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山宅邸附近的警方临时营地上,再次检查了一遍尸体情况的埃斯顿走进帐篷,向警员要了一杯热巧克力,嘴里发出了感叹:“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一位女学生所犯下的案件的话,她怎么能敌过这么多身材魁梧强壮的男人,而且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
“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还有,高坂穗乃果,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总觉得很熟悉。”坐在折叠椅上的塞拉搜查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在更有价值的证据出现之前,他们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待了。
但这个时候,一位警官匆忙地走进了帐篷,向里面的人说道:“各位,刚刚接到来自钻石街的消息,一位受伤的警员表示他目击了犯罪嫌疑人并遭到了袭击,还被抢走了身上的装备和一辆警用摩托。”
“什么!”罗林斯警长震惊地站了起来,自己在几十分钟前还说过那位少女是嫌疑人的可能性很低,现在却传来了她袭警夺车的消息,简直就像是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警长,别慌张,”塞拉搜查官对这个消息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分析起其中的因素,没过几秒,她便再次开口道,“据我所知,费城的警用车辆都是有卫星定位系统的吧?立刻通知技术人员确定丢失摩托的方位。”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调动资源准备围追堵截时,方特大街上,一辆蓝白相间的警用摩托正在高速奔驰着,驾驶着机车的少女面容严峻,而车的后座上则放着一个有些略大的手提箱。
“我一直以来,到底在干什么?”摩托车上的橙发少女迎着冬日的寒风强自言自语着,“刚才的雪花,好熟悉的场景,我记得应该在那里……”
穗乃果想继续去回忆那个熟悉又温馨的场景,但是脑子却似乎被一团浆糊堵塞了一般,感觉自己深陷在了一个记忆迷宫中,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出去,而且越是努力去想,脑袋就会愈加经受火辣辣地疼痛,似乎是在制止她去回忆过去的往事,她能隐约感觉到“出口”处有八个人的模糊身影,但是接下来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前面的摩托车,由于你涉嫌故意杀人以及袭警,请立刻停下!重复一次,请立刻停下!!”身后呼啸的警笛声以及喇叭扩音器的声音生硬地打断了穗乃果的思考,橙发的少女向后看去,身后五辆黑白相间车身,鸣着红蓝色刺眼警灯的警车正在后面紧跟着自己,第一辆警车上警员正通过的扩音器正向自己拼命嘶喊着。
时间倒回到20分钟前,正当埃斯顿及塞拉正写着此次事件的简报、梳理细节时,罗林斯警长的对讲机响起,他立刻接通了无线电,扯着嗓子喊道:“怎么样?是不是发现她了?”
“是的,警长!我们根据卫星定位和监控摄像的搜索,确定了嫌疑人正驾驶着一辆警用摩托车正在2英里的方特街上向南逃窜!”对讲机那边的技术人员带着既兴奋又紧张的语气汇报道。
“马上出发!”塞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旁的埃斯顿喝完了最后一口热巧克力,旋即把杯子扔向一旁的垃圾桶,用力打了个响指:“let s go!”罗林斯警长此刻已完全被两位搜查官的决断及判断力折服,大手一挥,除几位需要留守现场继续采证的警员外,其他的人立刻跟上前去,不一会,几辆警车呼啸着冲出快乐山宅,直直向方特大街方向奔驰而去。此外,考虑到嫌疑人已经缴获了警员的武备,一架搭载了SWAT部队的贝尔206直升机也立刻起飞,准备支援地面警力完成追捕。
穗乃果此刻的心情是极度的不愉快,她能感觉到刚才的那些记忆碎片对自己的重要性,但这刺耳的警笛声及天空中越来越近的旋翼呼啸声令她原本已经有点平静的心灵重新燃起了战斗的火焰,想要将这一切摧毁殆尽,但是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似乎又在制止着她,因此她才并没有选择将这些的烦人的苍蝇全部清除,而是狠加油门,双手牢牢掌握着把手,将机车的速度提升到极致。由于现在天气的寒冷与冬夜的漫长,大街上空荡荡的没多少车,正为这场追逐战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平台,身后的警探自然也没有放弃追逐的意思,紧跟着踩下油门的驾驶员目不转睛,面色狰狞地盯着眼前的目标,震天动地的油门呼转声响彻在公路上,附近的零星的车辆纷纷四下闪避,这无疑是一场速度与心跳的比拼。
“警长,前面是一条隧道!”驾驶员的专业素养促使他发出了提醒,“隧道对于我们汽车不利,有可能追丢,需要继续跟进吗?”
“直接在隧道口停车!我已经让SWAT去另外一边部署了,刚好把她堵在隧道里!”罗林斯显然没多少耐性听他说这个,根据目前的状况他基本可以判断眼前这个亚裔少女跟这场命案脱不了关系,不不然她为什么要逃跑。想到马上能逮捕这个犯罪嫌疑人,罗林斯紧抓着车门边的扶手,拿起了手边连接着扩音器的话筒:“最后一次警告!请立刻停车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使用武备!”
警长的喊话并没起到什么作用,警用摩托很快便完全没入了隧道,但警察的车队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就近在隧道入口部署封锁线;隧道的另一侧,在提早赶到的数名警察的精确指引下,隶属于联邦调查局的直升机随即缓缓地在隧道口附近的公路上降落,横着的机身配合警车完全挡住了出路,6名全副武装的SWAT特警很快离开机舱,然后与着陆场上的警察一起建立了新的封锁线。
“她插翅难飞了,不要放任何一辆车离开,全体小心推进!”确定了对隧道的封锁工作已经完成了以后,罗林斯警长很快命令在场的警察开始朝着隧道内部推进搜索,期间一些同样被堵住车辆的车主纷纷打开车门查看情况,但很快在警员劝阻下乖乖地躲回了车辆内部。
“埃斯顿,你有没觉得有点不对劲。”两位搜查官和警察们一起进入了隧道,四下环顾,虽然有着路灯,但是里面的光线和外面还是完全没法比的,埃斯顿听到同伴的发问后一时无心回答,双眼不停地搜索着刚才的摩托车。这条隧道的长度并不是很长,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辆倒在路旁的警用摩托,同时一起向中心进发的两队警员很快打了个照面,双方经过简短的交流后都发现没有找到嫌疑人的踪影。负责搜查隧道内汽车的警员很快也发来了“没有找到”的报告。
“这怎么可能!!”罗林斯警长气急败坏地踢飞了路边的一个易拉罐,“真见鬼,这家伙去哪了?”
一时间没人能解答警长的问题,附近的警员同样一脸的不可思议,均是无解的表情。
突然间,埃斯顿察觉到一阵水流的声音,于是回身看了眼身后的道路,再次打了一个响指,示意身边的同伴一起回去看看,塞拉点点头,跟着埃斯顿慢慢走了回去,不紧不慢地说道:
“根据对面拦截的警员的汇报,没有发现她离开隧道的景象,而这里也么有第三个出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从下水道里逃走了。”
对于同伴的判断,塞拉点了点头,紧跟着领头的埃斯顿,并从怀中掏出手电筒帮助其照明,身后的警察们也很快跟了上来,眼神都不忘留意着地上的下水道口。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了一处靠近中心的下水道入口,埃斯顿蹲下仔细检查着入口的四周,又站起身来:
“这里有被打开过得痕迹,嫌疑人比老鼠还会钻!”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应该是从这里的下水道口进去的,估计还没跑多远,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马上下去的话应该能截住她!”塞拉对于同伴的正确判断感到非常欣慰,赞许的说道,同时告知了一起过来的警官,“罗林斯警长,嫌疑人可能携带了武器,我建议下水道的追踪由我们FBI的人来完成,他们都接受过专业的城市反恐作战训练;而你们能否帮忙封锁附近的下水道口?”
“没有问题,那就交给你们了,请注意安全。”
罗林斯警官很快点头同意,马上让部下找来线路图,研究其他出口的位置,同时一名全身披挂齐全的SWAT特警快速走上前来,朝着两位搜查官用力敬了个礼:“长官,克里斯·雷德菲尔德,SWAT部队A小队队长向您报道,我手下5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很快就能把那个家伙从地下揪出来。另外,为了两位的安全考虑,建议换上防弹背心。”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克里斯队长,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吧。”塞拉和埃斯顿接过克里斯递过来的防弹衣,而一名SWAT特警很快蹲下抓住下水道口的把手,用力往上抬起,下水道的阶梯赫然出现在眼前,克里斯打开头盔上的战术灯,率先向下爬去,众人随即跟着进入下水道。
下水道的走廊十分昏暗,只有水流声与呼吸声回响在空气中,SWAT特警们都快速打开了枪支上的战术灯和激光指引器,排成一列纵队后各自紧贴墙壁前进,两名尖兵负责搜索正前方,队长和另一位特警负责掩护侧翼并保护两名搜查官,最后两名特警负责警戒后方。在全方位保护的战术队形中,埃斯顿检查了一下手上的柯尔特M1911,对跟在自己后面的塞拉小声提醒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最好小心点,我担心我们这次遇到的是……”
塞拉同样紧握着手中的格洛克手枪,回复埃斯顿道:“Wonder Woman,也说不定啊。”
“神奇女侠吗?!”埃斯顿暗自重复着这个词,面色变得更加严峻了,就在这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侧目望去,埃斯顿看见他们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在战术灯的照耀下,他能看到这是一个全身隐藏在蓝黑色物质之下的“人”,头部有些像蝗虫,并有着一对深红色的大复眼,腹部有一条白色的腰带,四肢上都显露着如强健肌肉般的盔甲。搜查官之所以能确定对面是人类,全靠对方头部后面那露出来的部分橙色头发。
“接敌,开火!”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尖兵毫不犹豫地选择先下手为强,率先扣动了MP5冲锋枪的扳机,30发弹匣中的子弹顷刻扫空,但在硝烟散去后,尖兵和其他特警在惊恐中发现刚刚打出的子弹仿佛只是挠痒痒,对方仍然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要知道这可是FBI专门针对MP5威力不足问题而装备的10mm AUTO弹啊!现在却在对方身上连个坑都没留下。
不过这群SWAT特警也不是吃素的,发现冲锋枪没有效果后立刻改变了队形,装备了突击步枪的克里斯队长和另一名特警立刻平端武器准备开火,但就在这时,对面动了,那双通红的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特警的队伍中。克里斯只看到一只在眼前不断放大的拳头,随后便是从胸口传来的巨大冲击力,使他在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声的同时朝后方飞了出去。当与对方混战到一起之后,担心误伤队友,其他特警也不敢随便开枪,结果可想而知,人体砸在地面或者墙壁上的沉闷声响不断地在下水道里重复。
“砰!”
埃斯顿趁着对方攻击身旁的一位特警时扣下了M1911手枪的扳机,但这一次,手里的这把久经沙场的老枪让他失望了,11.43毫米的大威力手枪弹没能在预想中打碎对方的脑袋,反而连道划痕都没留下,轻易地被弹飞到了一边。随后,埃斯顿也砸翻在了地上,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想说的是:
“该死的,这家伙身上的装甲是什么材料做的?要是有这种头盔,老子也不用在阿富汗吃那么多苦头了。”
2分钟不到的时间,深邃的走廊再次恢复了平静,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两个——毫发未损的蝗虫怪人和瑟瑟发抖的塞拉搜查官。看着对面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这位FBI的年轻搜查官头一次体会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惧,格洛克17手枪此时就像孩子手里的玩具,而且自己握着枪支的双手也颤抖不已。不过让塞拉感到庆幸的是,对方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毫不费力地从自己手中拿过了手枪,退出子弹下掉弹匣后扔到了一边,然后就反身离开了。
塞拉此刻双手依旧没有停止抖动,她充满恐惧的双眼再也无法直视眼前越走越远的身影,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去学游泳的时候,当时由于父母的粗心,导致自己不小心溺水,那种无法呼吸无法求救的莫言恐惧支配了她整个大脑,她此时似乎再次感受到了与当年一样的可怖,眼前这个全身装甲的蝗虫怪人面临枪林弹雨却依旧毫发无伤,如果这样不符常理的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那这个世界,不就结束了吗?”她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
看到那个人在倒下的SWAT特警旁边停了下来,开始弯下腰收集起武器装备的时候,凭着搜查官的本能,塞拉突然下意识再次将手伸向怀中,然而却没摸到那把熟悉的格洛克手枪,她才想到自己的手枪已经被丢到一边了。正当她低下头准备放弃时,怀中的手却碰到了另一个冰凉的东西,塞拉缓缓将其拿出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自己的FBI搜查证。
“塞拉,长大了想要做什么职业?”父亲笑着在某个晚上问着自己。
“我想成为能抓住坏人的英雄!”自己高举双手,自信地告诉父亲,即使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个10岁的小女孩。
“不许动!!”塞拉突然弯腰捡起了滚到自己旁边的那把枪——埃斯顿的柯尔特M1911,她直直瞄准着眼前那个已经褪去身上装甲变回了的人类形态的身影,同时再次大喊道:“转过身来,双手抱头!”
对面的橙发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原地,在沉默中转过身来。借着战术灯的光芒,塞拉这才完全看清对方的全貌,姣好洁净的面容,橙色的及肩长发,苗条又不失力量的身材搭配着常见的冬季套装,塞拉愣了一下,她实在不想相信做出这些事的嫌疑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孩,另外这张脸……塞拉将枪口微微向下,缓步走上前,同时在心底思考着,
“我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到底是哪里……”
“传达出去吧,将这份……”一句既熟悉又陌生的歌声在搜查官的脑海一闪而过,塞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莫非你就是……”
穗乃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再次转过身准备离开,忽然来自身后的子弹划开空气的呼啸让她神经一紧,在快速向右做出一个侧翻滚后用右手掌撑住地面,双腿同时发力向后蹬去。当塞拉还沉浸在ACP弹带来的后坐力时,穗乃果已经临近她的身边,向着她的腹部快速施展了一记肘击,塞拉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右手却还在凭着潜意识用力抓住眼前橙发少女的裤脚:“高坂小姐,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吧?你不应该是……带给大家希望的……”
“从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开始,”穗乃果抖抖脚挣开塞拉的右手后迈步向前,“就再也不可能放下,只能一直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的身影在搜查官的眼中越来越模糊,声音却清晰地传达到了塞拉的耳中,那个让不太喜欢听其他国家音乐的自己循环了无数遍的歌喉发出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那首歌是……《Snow Halation》……”
雪白的世界突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