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歌剧与话剧是不完全一样的舞台艺术，但在巴黎歌剧院古老的剧场环境里，在世界顶级的舞台设计、灯光和乐队配合下，在主演气沉丹田的嘹亮歌声中，小白觉得自己完成了一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深陷，语言不再成为阻碍，其中的律动反而向小白伸出了通往心灵共振的橄榄枝。女主角在爱与死亡的漩涡里反复挣扎，带着吉普赛的流浪风骨和为爱赴死的坚毅，让小白不止一次为她歌声的感染力浑身鸟肌，她好几次偷偷看向身边的本子，看到她全神贯注的眼神和时不时紧咬的嘴唇，她又转过头，在黄金座位上几乎能看到演员们的睫毛，有一分钟她开了小差，因为想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就已经脱离了这个虚幻的时刻，回到几千公里之外....小白像怕痛一样收回了思绪。

看完歌剧在回本子住处的路上，俩人有一段沿着塞纳河的路程，天幕刚变成绛蓝色，远远地埃菲尔铁塔亮起了灯光。有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一半是沉浸在歌剧的氛围里，一半是想到这要结束的假期。

“本子....”

“小白...”

突然两个人同时唤起对方，随后又被这巧合逗乐。

“哈哈哈你先说吧~咋了”

“不要了不要了，你快先说！”小白撒起娇来。

“没有啦，就是想说，觉得歌剧真棒，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我也是.....舞台的魅力，表演的穿透力，真的太厉害了。”

“虽然我们小儿科的话剧社作品完全不能和这些国家级宝藏相提并论，可是我看着舞台总能想到你表演的样子，小白，我特别支持你在戏剧道路上好好走下去，十年，十五年，全世界的剧院总会有你一席之地。”

“我也被打了鸡血了，觉得有朝一日能创造出哪怕有吟游诗人十分之一力量的作品，就可以瞑目了哈哈，我要加油！”最后一句，小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是喊出来的。

“一定！到时候我要包场！”

“嗯，希望到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联系。”

“我觉得肯定会，因为...”

“嗯？因为什么...”

“因为我会一直注视着你啊。”

本子说完差点被自己噎到，这句矫情的话仿佛不经任何思考脱口而出。紧接着她脑海中立刻想起来ovilia跟她解释喜欢一个人的定义，她觉得头皮一阵酥麻起来，糟糕，自己这是从人家那儿偷换来的概念，还是………？

小白突然觉得脸有点烧，“太肉麻了，你这家伙，被女生追过后就这么会撩妹了吗~”

“没有啊我是严肃的说的，你是我很在乎很在乎的朋友。讲真如果是你跟我告白我说不定会答应。”

“........哈哈哈哈我太荣幸了”小白一直看着远方亮灯的埃菲尔铁塔，紧张到不敢扭头看本子，只觉得本子的语气，不再带着轻松的戏谑，仿佛是提前做告别一般深沉。

陆

因为要回到实习岗位，小白回国的航班，本子没有送行，只是替她叫了车。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想去机场送别，怕自己表露出太多舍不得的情绪。短暂的五天行程似乎浓缩了两人大半年没见的相处时光，本子觉得在心底，她甚至有点依赖小白，想让她听自己的吐槽，把自己剥开来给她看，她头一次觉得可以在一个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崩塌自己的“人设”。

快到午休时间，小白的航班差不多要起飞的时刻，本子打开微信发了一句“回家顺利！落地报平安哦！”给小白，然后起身去休息室泡咖啡了。她的手机留在座位上，隔了一会儿又亮了起来。

是小白的回复。她发来几行字：

这次法国之行无比感谢公主大人的陪伴。一万个比心。还有咱俩这样亲密下去可能有一天我真的会跟你表白的，你要是敢的话，给我酝酿的时间吧。再次比心

几分钟后，白色的咖啡杯咯哒一声落在了亮起的屏幕旁，本子的双手拿起手机，很久很久没有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