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门、天机门、回梦廊……还有一些无门无派想要分一杯羹的江湖弟子,他们在华然到来之后,也匆匆忙忙赶到了这个地方。撼天宫行事张扬,他们没有遮遮掩掩,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想遮遮掩掩。一个沉玉受伤了,可是她带出来的撼天宫精锐弟子还在,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还是能够下道“杀人”命令的。
眸光流转如潋滟春波,苍白的脸色血红的唇,反倒有一种艳美、凄美和绝美。
很多人都怔怔地望着沉玉,似是失了魂一般,只有华然不愿意看她,她宁愿看天、看地、看山、看水、看一些肮脏而又无趣的男人,也不愿意再看沉玉一眼。她的手在颤抖,整条右臂像是从身躯上剥落,这是她握着刀、刺了沉玉一刀的手。
柳天浔看着剑拔弩张的一群人,她问道:“你要袖手旁观吗?”
殷池亭微微一笑道:“欠的债已经还清了,我应当如何?”
柳天浔一颔首,似是明白了殷池亭的意思,在底下一声低呼响起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依然站在二楼没有动弹,在一道失了准头的暗器迎面而来时,她们依然是没有动弹,只是震了震衣袖,眨眼间暗器便落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只留下尾羽在嗡嗡嗡颤动。柳天浔本来不关心御海刀下落的,可是现在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容不得她不问了。沉玉的话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她选择相信殷池亭的话:“御海刀在她们那儿么?”
“就算被撼天宫带走了,也绝不会在这个地方。”殷池亭微微一笑道,言外之意是东西不在沉玉的身上。
那会在哪儿?还是在如意门吗?柳天浔的视线落在了如意门几个年轻弟子身上,在其他门派弟子奋力争斗的时候,他们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像是极为无奈之下被逼迫着来到这里的。他们的刀剑软绵绵的没有力道,而撼天宫的弟子也留了几分情意,在面对着其他门派弟子的时候有八分狠劲,而剩余的两分则是给了如意门。
“如意门真的不想对付撼天宫吗?还是顾忌着什么事情?”柳天浔有些苦恼地问道。当初的苏如意可以做出抛妻弃女的事情来,仅仅是为了江湖的名声,那么现在他会因为撼天宫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吗?
殷池亭一怔,片刻后笑道:“还是不要太聪明了好。”顿了顿,又问道,“你离开天蒙山是为了什么?在江湖上博取名声还是报仇雪恨?亦或是有其他的目的?”
“师父逝世了,无亲无故,自然是寻找一处新的安身之所。”柳天浔蹙着眉,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目的,那就是师父遗言所说的柳家声誉吧?踟蹰了一阵,她又道,“我不知道七样武器在哪里,我也不想拥有柳家的功法,但是我不能让坏人拿到它们,我要维护柳家的声誉。”
殷池亭伸手捏了捏柳天浔的脸,莞尔一笑道:“痴儿啊,你还真是天真可爱。”
柳天浔反握住殷池亭的手,轻笑着问道:“你会帮我是吗?”
殷池亭笑道:“你为什么笃定我会帮你?仅仅是因为我救过你?还是因为我上次帮助了你?”见到了柳天浔的神情笼上了一抹黯然,殷池亭眸子沉了沉,她继续添油加醋道,“在如意门,就算你不出声我也会出手,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那是我所有计划的一环,可要是帮你做这件事情,就在计划之外。你欠我的,拿什么来还呢?”
柳天浔眨了眨眼道:“可是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不计较利益互帮互助的吗?你说我比朋友重要。”其实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得寸进尺,吐了吐舌头,她又道,“你不愿意也没事的,因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该让其他人一起承担。”
“你啊——”殷池亭怅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凛了凛,半晌后又继续道,“我是个满嘴谎言的大骗子,你不要对我有任何的期待。”
柳天浔不说话了,她被殷池亭无情的话刺了一下,但是她很快便缓过神来。低头看底下,一般的客人早就被凶神恶煞的江湖子弟赶跑了,掌柜的躲在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可是纵横的刀气与剑气,眨眼间便将木桌劈成了几段,根本无处躲藏。混战在一起的人,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沉玉没有动。
华然也像是一尊雕塑。
柳天浔在看到一道剑光即将贯穿无辜人胸膛之时,像是一只轻捷的燕子般从楼上飞了下去。人还没有到,但是刀气已经到了。被吓住的店小二,趁着这时候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在地上滚了一滚,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不要乱杀人。”柳天浔眉头皱了皱,面容严肃。
那名门正派的弟子,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撼天宫一伙的?不然在见到撼天宫弟子时候为何不来通知我等?”
“你胡说八道!”柳天浔眉头一蹙,很不喜欢他这种轻贱人命的态度。她的视线转向了另外一边,柳清寒已经跟好几个正道的弟子打了起来。正道弟子想要救她,可是她自己却不愿意离开。难不成当初去如意门也是被强迫的么?到底是谁主使的呢?为什么要假冒柳家遗脉?柳天浔的心中一连浮现了几个问题,她整个飘了过去,一式“一泄如注”,从上往下隔开了其他人的剑势,只不过她的这一个动作,使得她整个人处在了漩涡的中心。大家都以为她也是来抢人的,一时间怒目而视。有人记得她的脸,当初在如意门同天机门弟子袁生一块儿的,这怒火便发在了天机门的身上。
“你不想跟他们走么?”柳天浔没有管那些个怒目而视的人,她瞥了柳清寒一眼,轻轻地问道。
柳清寒也不再装什么了,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柳天浔蹙眉道:“那我救你,你不要再假装柳家遗脉了,这会给你惹来无尽的麻烦。”
柳清寒讶异地一挑眉,眸中笑意渐浓,她凑到了柳天浔的耳边低语道:“你还真是有意思。”
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妙,柳天浔觉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因为太多的人围攻她一个了,而且武功看上去都不弱,她求救的目光望向了楼上的殷池亭,可是她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摆明了要袖手旁观。柳天浔的退,换来的是其他弟子的进,她存了几分仁心,可这种时候偏偏拖累了她。很多时候,江湖高手败在了恶人的手中,不是因为他们武功不好,而是心不够狠。柳天浔听师父说过类似的事情,可是她依旧不愿意杀人,旨在击退。
刀势如同行云流水。
可是柳天浔还是做了一件错事。
在酣畅淋漓的挥洒中,她不经意间使出了日月刀法。
在一招“一天星斗”之后,她使出了一招“日月经天”。
柳御海是剑圣,但是他的刀法造诣不下于他的剑法。
日月经天是成名刀法中最为出名的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