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麗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あ
無論如何,妳們在我心目中都是最棒的。
這次是無腦傻白甜,沒有內容的日常。(?
請平息我心中為妳而起的風暴(上)
最近的日本好像被颱風愛上了。
當高坂麗奈按下黃前家的門鈴時,她身後的走廊已經被雨水濺得滿地狼藉,遠處躲在雨幕裡的樹影受盡強風搖撼,天氣明顯地急轉直下。
滂沱大雨溼透了空氣,微涼的氣息讓她不禁覺得有些僥倖。她看著儼然怪獸的巨大烏雲籠罩在上方,城市陷入午夜般漆黑的天空,霎時有點難以相信現在不過是午後兩點半,本應是個日照熱情灌溉藍天白雲的下午。
要是她晚了一步出門的話,她現在恐怕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了。她鬆一口氣似的輕嘆一聲,充斥聽覺的密麻麻嘩啦聲隨著門鎖「咔」的一聲打開後逐漸離她而去。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緊張不安,心跳失去理性似的在胸口胡亂折騰。大概是因為帶著滿腔期待看見那一張熟悉不過的臉孔映在門後吧?這般盼望心底願望實現的她情不自禁執起了披散在肩上的黑色長髮,以指尖梳理整齊,好讓它們回到出門之後的完美狀態。
伴隨雨聲在她的意識中漸遠,推開的門後漏出的光線緩緩竄進她的眼裡,照亮了門後那人的臉龐——前來應門的是黃前明子。
「啊啦啊啦麗奈ちゃん妳來了。」黃前明子在門後探頭而出時臉上已然掛滿了歡喜的笑容,她笑起來時唇角旁邊有個淺淺的酒窩,麗奈覺得非常好看。
此時的麗奈心裡的期望落空了,可是她居然沒有半點失望,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和疑惑。疑問頓時佔去了她的思緒,順勢撫平了她那莫名急促得不可理喻的心跳。
她把行李袋放到身前雙手交握,向黃前明子做了一個儀態優雅,姿勢端正的鞠躬禮。
「今天要打擾您實在很抱歉。」
「在說什麼呢,趕快進來吧,不用那麼見外。」
眼前這個女孩子標準的鞠躬沒有讓黃前明子感到欣慰,倒是令她不好意思有點為難,她連忙上前拍拍麗奈的肩膀順便帶她進去屋內。
「打擾了。」麗奈唯唯諾諾點了點頭,在玄關脫下鞋子後嚴謹地把它們擺正對外的方向,接著才穿上台階上一早準備好的室內拖鞋。
她穿好拖鞋抬頭定眼一看,注意到走廊上只有她跟黃前明子。她屏著鼻息,挺直背乖乖站在玄關等候。
麗奈一如既往的拘謹令黃前明子按捺不住內心的欣然。在她記憶中,打從跟她的小女兒這個朋友第一次見面開始便是如此客氣有禮。初次到家裡探訪時的謹慎怕生和客套固然可以理解,但是隨著次數增加,麗奈嚴肅的態度依然沒有改善。
相處時間愈來愈多,黃前明子慢慢從麗奈的眉宇間理解到,她跟其他到過家裡留宿遊玩愈發開朗展露本性的孩子不同,不是刻意在長輩面前故作尊重有禮,而是一個在出色家教底下成長,貨真價實的品格優異好孩子。她好幾次在自己婉拒下依然執意幫忙做晚飯,普通孩子一般都會知難而退。
這個就是黃前明子打從心底喜愛麗奈的原因,當然容姿端麗成績優秀等等這些也令人喜歡不已。小女兒的朋友她見過不少,但是說到最喜歡最寵溺的就麗奈一個而已。
如果自己的小女兒能學到她一半就好了——她想起了自家的小女兒老是屢勸不聽在吃飯時間玩手機就覺得頭痛萬分。她轉頭看著謐靜的屋內走廊,沒忍住在麗奈這位客人面前嘆息一聲,緊皺起眉頭抬起腳步往左邊房門走去。
她敲了敲房門,等了悠長的好幾秒後沒有半點回應,她焦躁地再敲了一遍,然而房間內仍舊一片寧靜平和。
麗奈看得出黃前明子是有點動怒了,正在奇怪到底是什麼原因令向來和藹可親的她生氣,黃前明子猛然變得宏亮的嗓音嚇了麗奈一跳,卻恰好解答了她的困惑:「久美子——!客人來了還在睡覺!」
黃前明子不知何時擅自打了開久美子的房門,一來就往裡頭不留情面地嚴厲呵斥。
麗奈緊隨在後聽見房間裡傳來一聲耳熟又滑稽的驚呼和落在木地板上失去方寸的匆促腳步聲,她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能夠想像到心裡一直惦掛的人在睡夢中驚醒從床上彈了起來滾下床的失態模樣。
還沒來得及等她斂起臉上跟周遭氣溫截然不同的溫熱笑容,腳步聲戛然停在門框,從按下門鈴那一刻開始便緊扣她心弦的臉孔帶著一副可愛的姿態闖進她的視野。
黃前久美子頂著一頭在潮溼的空氣中更甚亂翹的棕色天然卷扶著門框四肢僵硬地呆立原地,臉上猶殘留著布料皺褶印在她臉上的淺紅壓痕,錯愕睜大的琥珀色空蕩蕩的,麗奈深深喜愛的那一點綠光在驚惶失措之中粉碎一地。
麗奈看久美子的臉看得輕輕掩著嘴忍俊不禁,輕笑聲在走廊上流淌,不經意捻熄了黃前明子對自家小女兒恨鐵不成鋼的慍怒。她既難為情又沒好氣地輕敲久美子的頭,一邊走向連接客廳的門一邊叮嚀:「別呆在那邊快招呼人家!我去準備點心,妳等下來幫忙。真是的,這種情況本應是妳去接人家過來啊真是……」
「是——」
黃前明子的喃喃自語直到門關上以後來得以休止。
久美子摸著被敲的位置看著自家媽媽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才反應過來,懶洋洋不情願地應了一聲,隨後才回過頭垂下眉毛弱弱對麗奈抱怨:「麗奈——別再笑了。」
麗奈聽聞後難得乖順地抿住塗上了潤唇膏的雙唇停住笑聲,她習慣地伸手整理久美子亂蓬蓬的卷髮,指縫溢滿軟綿的棕色,一路上跟黃前明子獨處而顯得緊繃的聲線終於得以回復輕柔自然:「久美子不請我進來嗎?」
「啊啊、嗯!」自額髮間傳來的涼意讓久美子有種回到現實的真實感,近在眼前的淺紫色眼眸使她總算在美夢驚醒後的苦悶中平復下來。她不自覺地打量一下麗奈的小洋裝,自言自語起來:「心情很好嗎穿得那麼漂亮……」
相反自己好像太隨便了。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印花T恤,動了動腳趾,這才遽然覺察到雙腳下的不自在,赤腳踩在地板上的冰冷寒意直搗腦門,她連忙拉著麗奈進來自己的房間以免她著涼,關好門後順手接過她手上的行李袋。
「不是跟麗奈說好了來之前要先打電話給我嘛——」久美子將行李袋放到書桌前的椅子上之餘還不忘計較剛才在麗奈面前出糗的事,雖然某程度上她已經習慣了麗奈看見自己醜態百出,但是事情真的發生時心裡還是很不痛快,更何況是被母親責備這種事實在令她很丟臉。
反倒麗奈覺得這事不痛不癢,她打量著久美子的房間,呼吸間盈溢著房間主人的氣味,莫名安心下來的她漫不經心地回應久美子:「我怎知道久美子原來是在睡懶覺。」語畢,她驀然想起了什麼,語氣一下子沉下來,跟瘋狂不遺餘力拍打窗戶玻璃的豆大雨點對比鮮明:「難怪久美子都不回我的訊息。」
「所以說給我打電話嘛……我先出去一下,麗奈隨便坐吧。」久美子沉浸在之前的不愉快當中,沒有把麗奈的說話放到心上,垮下雙肩懷住滿腹埋怨,穿回拖鞋就打開門走到客廳給自家母親幫忙去了。
對於久美子不甚在乎的反應麗奈沒有太多怨言,畢竟她知道久美子向來對這種事如此不上心。
她僅僅能蹙起眉心呼出沉重的鼻息對微涼的空氣傾訴,有時候她實在有些討厭久美子的冷淡,但是自己偏偏又無可救藥地因為這一點而對她更感興趣。
不過,一旦想到這次的留宿是久美子主動提出的,麗奈便可以把一切都拋之腦後,足以原諒久美子的所有過錯。
她撫平床單的褶痕,掌心掃過中央一片暖熱時心裡小鹿亂撞。她把久美子來不及收拾凌亂地扭成一團活像一個扭紋麵包的薄毯摺好,然後坐到床上——嗯,毯子還是跟之前一樣沒變,是粉紅色的。她知道久美子很喜歡粉紅色,身邊有不少隨身物品都是粉紅色。
薰衣色的目光沿著床邊一路往床頭看去,一個小熊玩偶忽然映入眼簾,她眨眨眼睛有些意外,回想起上幾次到久美子家裡留宿的經驗,這個小熊玩偶好像不曾出現過在久美子床上——而是在她記憶中都是放在床頭的矮櫃上才對。
她瞇起了眼睛,唇角悄然淡薄地咧了開來,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令她興味盎然的事。此刻的小熊玩偶變得有著勾人魂魄的魔力,令麗奈阻擋不住心中能夠殺死一隻貓的好奇心對它伸出了雙手把它捧在面前。
小熊的絨毛餘溫猶存,在四周抹上灰白的清涼空氣裡格外溫暖人心。她用拇指輕輕揉搓小熊的耳朵,心裡漸漸明朗的真相快要披露在她的眼前。她要成為那隻被好奇心害死的黑貓了,怦然心動令她笑得更是嫣然。
鼻尖篤定地湊近小熊,果不其然,跟周遭空氣融為一體,絕不可能忘記的香味頓時填滿她的鼻腔。
按抑不住滿胸口的悸動,她把小熊玩偶抱在懷中,安然全盤釋放自己對久美子特有的掠奪心和佔有欲,暗暗低聲對小熊說:「你今天是我的。」
說著這話的同時,她無意想起了自己收藏在家裡書桌抽屜的上低音號號嘴,臉上泛起紅暈的溫度宛如肺部吐息穿過號嘴的熱流。又對小熊補上了一句:「或者從今以後都是我的。」
她坐在床上等了好一會兒,細數床頭櫃上鬧鐘的秒針跑了多少個圈。明明不過是過去了好幾分鐘而已,可是她心裡很不踏實,焦急得幾乎就要出去找久美子,順道看看有什麼能幫忙。
她當然知道那樣做不太好,久美子只會更加不高興。她是能感覺到久美子在介意什麼,只好抑制心中的急躁走近自己的行李袋想拿手機分散注意力。
她抱著小熊走到書桌前,尚未打開行李袋已被書桌上的東西勾走了視線。細看之下原來是久美子的數學作業,敞開了的筆記本寫滿了題目。麗奈覺得這分明就是在暗示她,於是她毫不猶豫唯命是從地拿起了筆記本,任由不久前盤纏心底的憂慮枯萎而去。
滿目寫意草率的筆跡,有人說字跡某程度上反映一個人的個性,麗奈看著久美子這種圓滾滾的可愛字跡想起了她提不起勁趴在書桌上跟數學題苦鬥一番的洩氣模樣,不由得竊笑一聲。
而且這一份數學作業是前天發下來的吧。麗奈相當有把握地翻前一頁,不出所料是前天的日期。
該不會是由昨天放到現在吧?一思及此,麗奈禁不住搖頭嘆息。耐心一看更發現不少題的答案是錯的,並且大多是麗奈之前替久美子好好補習過的題型。她愈看愈是眉頭深鎖,到底久美子有沒有認真看待過自己跟她的補習呢?明明補習時她看起來都滿投入……都已經是高三生了還在那種題目上出錯,她不得不為久美子感到憂心了,這種成績不能考上好的大學吧……她愈想愈遠,想著想著還覺得有些氣忿。
不行,如果她今天不讓久美子把全部作業都寫完而且成績滿意的話,她絕對嚥不下這口氣。
她逕自把數學作業和文具都搬到不遠處的茶几上,抱著懷裡的小熊玩偶坐下來等著久美子回來。
等到身邊的一切和心情都變得寂靜,窗外不停呼嘯吶喊的風聲陡然敲醒了麗奈的思緒。她向窗戶望去,包圍這棟公寓的茂密樹木都吹得像個不倒翁般歪歪斜斜,不過它們有著大相徑庭的命運,它們總有經不起猛風蹂躪摧殘而倒塌的時候,縱然它們一生為人遮陽擋雨亦身不由己。
這時她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場威力浩大的颱風,新聞報導還有網上的討論都不是危言聳聽。
貼上了膠帶作防風措施的玻璃窗彷彿隨時都會不堪一擊似的砰砰作響,輕而易舉地在她心湖中醞釀起另一場風暴,凝結在雲層之上冰寒刺骨的不安順著脈絡爬滿全身。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該如何面對,如何度過?置身於這棟公寓裡的她有點不能想像。
她伸出指尖撫上那些在颱風天中仍舊挺然不遷的渾圓筆跡,久美子指尖上的溫度恍然殘留在字與字的隙間。她收緊了環抱小熊的手臂,儘管如此亦未能平復那場正在快速形成的風暴。
所以,快點回來吧。
——咯咯!
恍如回應她在風暴中央的呼喚,門外突然傳來的清脆叩門聲響徹她置身的不大不小空間,然而門沒有打開,所有事都在響聲停下後靜止。
麗奈有些茫然失措,萬般不解地盯著門看。良久,房間才徐徐漏出一條門縫,一顆褐色腦袋鬼鬼祟祟探了進來躲躲閃閃張望。
久美子這個不明所以的舉動使得麗奈再度扭起眉心。久美子瞧見她這般不悅的神色馬上擺出了一副嬉皮笑臉像頭大型犬似的捧著托盤搖頭擺尾溜了進來坐到她身旁。
「麗——奈——」她故作輕鬆叫了麗奈的名字,過度上揚的嘴角很是輕佻,是一張麗奈再也熟悉不過的恣意笑臉。
難怪會去那麼久。麗奈深悉她這種跟剛才截然相反的態度是什麼意思。她是被母親訓話一頓後驚覺自己忽略了一些什麼了吧。
麗奈對久美子的反射神經有多衰弱瞭如指掌,輕則幾秒鐘,重則十多年。
「麗奈——別生氣。」
「才沒有生氣。」
她噘起嘴視線落在久美子放到茶几一側的柑橘果汁和玉子燒。
話雖如此,但是等到久美子真的對她獻殷勤哄她高興時她會忍不住鬧起小脾氣,貪得無厭地對久美子索求無量的疼愛和注目——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像在外頭的世界四處肆虐的颱風那樣猖獗討厭了呢?
眼角的斜光瞟見久美子微微垂下的專情眼神,琥珀色的光彩倒映著她發自心底的笑意。她撇過了目光不忍看向久美子的臉,卻不能自已地靠近了她一些。
跟她的手肘互相觸碰時窗外的雨點猛地墜落她的胸口,逼迫她的心跳聲宛若一個在街道上匆忙避雨的行人般亂亂騰騰。
久美子這個冷淡的孩子,偽裝的熱情底下只會對喜歡的事物付出不計其數的努力積極起來——麗奈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在這個情況就算沒有生氣也總愛鬧脾氣。
「明明就有,麗奈就是愛執著這點小事、啊。」
久美子說話的聲音比剛剛更拉近了些,她捂住嘴巴的動作讓麗奈感受到她貼在自己手臂上泛起了微涼的幼細肌膚。
沒錯,高坂麗奈承認自己就是個小心眼的女孩子,儼然侵略城市不遺一處角落盡情破壞的颱風,連那麼一顆小塵埃亦要捲上空中使其肢離破碎才心息;哪怕是久美子說錯了一個字都足以一生一世記在心頭的活頁紙上,翻了又翻,牢記不忘。
好比現在她眼睛一轉挑起眉毛斜瞪著久美子,口吻刻意凶巴巴的對她說:「我真的要生氣了?」
既然久美子說得對她就沒有生氣的道理,但是這次她不認為久美子說的完全正確。
或許這種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是小事一樁,可是一旦發生在久美子身上便全然不是了。
然而久美子聽後只是一如往昔惡劣地笑了起來,麗奈頃刻有了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想法。
這傢伙,早就看穿她沒有真的生氣吧?
久美子用額頭抵住了麗奈的,鼻尖輕盈地磨蹭著她秀氣小巧的鼻樑,輕聲細語地說:「那就接受我的道歉。」
尾音細碎而黏膩磁性的嗓音鑽進麗奈的耳裡,久美子說話時的吐息不經意地拂紅了她的臉頰。她輕淺地吸了口氣緊繃著雙肩屏住了氣息,兩片唇瓣抿成一條線,雙眼倔強不屈地瞪著久美子。
「嗯?」久美子對麗奈這副怒髮衝冠的小貓似的唬人姿態不為所動,毫不畏怯地蹭上麗奈粉嫩濕潤的嘴唇,柔情似水的金黃色笑色滿盈,愈漸深摯柔和。
為什麼明知道她要生氣了還一臉很開心的樣子?
眼前盡是太陽般熱力四射的琥珀色完全蒸發了她的世界,好像連身後的暴風雨也不復存在。沒人拒絕得了降臨在風雨中的太陽,她莫可奈何地輕嘆一聲,對面前的人束手無策,放鬆身子輕輕合上雙眸任由久美子吻上了她的眉心,繼而吻上她的唇瓣。
嘴唇交疊不到一秒,麗奈便選擇拋開一切,揚起下巴,抱住久美子的頸項回應她熱情的親吻。
她自己也是,為什麼會喜歡看見這般心思惡劣的久美子高興起來的表情?
一吻結束後久美子舔了舔麗奈的唇角,舌尖淺嚐到些許苦澀,她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般訕訕笑說:「嗯……老樣子是橘子味的潤唇膏。而且……明明只是來留宿卻打扮得那麼漂亮——」
「性格糟糕……!」麗奈漲紅著臉舉手就要敲在久美子頭上,豈料她一個眼明手快接住了麗奈的手,還笑得見牙不見眼。
「欸嘿嘿,謝謝。」
「不是在誇妳!」麗奈覺得如此下去自己會拗不過她,於是話鋒一轉:「再說那才不是雞毛蒜皮的事,所以還是要罰妳!」
「欸?!又罰我……」
一瞬間從天堂掉到地獄的久美子委屈巴巴地將下巴靠在麗奈肩頭上,可惜麗奈毫不領情地推開了她的頭,指尖戳著她臉上尚未完全退去的淺粉色壓痕,順著紋路來到她的唇梢。
「罰久美子要在我面前寫完全部作業。」
「不要啦——!麗奈——麗——奈——」
「不准撒嬌。而且作業總要寫的吧?」
「是沒錯啦……」
麗奈看著這個拉著她手腕耍賴的黃前久美子,心想從前的她好像不是個不會撒嬌的人。
可是如今輕車熟路地輕晃她的手臂撒嬌的久美子,不禁想到她說不定本來是個很常撒嬌的孩子。
究竟是什麼原因令她變成一個不會撒嬌的乖孩子?麗奈想,她也許知道為什麼。
沒等她發掘出那個輪廓若隱若現的理由,久美子可憐兮兮垂下眉毛的臉龐便擠滿了她的視野,心裡一陣驚風駭浪在她的心中岸邊顛來倒去,那場捲土重來的風暴揮之不去。
不會耍任性的孩子都是會被人摸頭讚乖,令人羨慕的好孩子。
她瞥了一眼CD架上,她送給久美子的那張CD。老實說她不知道久美子是怎樣分清哪張是她送的,哪張是本來擁有的。她有猜想過,或許是因為她送的那張曾經被麻美子姊姊在播放途中退出來所以特別分得清楚。
她不想問,她想等久美子告訴她。
高坂麗奈是個不會滿足的女孩子,她要是剝下了獵物的皮,就會想深究為何會長出了這層皮。
風暴總是不如人意。
麗奈咬咬下唇好讓自己把湧出喉嚨的情緒都嚥回肚子裡。縱然如此她仍是心意已決,她把數學作業推到久美子面前,並催促她:「時間不早了,快點寫,不懂就問我。」
「嗚唔……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麼要麗奈先給我打電話的原因……」久美子嘴上雖然不氣餒一直抱怨,手上還是唯命是聽拿起筆和計算機寫起數學題來。
自己把東西攤開了一晚來不及收拾還在推卸責任。
麗奈伸出手想揪住久美子慣於藏在頭髮後面的耳朵,無奈在撫上她的耳垂之際便沒來由的頃刻心軟,方才想責備她的話語都說不出口了。她想了想,自己也是有相當的義務。
因為眼前的不是其他人,是久美子。
她揉了揉久美子的耳朵,下一秒溫度便從她卷曲的髮梢間流走,行雲流水連久美子都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有碰過自己,只聽見她在耳畔呢喃:「不會寫的話,就算一個人再怎麼努力都不會有效果吧。」
久美子抄寫題目的手頓了下來,正如離開了筆記本的筆尖,她的思慮飄往了天際的另一端,跨過了現今應是河水洶湧急湍幾近泛濫的宇治川。
——「兩個人的話,即使用處不大都好,總比一個人面對來得好。」
她想起了颱風逼近日本前兩天,她在電話裡對高坂麗奈說的這句話。
麗奈的父親正在外國巡迴演出,而她的母親則陪伴同行。他們本應在這個星期坐飛機回到日本,可是機場提早關閉了,往返日本的航班都取消。
在日本孤身一人的麗奈本打算在家裡自己度過,但是久美子實在放不下心,故此對麗奈提出了這次留宿的邀請。
最初麗奈是斬釘截鐵地拒絕她的,她認為在颱風天這種危險的日子裡還到別人家裡打擾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她堅持只要做好防風準備就好,一個人也能熬得過去。
當久美子聽見麗奈說出了「一個人也能熬得過去」的時候,她史無前例地對麗奈生氣了。那股怒氣事到如今她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明明她們都知道,麗奈對她而言不是別人,反之亦然。沒有什麼在情在理這回事,亦不需要多加什麼最佳的考量。兩個人的話,即使用處不大都好,總比一個人面對來得好。所以,不要再習慣一個人了。
最後,麗奈在一聲沉默的呼吸聲中允諾了。
──續(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