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從方才的暖意中回神，阿爾托莉亞雙眼圓睜，咀嚼了下這句話的意思。

貞德向她走近了些，嘟著嘴外加瞇眼緊盯的模樣，帶著不滿與一絲好奇。

這樣的距離與機會，她怎麼可能會放過。

「喂！妳、妳到底想做什麼！」貞德略略向後縮了縮。

「實踐一件我猶豫很久的事情。」

「哇啊啊啊啊啊！放手啊！」

貞德用力跩開突然被握住的手，從她的身邊跳開。

阿爾托莉亞盯著被甩開的手，彷彿像是嚇了一跳，但隨後抬起的表情卻顯得很滿意

「有一點你說對了，所以，我允許你偶爾的無禮稱呼沒有關係。」

「笑死人了，跟妳？禮貌這個字可不存在我的字典裡。」

「這倒也是，我想妳的字典裡也沒有禮儀或是氣質之類的東西吧。」

「妳信不信我馬上用火把你的房間炸飛。反正備用房間還有很多喔！」

像隻炸了毛的貓般，周身的尖刺根根指向自己。會這麼直接又不自量力向她挑戰的，大概也只有眼前的這個黑貞德了。況且，令人慶幸的是，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都還沒有因此覺得厭倦。

隨後，大概是察覺另外一個人沒有馬上接話，她又逕自轉換了話題。

「所以說啊──那個…...」

「嗯？」

「我想，那個……也該到周回出戰的時間了吧？」

又來了。說殺就殺，自誇嗜血成癮的龍之魔女。總是意外地很執著於某些「規矩」。

笨拙又認真，雖然這也是他可愛的地方之一。不過在某些情況下，還真是令人覺得不解風情。

「怎麼，想走？」她挑眉。

「我是隊長，不出戰的話，御主一定會發現。」

「居然會這麼聽話，真不像你。」

「你白痴啊！御主有令咒。而且，不覺得只要面對他，就會有一股無法抗拒的感覺嗎？或許這就是從者的本質吧…...唉，是說，我幹嘛跟你解釋這麼多。」

「哼！」

將臉撇向一側，意興闌珊的表情。她曾經看過。當迦勒底的食堂剛好沒有炸物，或是御主又偷懶不打活動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就會擺出這種不耐煩的樣子。

──這傢伙居然在生氣，搞什麼啊？

──是說，到底有什麼好生氣的？

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而且是令人煩躁的那種。

──不管，先走了。

貞德向後一轉，然後聽見鎧甲與金屬敲擊的聲音。看來是對方也換上了鎧甲嗎？

「等等，我知道一個好地方。假如你『沒有』那麼想去周回的話。」

「啊？最近沒有吃蘋果，活動一下筋骨蠻好的，沒什麼好拒絕的理由。」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這是在邀請妳，貞德。難道你的理解能力比我預期的還要低嗎？」

「......我、我有聽懂啦！是你沒理解這是拒絕的意思好嗎！笨蛋王。」

還真是嘴硬。

如果她老實地答應，或許自己就不會想著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抓住她。

「最近活動加乘沒有妳，周回也有新人在見習。就當跟御主請個假，沒什麼關係吧？」

「說的好聽，像你這麼受歡迎的人，是不會懂的啦！」

阿爾托莉亞愣了一下，在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喂，突襲女！說清楚，誰受歡迎了。」

「當然是你啊！黑色的騎士王。真是囂張呢......像我這種誕生自污穢的存在，不過是執念殘留下來殘渣。不論是同伴還是下屬，我通通沒有，跟你們這些英靈是完全不同的等級。如果不老實的報到，大概某天就會被遺忘在倉庫的角落吧！」

貞德冷笑著，然後是沉默的氣場橫槓在兩人之間。意識到好像說過頭，突然又緊張起來。

但在她想要打破這陣尷尬時，被稱為王的女人卻先行開口了。

「可笑，虧你被稱為龍之魔女，卻一點也不懂龍之心。」

「龍？你是說…！」

手腕再次被箝制，這次卻不是能那麼輕易地甩開。

「等等，要去哪裡！」

「去一個就算不出戰，也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

以為她會在身側開懷大笑，就算不擅展現細膩情感，也能擁有如夥伴般的羈絆。

或許，只是不小心地太過依賴，習慣了總有個身影與自己一同立於那片黑暗之中。

因為，她總是那樣地大膽無畏，以至於不小心遺忘。束縛住己身的，是多麼醜惡的根源。

***

他們並肩的走過迴廊，可能是其他人也正在準備出戰，途經的路上其實頗為冷清。就算有遇見某些人，也沒被特別留意。可以說，這兩人同時出現的組合，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總覺得有股淡淡的失落感呢......」

所以，原本究竟是聊什麼來著？

她放空的注視一側的牆面走著，思考最初是怎麼開始的。

是在新宿的時候？還是在更早前的奧爾良？

阿爾托莉亞與她，同樣是反轉之名存在的英靈。

不，更確切的說，自己並不算是「真正的」反轉。

「到了。」

門上的標示牌寫的是「靈基保管室」

「沒來過這裡。不過，還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呢。」

至少他們剛剛自從者休息區已經走過來，粗估應該有五分鐘。而當走過那道管制門之後，除了他們兩人，再無其他。

「是想拿什麼忘記的東西嗎？冷血女。」

會用這樣諷刺的稱呼叫她，也是從新宿幻靈事件之後開始的。

跟贋作英靈那次不同，兩人意外地都有留下記憶。或許是身為非正統英靈的特性，不會出現在正史的特異點，縱使遭逢的僅有些微改變，其痕跡也會刻劃在他們的靈魂之中。

「好，可以進去了。」

在自己仍胡思亂想的時候，門禁已經解除。

「等等，你跟這裡很熟嗎？不會常常來這偷懶吧！」

看見她熟門熟路地打開門防，不禁就順勢諷刺。

「很不巧，這次妳沒猜對。我只來過兩次。」

「喔。無所謂啦！」

阿爾托莉亞從容的回覆她。繼續堅持下去，反倒顯得自己太小題大作。

跟這傢伙對話總是覺得被耍著玩。雖然也沒像跟那位聖女一樣，從靈基上就是個極度矛盾的存在。但只要對上她的眼，還是覺得非常不爽快。

看著貞德再次流露的鄙視表情，不知為何，比起方才的對話，現在的情況還讓她覺得更為舒坦。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氣氛也在預期之中，所以反而得到不錯的成就感。

「喂，要說什麼快點說。被你帶來這裡，可以保養武器的時間又縮短了。」

「人都在這裡了，就不需要擔心出戰的問題。」

「啊？」

「雖然這裡也可以調派從者過來，但御主並沒有這樣做。目前這裡只有儲存種火跟英靈結晶。如果想挑出戰的對象，絕不會到這裡來，也不會想到這裡有任何從者。」

貞德愣在原地，左右顧盼了一陣。確實，如果是這裡的話，大概不會有人發現吧？

嘆了口氣。果然，想要逃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直接面對或許還比較輕鬆。

「......所以，這跟一開始你質問我『只要有妳在，就會感到安心』這句有什麼關係嗎？」

阿爾托莉亞站到了她的面前，直直地盯著她的雙眼，彷彿想要看透她的所有想法。然後開口。

「我承認妳的實力，貞德。但那不代表我喜歡妳的本質。」

「哼，我什麼時候需要被人喜歡了？我可是從憎惡與詛咒之中出生的污穢之靈。永遠被灼熱的地獄之火刻下痛楚的靈魂。那才是我，貞德 ‧ Alter！」

「很棒的宣言，不愧是我看上的對手。」

伸手將貞德的腰部拉近，同時湊近頸間，讓自己的吐息直接襲上她髮間的肌膚。

同時帶著威赫與引誘、小心地細語。

「那你就試試看馴服我吧！龍之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