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當我回過神來,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就像是自己和周圍的黑暗一體化了一樣。
意識在半醒的狀態下,周圍忽然響起一模一樣的聲線──────
『你是誰?』
我?
我...........不知道。
現在的我,腦袋痛得無法思考,就連自己是誰、究竟為何在這裡,也想不起來了。
儘管睜開眼,除了一望無盡的黑暗之外,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我並沒開口,這聲音就像是能夠聽見我的心聲一樣,繼續問道。
『為何要在這裡?』
我記得......好像有很重要的事..........
『在這種地方?』
對.....
我....我要...........
誒,我要做什麼...........?
嘗試去回想,想違背腦海中的這股疼痛,卻始終做不到。
我好累........
『睡吧,就算睜開眼,在這漆黑之中,你也看不到任何景色。』
隨著她的話語,眼皮漸漸感到沉重,眼看只剩下一條縫隙了.........
『睡吧,忘記一切疲勞,忘記痛苦的一切,就這麼安心的沉睡吧。』
她的聲線在我耳中轉變成一陣一陣催眠的音調。
讓我勉強撐住的縫隙在此正式闔上。
「轟!」
我能隱約感覺到現實的身軀正在被一股力量支配著。
但我已經累的不想再去管任何事了。
就這樣隨波逐流也沒什麼不好的........對吧。
「呀─哈哈哈哈──────」她正大笑著。
她.....?
還是我?
首次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沉重感,卻又覺得輕飄飄的,這種矛盾感.....我真的已經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樣了。
「絢瀨繪里,妳沒想過吧!這女人陷入沉睡了,她已經敗給了我!!」她對著不遠處的金色身影嘶吼著。
她的聲線確實傳達到了遠處的兩人,然而───繪里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絢瀨大人.....」安賽斯特有些擔心的看向聲音來源,似乎是想一人獨自向前。
正當安賽斯特想鬆手時,對方意外抓緊了自己的衣物,就像是在阻止一樣。
而安賽斯特也只好靜靜的注視著遠方佔領我身體的她。
「絢瀨繪里!」她一邊怒吼著,身體逐漸出現了變化。
鮮紅不祥的瞳孔,頭上長出了惡魔之角,身穿的衣物也轉變成黑底紅紋的女性鎧甲,雙手雙腳穿戴著類似惡魔利爪的同色鎧甲,三叉戟模樣的細黑尾巴,背部也長出了燃燒著絕望之力的翅膀。
比起曾經暴走過的模樣,已經越來越接近真正的『惡魔』了。
「我要讓你們知道,碰觸我們的下場是什麼!」嘶吼再次劃破天際,這次不再是和我類似的聲音,已經可以用魔物的吼聲來形容了。
『海未』在原地用力一踏,身影隨著地面的崩裂而瞬間消失。
「轟─轟──」雖然肉眼無法看見,卻能發現地面以急速的力量一圈一圈的崩裂朝他們而來。
這時,在安賽斯特懷中的繪里,露出了數百年未曾見過的陰險面容。
「碰轟!」
距離安賽斯特不遠處,雙方的身影正在互相交戰,僅短短一瞬間,繪里就衝到對方面前。
「我會讓你們後悔!」
繪里這次帶著比以往還來得凜冽的冷笑:「讓我後悔?妳以為妳有多大本事?」
「絢瀨....繪里.......?!」她一臉錯愕的呼喚對方的名字。
「怕了?」
「嘖!」她咋舌一聲後,立刻拉開與繪里之間的距離。
「絢瀨繪里,我已經把妳的部分記憶都告訴了這女人,對她來說可是打擊相當大阿,妳這迷惑人的吸血鬼。」她右手一個空揮,從指尖揮出一道黑色爪痕朝繪里直逼。
繪里則是用左手一揮,絕望之力經過壓縮變得像是刀刃一樣銳利,與對方的攻擊對撞───
「轟!」
炸開的瞬間,煙霧再次擋住雙方視線,但───對於她們來說毫無影響。
「鏘!」
兩人之間再次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煙霧散去時,雙方都拔出了武器,繪里將絕望之力凝聚成兩把小短刀,另一邊則是黑底紅紋的華麗長槍,並散發著深藍色令人寒懼的壓倒性氣息。
「海未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後悔,若她因此知道真正的我,而開始膽怯、逃避,那我也認了。海未,妳不是說要證明給我看嗎,自己都做不到了,妳還想要幫我?」
「別費口舌了,我不是說過她已經被我給吞噬,再也醒不過來了嗎。」
「妳別太小看海未了!」繪里充滿自信的笑容,一個勁,將對方給向後擊退。
她雙腳在地面向後摩擦一段距離後,她再次衝向前,這次雙方提高速度,用著肉眼只能看出擦出的火花的速度,互相對持著。
「鏘─鏘─鏘─鏘────」
每過幾次的碰觸後,雙方都會再次拉開距離,如此的反覆著動作。
「來自地獄深處的魔物阿,聽從召喚─────!」她一邊大聲吆喝,一邊用長槍劃開她的左手臂,任憑鮮血灑落地面。
這時,沾染血液的地面,出現散發暗紫色的魔法陣,並能感覺到周圍地面的震動。
從魔法陣的中心突然伸出兩對粗壯暗色的手臂,這雙手的主人正在努力爬出魔法陣。
當他終於到達地面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朝天咆哮。
「吼──────!」
擁有四隻粗壯的手臂,野獸的蹄子,兩條細長如鞭的尾巴,唯有詭異的────則是他頭部帶著燃燒熊熊烈火的頭盔,無法辨識面目。
「夜,聽從你主之令,來到我身邊!」繪里語畢,淡藍色的寒風就這麼在繪里身旁吹起,逐漸形成夜的身影。
繪里與夜互看一眼後,點了點頭。
「吾以絢瀨繪里之名,在此解放妳!」
繪里朝夜伸出右手,嘴裡念念有詞的,沒過多久,夜嬌小的身軀就這麼被淡藍色的光芒包覆住身軀。
耀眼的光芒消失後,夜嬌小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替代的,則是一名銀白長髮極為可愛的小女孩,視線往下移,還可以看見那顯眼大過於她的九條尾巴,頭頂還有著時不時抖動一下的狐耳。
「好久沒有用過這模樣戰鬥過了呢,主人。」不讓人失望的甜美聲線,從眼前的小女孩喉間傳出。
夜現在的姿態,隨意一個動作或是表情,輕易就可以迷倒眾人。
該說是九尾狐所附帶的魅惑氣息呢,還是她的外貌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呢......
無論哪個,繪里依舊不為所動,冷冷下令:「夜,把那頭怪物給我送回深淵。」
似乎發覺繪里有些差異,夜舔了下嘴唇,露出滿意的表情:「遵命。」
「..........」繪里只是用那高傲凜冽的視線注視著夜,沒有出現平時該有的舉動。
夜很清楚自己的主人打開了那扇被遺忘數千年的大門,她從不覺得意外,就像是早知道會是如此一樣。
「吼───」另一邊的魔物吼叫一聲後,就這麼朝夜的方向直衝而來。
夜拉開與繪里的距離,她稍微高舉右手,一顆又一顆淡藍色的球體漂浮在夜的周圍,而且數量相當驚人。
夜右手一揮,準備就緒的球體就朝眼前的龐然大物直飛而去,空中還能看見球體殘留的淡色軌道。
原本以為是頭無腦的怪物,會笨笨的衝向對方攻擊,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停下腳步,用最下面的手臂向前伸直──────
「轟─轟─轟───」
魔物的前方展開類似火盾的防禦,夜的攻擊即使數量眾多,卻還是無法穿越對方的防禦。
夜一邊持續著射擊,一邊讓光球集中到敵人身邊,再讓球體轉為尖刺──────
魔物在尖刺碰觸到的瞬間,就這麼向後跳開,落地時,魔物召喚出一把巨大的弓箭,用最上面的手臂去進行拉弓───────
「咻────」
燃燒的烈焰箭矢伴隨致命的傷害與極大的範圍,以正常人的想法一定是二話不說先躲在說,然而夜卻是在原地等待著時機。
夜淡定的順著攻擊的氣流輕撫著,眨眼間,對方的攻擊立刻結成巨大的冰塊──────
「嘿呀───」
夜一聲吆喝,往冰面一踢──────
「─────磅!」
瞬間碎裂成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碎塊。
夜趁魔物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麼衝到他的面前,並伸出手碰觸對方結實的胸膛。
「吼、啊────!」
結冰的地方迅速向外擴展,直到對方全身都被冰所覆蓋為止,他最後的吼叫聲,也被埋沒於冰中。
夜以防萬一,用光球來給予對方最後一擊,直到目送對方確實消失才轉身離開。
妳曾對我說,希望我能夠更加依賴妳。
我很清楚有時候只是自己的固執,總會為了一點小事生氣,然而妳卻還是笑著陪伴在我身邊,撫摸我冒煙的頭頂。
我在遇見妳之前,每分每秒都是在迷惘中渡過,想著自己活下去的意義。
默默伸出手,卻看著那空蕩蕩的手掌心,不明白自己為何還要活下去。
滿腦子的疑問早已超越了所有情感。
我不明白為什麼在我跌倒時、受傷時,再也不想走下去時,總會出現一個耀眼的太陽,給予我溫暖的陽光,擅自拉著我的手,帶領著我向前邁進。
卻又在我快要淡忘身後那些悲傷時,又讓這唯一的太陽墜落,讓我回到那段孤苦的日子。
每當熄滅時,我胸口這顆脆弱的心又再一次受到傷害,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之光所帶來的這股疼痛、負擔,卻是越來越沉重。
為什麼命運要如此殘酷,為何要這樣玩弄我,若一開始就不要讓我擁有這些光芒,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那天.............
我走向了生命的終點,我苦笑著、自嘆著,內心鬆了口氣,想說終於可以結束了。
但........一抹燦爛的金色卻又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然而她也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這不像是以往的光芒,她帶來的暖風中帶著相對的寒氣。
我閉上眼,不想再去正視她,想要就這樣放棄所有的希望,我已經不想再嚐到那種令人難嚥的滋味了。
妳並沒有強硬的拉住我的手,換來的......是唇上從沒有過的觸感與沉重。
我訝異的睜開眼看著妳,而妳卻只是淡淡一笑,獨自朝著那沒有盡頭的道路走著。
妳走過的道路上,就像是有明亮街燈一樣,不再是令人畏懼的未知黑暗,是妳替我照明前方的黑暗,是妳替我擋著那些困擾著我的恐懼,妳的背影成為了我的唯一目標,讓我繼續踏出步伐走下去。
隨著時間流逝,我漸漸發覺,妳也只是在逞強,但卻又不得不向前邁進。
未知的道路上就像是充滿一堆荊棘,一旦身陷其中,就會難以脫困,越是想突破困境,就越是會帶來極大的苦痛。
妳明明可以離開的,可以離開我的世界、我的視線,但是妳卻.......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一步步向前,為什麼要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我對妳來說難道不就只是在這名為人生的道路上擦肩而過的路人嗎?
為什麼要為了我這種人......到底...為什麼.........................
我緩緩伸出手,想叫妳不要多管閒事,卻一次又一次的換來妳的苦笑。
不要再笑了,對我這種人究竟有什麼意義!
要是妳再繼續插管我的事,最終只會換來妳自己的不幸,妳會.......消失的。
一想到又要再次嚐到那種滋味,我就痛的抓住自己的胸口。
無論怎麼勸阻,終究還是無法讓妳放棄那奇怪的想法。
怎麼會有.......像妳這樣的笨蛋啊。
等我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開始朝妳的身影追逐著,想要到妳身邊,想要狠狠的將妳打醒。
一邊跑、一邊落淚,我無法看著妳一個人去承受這麼多的痛苦,去承受這.....根本就不屬於妳的痛苦。
但我發覺......妳害怕與我接觸,妳表面上總是那麼自我為中心,想用各種的一切去掩飾自己的內心,妳並非大家所看的那樣堅強、帥氣,妳只是透過傷害自己,來減少對別人的傷害。
妳口口聲聲對我說,自己並非是個溫柔的人,妳的身軀早已浸泡在黏稠鮮紅的詛咒之中..........
但那又如何?
沒有人是完美的,就算曾經犯下了過錯,只要正視自己的錯誤,並繼續走下去,總有一天自己會獲得解脫。
真可笑,就像是在對自己說一樣........
為何明知道這樣的道理,我卻無法做到。
在我最軟弱的時候,妳仍然願意陪伴在我的身邊。
妳的擁抱讓我感到歸屬,妳的心跳讓我感到安心,妳的溫度讓我感到溫暖,妳的一切一切都讓我感覺到活著的意義。
我愛你,已經到達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我曾經認為自己是不可能會有這種情感的,誰知道.....真的出現了照亮我一切的光芒。
在妳停下腳步,並且孤獨蹲在地上發抖時,我看到妳所散發的光芒逐漸被周圍的黑暗給吞噬。
我很清楚要是放著不管,妳就會像我曾遇見過的那些光芒一樣,最終殞落。
一直以來.....我都是眼睜睜看著這些事情發生,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是自己不去緊握住這份希望,因為膽怯,所以總是讓我鬆手。但這次,我從妳身上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感受,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雖然我不能去阻止黑暗的侵蝕,但我會用盡一切讓妳繼續保持原有的光芒,至少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為妳做的事情。
當我伸出手碰觸到妳時,刺眼的光芒從中散發了出來,使我難受的閉上雙眼。
光芒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傳來各種熟悉、懷念的聲音──────
『海未,妳終於找到最為重要的人了。但這次可要好好緊握住唷。』
是天羽姊的聲音?!
『喂,園田海未,別一臉窩囊樣啊!我可是把絢瀨大人託付給妳了啊!』
悠弓.....?
『絢瀨大人,一直以來最信任的就是您了。』
咲夜.......
『海未,如果那女人做了什麼讓妳哭泣的事,妮可我一定會替妳教訓那女人!』
妮可.........
『我也不是說擔心妳什麼,但......我和妮可會幫妳的。』
真姬................
『海未,我就放心將繪里交給妳了。』
秋澤...羽香.......?
『海未。』
在最後傳來的,則是繪里那令人熟悉的聲線。
我睜開了眼,原本漆黑的周圍,突然出現一個又一個的熟悉身影,她們發光透明的身軀環繞著我,而正前方,則是面帶笑容的繪里,她緩緩向我飛來,完全不顧忌周圍的視線,就這麼與我的唇交疊在一起。
『海未,我愛妳。』
這一剎那,讓我打從心裡開始暖了起來,全身充滿了力量,就像是希望正在我的胸口逐漸壯大一樣,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所有角落,但我很清楚,有多少光亮就會伴隨多少黑暗。
為何胸口總是會如此疼痛不已,一種無法釋懷的疼痛,伴隨著我的每一天,而且隨著時間,只是有增無減。
如今我才明白...............
原來有多少喜歡,便會有多少心痛。
妳在我的內心深處,刻下了無法抹滅的一道又一道的深刻痕跡。
雖然疼痛,卻讓我無法討厭這種感覺。
因為愛妳的心情,已經超越了所謂的疼痛,也讓我無所畏懼。
繪里與『海未』的鬥爭,依舊沒有結束,兩人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一次又一次的傳遞雙方的感受,這是外人永遠無法理解的心情。
「主人,感覺好像很高興呢。」夜雙手放置身後,看著眼前模糊的交戰身影。
「那是當然的,畢竟這是與對方的深入交流啊。」安賽斯特說著夜不懂的話,使夜繼續歪著頭表示不解。
「吶───戰鬥,會令人愉悅嗎?」
「現在的主人,是完整的主人,也是真正的主人,而園田大人也是以真正的自己在交戰。」
「誒──可是海未的身軀不是已經被侵占了嗎?」
「那也是園田大人啊,只是.......以某種形式上擴大了憎恨,如果自己要和自己對抗,那是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結果,俗話說的好,最大的敵人終究是自己。」
「怎麼了?速度開始變慢了喔。」繪里以最小幅度去閃躲對方攻擊,甚至還無聊到去挑釁對方。
『海未』相當不悅的皺起眉頭:「少得意忘形了,吸血鬼!」
她自己也很清楚變慢的事實,但卻無法抑制體內發生的變化。
「給我安分一點阿!」她突然怒吼出來,對武器使用蠻力強壓住對方。
繪里輕笑了出來:「該安分的應該是妳才對。」
繪里用斜面接過對方的蠻力,使『海未』朝她滑動了過來───
「唔─」
『海未』發現對方的用途,立刻移動身子勉強躲開了突刺,儘管自己的臉頰被劃出一刀淺淺的血痕,但她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對方,使繪里也很難去找出空隙。
繪里舔了下沾有『海未』鮮血的刀面,並笑著說:「阿──果然還是如此誘人的味道呢。」
「真是令人厭惡!」她只要看見繪里露出吸血鬼的反應,就會有偏激的言語。
「吶──我說『海未』阿,為什麼對吸血鬼如此厭惡?」繪里突然武器收了起來,看似毫無防備的樣子。
『海未』依舊不敢莽撞行事,她知道對方一定打著什麼算盤。
「妳問我為什麼厭惡吸血鬼?要不是妳們,我也不會如此悲慘,也不用去承受這女人的痛苦!」
繪里露出凜冽、哀痛的神情,就像要把對方給貫穿一樣。
「痛苦的......不只是妳阿,妳不也很清楚?」
「什────!」
「當初我在意外之下看見了海未,她的行為舉止、外貌、性格,讓我被她深深吸引住,在海未還不知道的情況下,我無時無刻都在注視著她,直到她即將命送黃泉的那一刻,我給予了她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海未』以鼻息輕哼了一聲:「怎麼?現在想討人情?」
繪里停頓了一下後,無視她,繼續說道:「───無意義的在這世界存活了數千年,我對生與死早已沒有任何感覺了,然而她卻燃起了我早已冰封已久的內心,我想讓她活下去,想將這女人變成我的東西。我的部下也認為我瘋了,為何要去救一個敵人,甚至冒著風險去接近敵人,我當初以為只是她和羽香長的很相似罷了,久了我才發覺,打從見到海未的一刻起,我的一切早已被毫無自知的敵人給偷走了。海未她......溫柔到讓人心痛,我想保護她......卻成為了她的障礙,有時候.....愛她,真的該稍微的放鬆一點,否則管太緊,只會造成反效果。」
『海未』稍微感覺到內心的躁動,但卻再次強壓下去:「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妳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海未才對,妳不是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嗎?為她擔憂、為她哀痛、為她憤怒,妳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幫助海未,不是嗎?」
「呵呵──妳是腦子撞到了,還是什麼,我只是想將這身軀的控制權搶奪過來,讓我能夠對這世界到處散發我的怒火,讓妳們知道什麼叫做『惡魔』。」
「扮演遊戲......嗎?呵呵,確實有海未的風格。」繪里自顧自的在那笑著。
「妳腦子果然有問題。」
「我很清楚......妳只是披著『惡魔』外衣罷了。」
「......妳是說我是假的?呵呵.....哈哈哈─────那妳要如何解釋這姿態?這力量?這並非單純是吸血鬼的力量吧?」
「確實,乍看之下和『惡魔』相當類似,但我說過,這只是個外殼,為了掩飾妳自己的弱小的外殼。數千年,人類與始祖碰觸了未知領域,創造出了『惡魔』,但這也只是外型的說法,實際上妳可以說是眾多始祖的力量集合體罷了,而恐懼妳力量的人類,卻將此稱為『惡魔』,不過說到惡魔........始祖之中無論是身或心,最為接近惡魔的,應該是我才對。」繪里說完,就讓絕望之力包覆自己的身軀,若隱若現的半惡魔形體。
「啊──順道一提,無論是人類還是血族,只要是膽敢反抗我的,通常都會被我給無差別殺害,因此他們都擅自給我取了許許多多的外號,其中最常聽見的就是─────惡魔。嘛,反正大致上都是惡魔前面加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呼,甚至也有被稱呼為死神的情況呢。」繪里模糊不定的身影,讓人相當懷疑是否還是真身。
『海未』終於沉不住氣,朝繪里的所在位子一記突刺,就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
長槍穿過了繪里的身影,『海未』也感受不到刺中的實感。
「當然,這還不是我真正的模樣,要是海未看到我的模樣,一定會從此對我破滅的,畢竟很醜陋呢。」冷冷的話語,從中卻能感覺到一絲的擔憂與溫柔。
「妳還真夠自戀的.........」她將長槍收了回來,並向後跳開幾步。
繪里模糊的身影,再次凝聚起來,變回原本的實體樣。
「我會接受妳的一切,無論是多少絕望、悲痛,我都會與妳一同承擔。當然,我也會好好保護我的女人,以後就不用你瞎操心了。」繪里向『海未』伸出了手,從湛藍色的雙瞳中,感受不到任何謊言,但又讓人如此討厭。
『海未』愣了一會後,直接將長槍揮向那雙朝她伸來的手──────
銳利的刀鋒,停頓在繪里的手臂上,雖然割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卻沒有將手給斬斷。
繪里依舊靜靜的伸著手,毫無畏懼的模樣。
「為什麼.......妳不怕我斬斷妳的手嗎?!」她帶著疑惑怒道。
「我說過,我會接受海未的一切,包括所有負面。若妳真的想斬斷我的手,那就請便。」繪里的傷口開始滲出血液,並滴落至地面,由於對方的刀鋒還抵在傷口上,因此沒辦法進行癒合。
「妳、妳腦子果然有問題!為什麼這女人會喜歡妳這種怪人!」
從刀鋒上傳來的顫抖,繪里都深深的感受到了。
「妳不是說妳憎恨我?那─────」繪里握住對方的武器,並將長槍的尖銳前端抵在自己的胸口處。
「──────用力的刺穿吧?」繪里的語調不像是謊言,使對方的顫抖更加厲害。
『海未』睜大了眼,看著武器尖端所抵住的地方。
「.......就算妳是吸血鬼,只要身首異處的話,也是會死的,刺穿的時候,妳可會暫時失去意識啊!」她想將武器收回來,卻發覺力氣無法敵過對方。
「我是吸血鬼,這種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繪里更加用力的將對方的利器插入自已的皮肉之中,緩緩的深入進去,鮮血也逐漸染紅了胸口。
『海未』並沒有對武器施力,完全是繪里在自殘。
「不、不要.....」她無力的說著,眼睛卻無法移開傷處。
「不要?這不是妳期望的結果嗎?殺了我之後,妳就不用再擔心會有人阻止妳了。」繪里讓利器再往自己體內插入,她嘴角也終於滲出了鮮血,儘管她的笑容依舊還在,但可以看出她因疼痛而有些皺起的眉間。
「啊,不過妳放心,我是始祖,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這詛咒的,就算死了,也只是呈現假死狀態罷了,過一段時間我還是會─────唔!」繪里吐了一口血出來,打斷了她的發言。
『海未』忍受不了這樣的繪里,握緊武器,朝繪里用力一踹────
「呃──」繪里總算鬆了手,人就這麼向後滑動一段距離後,撫摸自己的傷處,痛苦喘息著。
「啊─啊啊────」她痛苦的跪在地上,掉落的武器化為淡藍色的光點,消失在空中。
「哈、哈──」繪里看了一下自己的傷處,確定癒合後,才將滿是鮮血的手掌移開。
「繪里.........」我勉強奪回身體的自主權,在最後看見的是那模糊的金色身影,隨後就這麼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