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上去有點冷冷的,但她看向夥伴的眼神其實很溫柔呢。不過,大概跟尤彌爾一樣絕對不會承認這點吧?而且,不知為何總有種親切的感覺,那個名喚作「美麗的獅子心」的、有點彆扭的可愛小姐姐。
──克里斯塔‧連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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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靜謐的時光在微風輕拂中流淌,只見絲絲金髮流洩在書的扉頁裡,有些無賴地挑逗著書面。直到再次被主人撥到腦後,才偃息旗鼓的收了攻勢。而床上兩人緊緊交握的雙手,也在其中一位嘗試抽出失敗後,選擇放棄的任由黑髮的任性小孩拽著。還時不時撥撥小孩的髮梢,並在確認無事後,專注地回到書裡的故事。
「...唔姆」黑色的睫毛在一聲呻吟後,拉開了帷幕。帶著些許迷茫的眼中,參雜著驚慌與不安,立馬想要撐起身體,卻發現...右手正緊緊地抓著溫暖?....是她的手,她一直...牽著我?
「..阿克曼,身體?」阿尼在黑髮小孩發出呻吟的第一時間回神,看著她從睡夢中醒來時,眼睛難以掩飾得不安,心裡竟然會有點慌。...果然精神相連後,多少會有點共感...嗎?還是....
「沒事。」瞬間反應過來的人彷彿心虛般,迅速地給出肯定的回覆。
「....我想跟你談點事情。」如果沒事了...我的手可以放開了嗎?阿尼有些無奈地想著。
「.....」米卡莎幽黑的眼聚焦在眼前金髮的小個子上,冷淡的臉有些嚇人的專注。
「...我知道,妳有很多事想問我....但我想先跟你講兩個故事。」兩個包含著妳我,甚至以後發展的...算是承諾吧?雖然不過是兩個可悲的故事...罷了。
阿尼語畢,輕輕的伸出精神觸絲,在確認穩穩的飄盪在米卡莎周圍後,開始了雙向感知的精神洪流,並讓兩隻精神獸在周圍警戒,而兩人握著的雙手.....直到故事的結尾也沒有分離。
「.....故事的主角是個普通的小女孩。她每天的日常就是跟在媽媽身後,看著媽媽下廚時,像變魔法一樣的丟進不同材料,煮出美味的三餐。有時跟著媽媽出去晾衣服,或是種種自家外面的小小菜圃。至於她最期待的事,莫過於媽媽牽著她的手,一同到家裡附近的湖畔散步,仰視媽媽在月光下像星星一樣、閃閃發亮的頭髮,讓她很安心。」阿克曼感受著心裏面,流淌著的溫暖感覺,黑色的眼靜靜地看向眼前一臉懷念的少女,沉浸在回憶中的溫柔。媽媽..嗎?我的媽媽也曾經...這樣。
「但是某天晚上,正當媽媽和女孩在湖畔邊散步的時候,突然有人拿著刀衝過來,媽媽為了保護女兒,被一刀刺中了後心處,女孩什麼也做不出來...只有倉皇的啜泣著。再後來,女孩的爸爸從鎮上聽到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回家,在處理完喪禮後發現女兒...好像忘了事情的原委.....後來,他只是嚴厲地指導她格鬥術,希望哪天若連他也不再了....至少,他的女兒有自保的能力....。而十歲那年,爸爸、爸爸也突然失蹤,只有一張紙條寫著『就算全世界與妳為敵,爸爸也會站在你這邊。一定要回來。』然後女孩在精神衝擊下分化後...就進入了塔中,直到現在。」揪緊著手中的床單,因激動而微喘的阿尼,閃爍的雙眼、汗滴的額頭,渾身冷汗澿澿的像是被雨水打濕的小貓,獨自一人在街道上徬徨著歸屬。
米卡莎感覺心中一痛,瞬間發力扯過女孩的手,將眼前金髮的小個子,有些使勁的摟在懷中,不理會微弱的掙扎,下頷固執的枕在女孩柔軟的髮璇上。而阿尼,用力掙扎一陣子後....也只是放棄抵抗的軟在黑色大個子的懷裡,輕輕地靠在有些硬的肩頭,試圖藏起自己的表情。
自己已經...無法再掩飾的哀傷與溫柔,那怕只有一刻也好、只有一刻也好,讓我在這裡卸下冷漠的盔甲吧。
過了半晌,米卡莎感覺著眼前人的聲音擦過耳際,女孩有些虛弱的聲音,在病房內再次響起。雖然仍帶著濃濃鼻音,但聲色已恢復一開始的冷靜。
「...另一個故事的主角...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有著與眾不同的髮色,雖然一開始有引起些不愉快,但因為和媽媽一樣,所以她最喜歡了。」阿克曼,聽完這個故事後,妳會不會恨我呢?....我竟然有點害怕了。阿尼微微地抓住了米卡莎的衣裳,有些難過地想著。
「那個女孩的媽媽有著美麗的歌聲,她日復一日的在女孩身邊唱著。真的...日復一日地唱著。除此之外,她還將自己最厲害的技術傳給了女兒,而那個愛的印記...至今,也還留在那個女孩的手腕上,即便那個孩子認為那是災厄的證明。」阿尼感覺著懷抱瞬間的收緊,難以自制的悶哼了一聲,卻只是不動聲色的...繼續說著『她』的故事。
「有一天,意外發生了。女孩與爸爸媽媽一如既往地日常,被某個奇怪的門鈴聲打破。而女孩下一刻見的,只是血淋淋的鮮血散佈在她的家裡。她當時躲起來了,直到來拯救她的少年要被殺死了,她才在千鈞一髮之際覺醒成為哨兵,刺死了傷害她家人的人。」阿尼感受著眼前快要再一次失控的精神,用力的懷抱住對方,並再一次的使用精神力拂過她的身旁,並在收到成果後。直起身子,將黑色的腦袋擁入懷中,任由對方溽濕自己的衣服,繼續開口。
「但是,這個故事其實還沒有結束。女孩的母親...其實在當時並沒有完全的『死去』。或者說,女孩的母親以另類的方式,陪在了她女兒的身邊。但由於她的....軟弱吧。至終,還是沒能讓女孩發現她,而她也在確定女孩有了新的人可以陪伴後,笑著離去了。」深吸一口氣,阿尼接著說道。
「阿克曼,她...是為了保護我而離去的。她最後說:『米卡...我不想...離開妳』而在她消逝的瞬間,她的精神力衝進了我的精神世界,將妳所有的過去、和她向要對你表達的感情,用記憶的方式...傳達給我,希望我能夠...守護她的女兒...」
述說的對象,像是毫無生氣的魁儡,只是不發一語的靠著阿尼的胸膛,靜靜的任由淚滴淌下。
而阿尼在看到米卡莎如此的不作為,帶著恨不成材的氣憤大喊。
「責備我啊,阿克曼。是我害死了妳的母親,是我!不要只是沉默啊!妳打我罵我都好....不要像是放棄一樣...妳這樣...」我該怎麼..對得起妳母親的請託...
良久,米卡莎沙啞的聲音,才緩緩的摩娑著話語。
「....沒有放棄,因為必須要戰鬥。不戰鬥...就死。」米卡莎有些激動的扣緊了雙手,再一次的開口。
「不是妳的錯....所以不要哭....我的嚮導。」
殊不知,這句話反而讓阿尼的眼淚,更加肆無忌憚的奔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