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没有见到沈肆么?这孩子说是去找你呢。
在面对着沈家二老的疑惑时候,夏向晚犹能够做到镇定自若。所幸二老很少追问自家孩子的事情,在简单的聊几句后便回到了屋中,只留下夏鸾生和夏向晚大眼瞪小眼。这消失的几个月里,倒是和女儿视频过,只不过比不上人站在跟前。刚好抱抱,哪里知道这小没良心的便躲开了,还嚷嚷着:“你不是还要走么?回来作甚么?”夏向晚好言安慰了一阵子,才被傲娇的娃儿获准靠近。
“夏女士你在躲沈老师吗?为什么你们没有一起回来?”这孩子比沈家二老还要精明,扯着夏向晚的袖子,微仰着头笑得一派天真。
躲倒是算不上,要是真的要躲开沈肆,她在国外又何必与她频频联系?只不过心中有一道迈不过的坎,在她忍不住靠近的时候又强行将她扯离。她难道真的不知道沈肆会来么?就是从她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情绪才决定独自回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过分么?很过分,她并非是全然不自知。
“生生,你喜欢这里吗?”
夏鸾生并没有正面回答夏向晚的话,更读不懂她复杂的情绪,只是笑着眨眼道:“沈老师比夏女士你厉害多了。”又一次被女儿鄙视的夏向晚脸上渐渐地失去了笑容,果然不能指望这小没良心的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沈肆回来的那天,她没有去酒店陪叶伦。叶伦也不需要她陪伴,踏着风雪钻入了灯红酒绿中,一个人玩得好不自在。夏向晚隔着老远看着沈肆抖落一身的雪花,忍住了向前一步的欲望,只是怔怔地等着她朝着自己走来。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愠怒,就像是刚从公司回来,而不是从那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
“进屋去,外面冷。”沈肆极为自然地牵起了夏向晚的手。
“你——”难道一点都不责怪吗?也不生气吗?话梗在了喉头怎么也问不出,一时间百感交集,她低头看着被沈肆牵着的手,短短的几步路,走出了一种现世安稳岁月悠远的闲静感。沉默寡言的沈肆就像是那屹立在悠久岁月中的一座大山。
“周周,坏事了。”在沈肆洗澡的时候,夏向晚躲在阳台上偷偷给周珏打电话,语无伦次地叙述着发生的事情,最后在一句“你尽管作”中结束了通话。要是沈肆一脸怒气或者是开口抱怨,她心里都会比现在好受些。沉默最是令人不安,因为在沉默中,你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念头,你不知道一个玩笑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当一个玩笑过火时候,就不能被称之为玩笑了,可是夏向晚总是要等到事情发生后才能够意识到。
假装不知道沈肆去了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
做坏事的是你,最后怂了的还是你——夏向晚在心中暗暗地唾弃着自己。
开门声让她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
“很累,早些睡吧。”沈肆只是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向晚内心的愧疚情绪顿时无以复加:“沈——”
“乖,别闹我,你回来就好。”这一回语气算得上是温柔。
真的不责备么?反常的态度显然是对一切无声的抗议。怀着那种不安的情绪夏向晚是难以入眠的,原本她与沈肆就算是躺在一张床上也界限,可现在因为翻来覆去,整个人几乎滚到了她的怀中,而这几乎两个字被突然间伸出来的手给抹了去。
“我发现你自己回去了确实是有点生气,可转念想想你做的让人吃惊的事情也不少,情绪便慢慢地平和下来了,你夏女士哪里是寻常人啊?做事情完全不用常理来推测。”沈肆的嗓音有些哑,带着几分困倦和疲惫,将乱动的夏向晚压在怀中,低声解释了一番,便下了“好好睡觉”的最后通牒。
夜色如水,万籁无声。
夏向晚看不清沈肆的面庞,只是缩在了她的怀中,听着那平和的呼吸与心跳声,慢慢地也放松了下来。她终究是习惯沈肆的怀抱的,在排除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念想后,少年时的她渴望的还有那温暖的怀抱。
*
在国外的生活早已经通过电话给沈肆描述了几次,而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沈肆仍旧是不厌其烦地听着她的故事。直到听到夏向晚说带了一个朋友回来时,才出声打断道:“是怎么样的朋友?”
夏向晚头几乎低到了饭碗里,她不敢看沈肆的神情,低声道:“我打算带着生生陪她过新年。”
沉静的面容因为夏向晚的这句话而产生了怒容,沈肆不生气夏向晚为了躲避她一个人回国,可是在新年这种节日里不跟家人却打算与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一起度过,又算怎么回事?
“你应该不想跟我一起过新年吧。”夏向晚没哟看沈肆的神态,又叹息着补了一句。
沈肆眉头一皱道:“谁说的?”
夏向晚抬起头,直视沈肆的眸光,轻轻笑道:“我猜的,毕竟你往年都不是跟我过的。”
这事情难道还怨得到她头上来?沈肆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觉得我跟你结婚不是心甘情愿的?”
“没有。”夏向晚飞快否认。而太快或者是太慢都是一种妄图掩饰真实想法的行为。
沈肆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悠悠地应道:“把你朋友请到沈家来过年吧。”见夏向晚神情有些呆愣,她又继续道,“作为沈夫人的你,难道不应该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