魁地奇。」阿克曼優雅地舀了一口麥片粥。
「你們不就少一個人?」
「暑假結束後會再辦一次追蹤手的甄選,不過胡佛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會錄取上次落選的基爾修坦。」阿克曼慢條斯理地說。「我指的意外是說出現像我這麼強的一年級生。」還貼心地補充解釋。
「噗─」坐在對面薩莎不小心把南瓜汁噴到桌上。
「我哪裡說錯了嗎,葛萊芬多的看守手?」黑髮女孩把最後三個字加重咬字,薩莎臉脹紅,大概是想到昨天被進了16球的屈辱。
「阿克曼妳這個叛徒─!誰讓妳把人事機密告訴別人的!!」尤彌爾的吼聲從遙遠的史萊哲林的餐桌傳過來。
「哇,那個副隊長是在妳身上裝伸縮耳嗎?」艾蓮驚嘆道。[2]
「好好吃妳的麥片粥吧。」亞妮淡淡地說。阿克曼摸摸鼻子,又拿了一份煎蛋,亞妮這時剛好抬頭,看到她右臉上竟然仍有一道結痂的痕跡。
一定是昨晚燭光太暗,又被她的頭髮擋住才漏掉沒擦到……亞妮感到一陣懊惱。
「喂,妳待會再去醫護室一趟吧。」亞妮指了一指她的右臉。
「那個啊,不用了,艾蓮說可以留作紀念…」看到金髮女孩橫眉豎目的樣子,阿克曼趕緊再解釋道,「順便提醒自己別再把別人送進醫療室。」亞妮不禁狠狠地瞪了艾蓮一眼。做什麼紀念啊,真把阿克曼當作跟你們一樣的無聊男生了嗎?!
就在此時,川流不息的貓頭鷹飛了進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算是救了艾蓮的小命──一隻小小的貓頭鷹停在她們面前,快樂地不停轉圈子。
「山核桃。」亞妮不禁露出微笑,解下牠腳上的信紙後,拿桌上的堅果餵牠兩顆。
那是父親寫來的信,信中除了表達對於女兒為學院贏得魁地奇杯的驕傲外,也毫不留情的斥責她被一個追蹤手打傷是多麼丟臉的事。
「舅父還是一樣嚴厲呢。」剛好從後面經過的萊納吐了吐舌頭。
亞妮翻了一個白眼。父親之所以能在今早就寫信來,肯定是表兄昨晚寫信的結果,而如果他說亞妮在場上被博格打傷,被罵的會是他們兩個;但如果強調表妹是被一個追蹤手拿快浮打傷,那父親的不滿就會集中到她身上了。
雖然這種小心機對亞妮來說是無傷大雅,可是若是讓他的崇拜者們知道身為葛萊芬多典範的萊納.布朗也有這麼…史萊哲林的一面,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呢?實在越想越覺有趣。
正把信紙收起來時,她看到一幕更有意思的畫面──山核桃前面出現了一條堅果鋪成的路,直通往黑髮女孩。
褐色小鴞不疑有他地啄了一塊核桃,然後往前跳了一小步,又啄起一個。阿克曼臉上則充滿了亞妮從來沒見過的緊張忐忑。最後山核桃終於跳到女孩捧滿堅果的手掌上,大快朵頤,阿克曼則露出不可置信的驚喜神情。
「從來沒有貓頭鷹敢靠近我。」阿克曼低聲對亞妮說,依舊小心翼翼地、生怕捏壞似的捧著山核桃。亞妮暗存這反差也太大,應該跟攝影社借相機拍下來,下次拿給面癱女孩自己瞧瞧的。
「一定是這隻貓頭鷹太笨了,跟主人一樣。」難得溫柔的心情又瞬間變成想要掐死這個人的衝動。
「對了阿克曼,妳是不是對魁地奇的詳細規則不清楚?」亞妮問道。
「是啊。」黑髮女孩頭也不抬,仍在端詳小貓頭鷹。
「我有一本《穿越歷史的魁地奇》,借給妳看吧。」
「父親幫我和艾蓮買的課外書裡有這本,讓我們交換著看,可是艾蓮到現在還沒看完。」亞妮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跑到餐廳門口,跟基爾修坦鬥嘴的棕髮男孩,然後說:「還是我借妳吧,我的書上面有做一些補充筆記。」
女孩抬起頭,用乾淨真誠的語氣說:「謝謝妳。」
如此乾脆的感謝讓亞妮頓時不知所措,只好擺擺手道:「我…我只是覺得阿克曼妳多懂一點規則,我們其他人更安全罷了。」
「米卡莎。」
「什麼?」亞妮一頭霧水。
「叫我米卡莎吧,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女孩把小鳥溫柔地放回桌上,拍拍手上的碎屑。
「……好吧,米卡莎。」亞妮第一瞬間很想問她哪來的朋友,幸好忍住了。
「那,明年亞妮如果輸給我不能生氣喔,因為我們是朋友了。」阿克曼說完就起身離去,留下錯愕、滿頭問號的金髮女孩。
....誰準妳叫我名字的?我們什麼時後變成朋友的?
為什麼變成朋友後就不能生氣?
不對!妳說誰會輸啊?!!
亞妮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嚇得某馬尾吃貨吞嚥中的麵包差點進了氣管,又引發了一陣騷動。一邊和米娜一起拍薩莎的背部,看著米卡莎捲起袖口、前去為兄弟助陣的背影,亞妮突然靈光乍現──何不讓葉卡代替自己成為搜捕手呢?
這個主意越想越妙不可言。她知道自己有搜捕手羨慕的所有條件,但乖乖作獵人搭弓射箭的靶子可不是雷恩哈特的作風。她是優秀的鷹眼沒錯,誰說不能也是強力的獅爪呢?若是明年和米卡莎武力相等,就可以進行一場更公平的比試了。
她默默坐回原位,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看來就算沒法長高,還是得把骨頭長硬一些……
「基爾修坦─!葉卡─!阿克曼─!」基斯教授的怒吼聲從餐廳前端師長桌清晰地傳到大門口,「你們三人在做什麼─!葛萊芬多扣十分!史萊哲林扣二十!」
毫不意外的,史萊哲林那邊又翻桌抗議了──明明是葉卡那邊兩個打一個,怎麼扣分也是蛇院吃虧呢
嗯,霍格華茲日常平和的一天又開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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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ryffindor」一詞可能源於「Griffin」。這是一種神話中的生物,有獅子的身體和鷹的頭。這個名字也可以用紋章學進行很好的解釋:「Gryffin」代表鷹面獅身獸,而「[d]or」代表紋章的色澤為「[d'] or」(中古英語中意為「金色的」,源於法語)。
雷文克勞(Ravenclaw):可以直接拆開成為raven(渡鴉)和calw(爪)。
[2] 伸縮耳(Extendable Ears):一條繩子連著一個耳朵,用作竊聽。原著中由衛斯理雙胞胎在1995年所發明,之後在他們的衛氏巫師法寶店販賣。霍格華茲原則上禁止學生在學校使用這項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