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框裡的葡萄酒瓶發出清脆響亮聲。每個人見到她們只注意著推車的酒瓶與木桶,完全沒正眼瞧過她們一眼。
即使靠近她們,也只直盯積有灰塵的酒瓶,然後碎念著"居然是那個年份的珍品!…真是奢侈"之類。
忙碌的人群絲毫沒興趣知道這兩個陌生人替誰送貨,那些酒又是從哪個送貨司機手中賄絡來,更別提她們拆掉一架巡邏機甲兵的事。
魅凱:「…未免也太順利了,本來以為會更困難點。」她不可思議地說道。
菲肯:「因為廚房本來就是很混亂的地方,外加今天要服務的人非常多,內場人員進進出出的一定很難控管,他們才把差事全丟給機甲兵吧。」
魅凱:「只把責任丟給機械嗎?會不會也太大意了啊…」
想到這是場皇家級的宴會,維安卻有大漏洞,同樣身為軍人的魅凱不禁覺得離譜。
菲肯:「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她笑了笑說道,「幸虧南多先生有告訴我們互聯系統的事,只要機體沒斷線就可以躲上一段時間,所以才叮嚀妳別把訊號源燒壞。」她隨後又感嘆地補了句,「這也讓我們上了一課啊。」
伴隨著廚房吵雜聲音,她們十分順利地走進地窖。之後菲肯和魅凱分頭在別條通道的儲藏室中聆聽牆壁外的聲音。
菲肯:『魅凱,怎麼樣,有聽見什麼嗎?』她的聲音由魅凱懷中的耳機傳出。
魅凱:「…安靜點,再讓我仔細聽聽。」
「嘩啦嘩啦…」
微弱的水流聲緩緩流入她靈敏的耳中。磚牆外確實有一條水道。
魅凱:「找到了,在這裡。」
菲肯:「很好,先標個記號再回來酒窖會和。」
兩人小心翼翼地回到酒窖,趁著沒人的空檔換上藏在酒桶裡的禮服。
魅凱:「喂…菲肯,這個耳朵也是一起的?」她擺弄帽子上的毛茸耳朵,吶悶問道。
菲肯:「喔,那個啊。我想說這次宴會有主題,所以特別拜託服裝師說能不能讓服裝有個特徵能成一系列樣式,這樣方便我們辨認彼此。」
魅凱:「在衣服剛收到時候讓大家記住不就行了嗎?」
菲肯:「有點配件比較花俏嘛,而且也比較有趣。」她拿起自己服裝說道,「我的是羽毛頭飾,莎莎他們那邊你看下照片記著吧。」
說完菲肯就把手機丟去魅凱手中。
魅凱:「這…─」
照片上是他們和小蔻的合照,全員開心比著勝利手勢。
莎莎與丹尼爾頭上也都有著一對動物耳朵,她能看出莎莎的是狗耳或貓耳。
但是丹尼爾弄不清楚是想扮成熊、還是某種貓科動物,如果身上還有個尾巴或許就能明瞭了吧。
(她頭髮還是決定用一次性染劑染過了。髮色剛好和耳朵同顏色,好可愛…)
魅凱:「嘛…反正大家開心就好。」
菲肯:「穿好禮服後記得從剛才帶來的紅酒中拿兩罐出來,賓客已經到齊了。」
她眨了個眼說著,順手披上深紫色的絨布斗篷。
之後菲肯竟然直接開一瓶紅酒喝了起來。
魅凱疑惑地瞧了瞧她,只見菲肯露出絲微笑道:
菲肯:「看我的吧!」
(八成已經想到什麼鬼點子來矇騙外面的員工。)
她聳聳肩,隨意拎起兩瓶酒跟在菲肯身後。
廚房區域突然冒出兩個身穿華麗禮服的人,眾人目光理所當然地聚焦於兩人身上。
幾名負責外場的侍者趕緊呼喚主管來詢問。
主管:「你們兩個,怎可以亂跑進酒窖裡?!」
菲肯沒理睬他,她搖搖晃晃走著路,還故意撞上那名男主管。
主管:「嘿!我說你…」
菲肯:「…一直你啊你的,真是無禮!」她突然揪住他領子說,「身為今晚的貴賓,我愛來這裡拿什麼都是我的自由!你這個下人最好給我閉嘴!」
察覺她身上酒氣,主管皺了皺眉頭說:
主管:「這位小姐,我看您是喝醉了吧…」
這下魅凱弄懂菲肯打的主意了,她趕緊附和道:
魅凱:「她的確有些醉,但我朋友會吵著要自己來拿酒,還不是因為你們酒送得太慢。不然誰會想進來這種髒兮兮的地方?」她抱怨說道。「今天看在我們也是無禮的一方,不與你計較太多。否則光你剛才對貴族不敬的言行,就有你得受。」
主管:「唔…這、這個…」
菲肯:「喂—你該不會想狡辯說…剛才問話的態度不叫失禮吧?啊?!」她囂張問道。
主管:「不不…沒這個意思,真是萬分抱歉。」他趕緊朝兩人鞠躬說著,「但廚房裡既混雜又亂,您兩位隨意進來恐怕容易發生危險,還請盡快離開這裡。下屬方面我會多督促,請兩位見諒。」
魅凱:「好啦、好啦!」她不耐煩說著,粗魯地將酒瓶塞給主管,攙扶菲肯走向會場。「晚點替我們送那兩瓶酒進會場,佩爾達特家的人指定的名酒可別誤送!」
一聽見"佩爾達特"這個姓氏,外場主管立即神色大變,僵直身子深深鞠躬道:
主管:「在下立刻囑咐人準備,請您放心!」
兩人互搭著肩,搖搖晃晃走出廚房。菲肯低頭竊笑道:
菲肯:「哼哼──妳也曉得加個貴族姓氏嚇唬他們啊?」
魅凱:「因為我就只知道那兩個姓氏…用拉彼士的話似乎又不妥。」
菲肯:「是因為擔心會損到她的家族名聲,還是另有其他因素?」
魅凱:「…排行第十六說服力會不夠吧。」
菲肯笑了笑,說:「說不定這個意外的小插曲,可以讓我更容易見到她也說不定。」
順利混進會場,菲肯立即注意到警備士兵人數相當多。
除了穿著西裝的保全、警備士兵,還有一身華麗軍服的衛兵──那是皇家的禁衛隊。
菲肯:「看這情形,女皇應該也到會場了。倒是警備人員出乎我意料的多…除非情非得已,不然千萬別惹事。」
魅凱:「知道了,我會多加注意。」
5
宴會廳中的談話聲逐漸變大,剛才還寬敞的空間一下就略變得擁擠。舞台的樂團只剩鋼琴手還彈著樂曲,其餘樂手則在位置上靜候指揮指示。
(現在的曲子比較輕鬆,看樣子人似乎都差不多到齊了。)
放眼望去,每個人都遵照規矩,戴著各種華麗裝飾和面具。大部分的人都戴著遮住眼部的類型,還有只遮住臉四分之一的小面具,鮮少人戴遮住全臉的面具,大概是怕跟進會場的表演者搞混而被誤認。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斜前方婦人的項鍊與耳環。銀鍊末端的寶石閃爍低調光芒,挾帶神秘的紫色色調…
莎莎:「…左邊數來第二位的紫衣女士,那是排行第十一的安默德斯家族。首飾很低調,應該是旁支的人。」她悄聲與丹尼爾說道。
相較低調的安默德斯家,她身後微胖的女人則佩戴誇張到不行的首飾。寬厚的鉑金頸環鑲著碩大金綠寶石,銀手環也大得像盔甲護手,同樣也都鑲著光澤耀眼的珠寶。
莎莎:「像那樣的首飾就絕對是主家的人。看她的身材和髮色,應該是克索貝洛主家的夫人沒錯。」
丹尼爾:「這樣妳也能夠認得出來嗎?」
莎莎:「嗯,大致上。」她點頭道,「如果能直接看見臉的話,就更能確定那是誰。大部分的人我只要見過一眼就會記得樣貌。」
丹尼爾睜大眼睛,讚嘆道:
丹尼爾:「真是不簡單。」
莎莎:「馬馬虎虎啦…」她靦腆答道。「不過其他方面跟姊姊們比,我就差得遠了。」
雖然丹尼爾對她的表現十分讚揚,不過以莎莎角度來看,丹尼爾展現的儀態才令她吃驚。
不管是禮儀,還是言行舉止,丹尼爾十分完美地扮演好今日的角色。彷彿他天生就是生活在上階層級的人。
鋼琴曲子忽然中止。指揮就定位擺好架式,指揮棒尖端落下剎那磅礡音樂也隨之奏起。沉重又快速的連擊鼓聲中斷賓客之間的對話,人們紛紛轉向宴會廳另一側的大門。
裝飾華麗又厚重的大門「砰咚」地被皇家禁衛隊推開。
早就立定在門口的禁衛隊士兵整齊地排成兩列,面對面將矛交叉搭在空中。
禁衛隊隊長:「女皇陛下駕到───!!!」
在場所有賓客低下頭,彎低身子,與從走廊中出現的小小身影鞠躬。
個子嬌小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來歲左右。身旁跟著一位高她快半個人的男裝女隨從。
她波浪狀的銀灰髮上,戴著如太陽般耀眼的黃金王冠。
米白色的絲綢洋裝外覆蓋一層蓬鬆薄紗,上頭佈滿以金線繡成的飾邊。潔白的絨毛斗篷和鵝黃色緞帶隱約蓋住她胸前的黃金首飾。
禁衛隊隊長確認王座無異樣,女皇才坐向王位。
在她剛優雅入座沒幾秒,一名穿著不遜於女皇華麗的中年男子,攙扶著禁衛隊士兵跌跌撞撞走到王座旁。
途中還不小心撞倒牆邊擺飾與花瓶,幸好禁衛軍及時將它們給接住化解危機。可是他們卻化解不了場面上的尷尬。
好幾名貴族見到男子離譜行徑偷偷竊笑起來。
丹尼爾盯著那名男子,皺了皺眉頭。
丹尼爾:「那人是…」
莎莎:「前女皇的表親,巴克斯.金恩。他有個綽號,叫作"橡木塞"。」
丹尼爾:「橡木塞?」
莎莎:「因為他有很嚴重的酗酒問題,不管在什麼場合總是醉醺醺模樣,才會被大家以酒瓶橡木塞諷刺他。」
丹尼爾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丹尼爾:「表示他是個離不開酒的人嗎…」
被取了橡木塞綽號的巴克斯,滿臉通紅,不穩地站在王位旁。
他一手抓著裝飾奢華的大椅扶手,一手拿著藏在外袍下的葡萄酒瓶。
那酒醉得搖搖晃晃模樣,彷彿只要輕輕一推就會立即倒地,之後呼呼大睡。
在貴族與名門望族齊聚的場合還喝得爛醉,也難怪別人會用輕藐態度看他。
轉眼間,巴克斯便站不住腳,一屁股跌坐在王座旁。
他的頭就像被打入玻璃瓶口的橡木塞,一次、一次越頓越低。
全看在眼裡的禁衛隊隊長搖了搖頭,吩咐屬下將他帶去休息。
禁衛隊隊長:「葛羅莉亞陛下,周圍侍衛已佈署完畢,現在能開始接受謁見。」
葛羅莉亞:「好的。」她輕聲回答道,接著呼喚身旁隨從,「諾瑪,吾準備好了。」
諾瑪:「遵命,陛下。」她鞠躬道。
諾瑪從王座左方繞到另一側。
經過王位前不忘再行一次禮,之後泰然地站在女皇的右手邊。
這是在暗示所有貴族們"現在起能開始謁見女皇陛下"。
想謁見女皇的貴族名流逐一到王座附近列好隊,準備晉見。
丹尼爾:「……」
莎莎:「怎麼了,丹尼爾先生?」她注意到丹尼爾神色忽然變嚴肅。
丹尼爾:「等會兒妳能先暫時一個人嗎,莎莎小姐?」
莎莎:「可以是可以…不過,丹尼爾先生突然有什麼事嗎?」
丹尼爾:「我想去晉見一下女皇陛下。但現在時間寶貴,所以請妳在這段時間內繼續收集情報,我一個人去就行。」
莎莎:「好,交給我吧。」
丹尼爾:「謝謝大小姐的恩准,在下感激不盡。」他溫和笑著道。
莎莎:「話、話別這麼說啦,怪不好意思的!」
丹尼爾:「我想她們兩個也已經進會場了,只要待在宴會廳內就會遇得見。不過萬一有什麼事,務必大聲呼救,我們會立刻趕來。」
莎莎:「我知道了。」
* * *
耶魯:「陛下。」
他才踏出腳步,禁衛軍立即展現戒備。原本直立著的矛瞬間擺斜,使得眼前的王座更具壓迫。
諾瑪:「有什麼事嗎,艾米羅德.杜克大人?」她臉色不悅地問。
耶魯:「老朽不過特地來向陛下請安,諸位有必要這麼無禮嗎?尤其,老朽可從不知一位皇家隨從居然有直接干擾皇室與貴族對談的權力。護主是件正常的事,但過度跋扈小心會突顯主子管教不當,諾瑪小姐。」
諾瑪原本緊繃的臉色變得更沉,她緊抿下唇,皺起眉頭瞪向他。
諾瑪:「……」
耶魯:「近期國事繁重,還請陛下多注意,別讓身子過度疲乏。若偶爾想休息,不嫌棄話可到在下的別墅走走,在下必定會命令人好好款待陛下。」
葛洛莉雅望著他微微笑著,淡淡道句:
葛羅莉亞:「謝謝你的關切,不過日常中吾還有許多事情需學習,恐怕無暇到別處。」
耶魯:「那真是太遺憾了。來日陛下若改變主意,在下一定隨時準備好,恭迎陛下的到來。」
他再度深深一鞠躬,便慢步離開。
諾瑪:「盡說些鬼話,滿腹黑水的臭老頭…」
葛羅莉亞:「好了,諾瑪。今天難得熱鬧一下,不要打壞氣氛了。」
諾瑪:「真是抱歉,陛下。不過身為貼身侍從,我今天得比其他人都更加警戒才行。」
葛羅莉亞:「放鬆點,沒必要這麼緊張。」
諾瑪:「不行!今天大多數的人都戴著面具,萬一有想對陛下不測的人接近怎麼辦?」
葛羅莉亞:「這個…我想,刺客不管臉有沒有被藏住,應該都會光明正大的來暗殺吧?反之,如果是害怕被發現真面目的人則會委託刺客。」她態度樂觀地說道。
諾瑪:「那也不一定啊…陛下。」她輕輕嘆了口氣,又說,「我到現在還是很反對陛下這次決定的主題,實在是太冒險了…」
據說,以化裝舞會或面具嘉年會的宴會主題,往往是為了增加刺激感而想出來的點子。
原本互相認識的賓客在面具遮掩下藏住身分,替彼此蒙上層神秘面紗。
隨跳舞、交際,邂逅心儀對象,最後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來場轟轟烈烈的一夜情。
想到這個說法,諾瑪不禁再深深嘆了一次氣。
諾瑪:「陛下到底為什麼要選擇這個主題?」
葛羅莉亞:「怎麼說呢…─就是直覺吧!」她孩子氣的回答道。
諾瑪:「唉…我服了。」她以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說。
* * *
見到謁見的人潮終於散去,丹尼爾從容地走向空蕩的王座前。
他拆下面具半邊露出嘴部,彎身鞠了一躬並說:
丹尼爾:「這場宴會中,規定可以只露半張臉沒錯吧?」
他說完,便又試著走近兩步。禁衛軍們立即舉起矛架在他面前。
禁衛隊隊長:「禁止再靠近。」他瞪著他說道。「這位先生,看你的樣子似乎是某位貴族的管家,作為一個僕從不跟隨主人可有失職責吧?」
丹尼爾:「你誤會了,我只是順主人吩咐,代他來向陛下獻上一份禮物。」
禁衛隊隊長:「你家主人也在這會場內,為何不親自前來!」
葛羅莉亞:「不要緊,他沒有任何敵意,你們都曉得我能感覺得到。」
諾瑪:「陛下,還是小心提防得好。」她俯下身子,小聲地與女皇說。
丹尼爾突然單膝跪下,低著頭回答前方人們:
丹尼爾:「若不能向陛下送禮,至少請容我捎個口信。」
諾瑪:「可以,你請說。」
丹尼爾與她輕點了下頭,神情溫和地凝望著女皇,緩緩道:
丹尼爾:「──"不論何時何地,吾將與天上銀月、星辰、太陽伴隨妳左右。即使這副身軀朽去,此意志與誓言也將化為蒼鷹雙翼永遠庇護妳。"」
他說完,周圍氣氛霎時僵住了。
禁衛隊隊長像是聽得滿頭霧水似,露出副"這傢伙在說麼啊?"的表情。
諾瑪則一臉震驚地看著丹尼爾,連音調都拉高幾度:
諾瑪:「這…這話簡直是告白吧?這真是你家主人要你傳遞的信息嗎?!管家,你所服侍的主人是哪位!」
丹尼爾沒回答諾瑪。他自信滿滿笑著,絲毫不顯畏懼。
諾瑪:「無理之徒…!來人,將他拿下!!」
就在禁衛隊有動作前,他們所服侍的主人便先制止了他們。
諾瑪:「陛下…!?」
葛蘿莉亞:「沒關係的,諾瑪。」
她微微一笑說道,之後看向丹尼爾。
葛蘿莉亞:「管家,請轉告你的主人,吾一定會將他美麗的誓言銘記在心。」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優雅地拉起裙擺鞠躬。成熟的談吐與儀態,與她稚氣外貌成了對比。
若只透過對談不看外表,會令人難以相信她只是個小孩吧。
丹尼爾:「在下定會轉告。」他低下頭回答著,「請陛下務必保重。」
見他仍半跪原地,她和藹說道:
葛蘿莉亞:「你請起來吧。」
丹尼爾:「不要緊,保持這樣就行了。」他褪下雪白手套說道,「現在,陛下願意收下我準備的小心意嗎?」
雖然他兩手空空,但葛羅莉亞還是帶著期待表情與他點點頭。
葛蘿莉亞:「請。」
丹尼爾:「還請您別嫌棄在下三腳貓功夫。」
他褪下手套,攤平手,讓掌心朝上。
空氣中水氣慢慢凝結,漂浮著一片片大小不均的雪花結晶。
晶瑩剔透的雪花,映照出她天真無暇的笑臉。
丹尼爾也露出笑容,將雪花遞去她嬌小的掌心中。
丹尼爾:「獻給您,葛羅莉亞陛下。」
在葛羅莉亞要道謝時,他又說道:
丹尼爾:「如果陛下感到孤單,請抬頭看一看夜空的星星與月亮,並記住,有個人正如同它們在另個國度守護您。」
葛羅莉亞:「嗯,我會的。謝謝你。」她拉起裙擺,再一次優雅地敬禮。
6
今天在場的所有人,最討厭這場宴會的人一定非自己莫屬。
貝莉緹摘下面具,站在最沒人靠近的牆角邊,厭煩地嘆口氣。
羅密歐遠遠看見她,就立即把手中面具丟給侍者。看得出他也不大喜歡和其他人玩這場"猜猜我是誰"的無聊遊戲。
畢竟每位貴族都會配戴自家家族的象徵寶石,更別說那些喜愛虛榮的人家更會在身上戴滿誇張華麗的珠寶來突顯階級,根本怕旁人認不出他們是誰。這時戴面具便顯得毫無意義。
羅密歐:「怎麼啦?一個人躲在這麼不醒目的位置。」
貝莉緹:「學長不也是嗎?從頭到尾都拼命在找機會往沒人的地方鑽。」
羅密歐輕輕笑了笑,說道:
羅密歐:「被妳發現了啊。」
羅密歐如同之前那樣,呆站在她的旁邊,兩人就成了雙方最好的掩護,不必擔心有煩人精會過來糾纏他們。
貝莉緹:「學長,你最近有什麼事嗎?…感覺你臉色看起來很憔悴。」
羅密歐:「沒有,沒什麼…只是稍微有些事煩心…所以晚上沒睡好。」
貝莉緹:「失眠嗎?」她又關心問。
羅密歐:「也不算,只是睡眠品質變差了而已,偶爾會這樣。」
貝莉緹嘆了口氣,說道:
貝莉緹:「唉,可能是我們平時都壓力大又緊盯螢幕的關係吧,晚上會容易睡不好,聽說多運動可以改善。學長或許可以排個時間去健身房,看看會不會改善吧。」
羅密歐:「好,我會試試。」
貝莉緹:「真是,我們的時間明明很寶貴,卻要拿來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晚宴上…真希望能早點離開好回去加班啊。」
羅密歐:「我的天…晚宴結束後已經很晚了,妳還要回去加班?怪不得妳會被笑是工作狂。」
貝莉緹:「唉啊──…」她又嘆口長氣,說道,「我也不想啊,但是上頭天天都再催進度,不回去趕工不行,我現在連磁卡也幾乎不離身了。」
羅密歐:「…這樣啊,真是辛苦妳了。」
貝莉緹:「怎麼了,我身上有怪東西嗎?」
發覺羅密歐一直不停盯著她的禮服看,她便隨口問。
羅密歐:「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妳今天的打扮很美,比我用心多了。看來我們大小姐也不是這麼討厭參加宴會的嘛。」
貝莉緹:「這只是禮儀。」她聳聳肩說道。
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不過她自己心知肚明。
今天刻意選擇了前胸開低衩又露後背的晚禮服,目的就是要讓平時在實驗室看不順眼的千金小姐加倍忌妒與厭惡。
這是一個絕佳的報復時刻。
相較於細心裝扮過的她,羅密歐只穿著普通燕尾服,也許他才是最不想參加這場宴會的人也說不定。
貝莉緹:「對了,為什麼戈涅特家出現的總是那個小混蛋而不是哥哥?」
羅密歐跟著她視線望過去,見到之前被貝莉緹打過的柏斯正在宴會廳努力與其他勢力攀關係。
羅密歐:「妳是說路西恩嗎?」
貝莉緹:「是啊。」
羅密歐笑了笑,說道:
羅密歐:「他啊,總是因為職責關係沒辦法參加這類的交際宴會。不過他也可能是想避開這些而選擇當士兵也說不定。」
貝莉緹:「真好,早知道我當初應該也選個可以用職責來避掉全部交際場合職業…」
羅密歐:「妳真這麼討厭這種場合啊?」
貝莉緹:「恨死了。」她冷冷回。
羅密歐苦笑了下,輕拍她頭頂安慰說:
羅密歐:「再忍耐一會兒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加油吧。」
貝莉緹:「哎……」
她嘆氣道,隨手拉了張圓椅坐著,輕輕闔上雙眼歇會兒。
在放鬆剎那,一絲曾熟悉的香氣飄過鼻尖,貝莉緹張大眼睛,望了望場地內。
貝莉緹:「這個味道…?」
羅密歐:「什麼?」
周圍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彼此都顧談著自己的話,吃喝著自己手中的東西。
貝莉緹:「…沒有,沒什麼。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鈴蘭的花香…?不,怎麼可能呢,一定是錯覺。)
也許是她忽然高調地抬起頭看著人群,或是沒戴面具後一下就被認出來。
貝莉緹和羅密歐視線前方出現一群中老年紀的貴婦,而且正集結成一群朝他們過來。
此類型的人士光靠他們兩人根本招架不住,應該說現在的狀況更慘,他們已經可以預料會不斷被催問什麼時候才能和與身邊的"好掩護"有喜事。
如果老實說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關係,則又會因為逢適婚年齡而被催婚。
要是拒絕的太過頭,則會被追問:"你是不是喜歡同性?"等事態發展成這樣後就會被傳出更多謠言,就和戈涅特家的路西恩一樣。
這些婦人總喜歡以"好意"為由,來替單身的年輕貴族找對象。
目的多半是希望可以藉機介紹自己家中的子女,與他們家族達成聯姻,也有少部分只是雞婆而已。
貝莉緹:「我去陽台透透氣。」
羅密歐:「我去拿點喝的。」
已經見怪不怪的兩人一察覺到來襲的敵人,十分有默契地快速見風轉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