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怎么样了?她现在在撼天宫还是被各门派的人追杀?御海刀真的有这么重要?
华然的心中乱糟糟的,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沉玉的笑容,她一直知道沉玉对自己的纵容,而现在呢,自己利用她的这份心思一次又一次伤她。可是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是藏海楼的弟子,或者沉玉不是撼天宫的宫主,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就算她是撼天宫的弟子,可为什么偏偏是那在众人之上的宫主呢?连开脱的理由都想不出几个。
“华然——”
威严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华然这才惊觉自己走神了。
距离鉴刀大会已经过了好些天了,江湖上一直没有传出其他的消息。
“没想到白玉京的势力如此强大了。”秦百味捻着胡须感慨,在他的眼中,像这种出卖消息的小势力自然是不足挂齿的,可是现在,恐怕没有哪个门派能够压住白玉京。三百六十五个分舵,每一个分舵都有独当一面的力量——
白玉京是怎么发展起来?
如意门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它就像是白玉京崭露头角的垫脚石。
“七样武器的消息都被白玉京的凤首散布出来了,至于御海刀,觊觎的人恐怕没有命去夺。”秦百味冷笑一声,又说道,“得亏那位凤首没有占据七样武器的心思,可是白玉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如今江湖上的七大势力摇摇欲坠,难道她想越于诸门派之上?”
“那些武器和秘籍重要吗?我们每个门派不都有自己的功夫?”华然很不解,在鉴刀会上,如意门的苏如意说得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江湖正道好,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这片江湖,不让七样武器落入撼天宫手中。可问题是这七样武器属于柳家,除了柳家的传人,没有人有资格处置它,就算柳天浔把东西送给了撼天宫,旁人都不能说上几句。华然越想越觉得荒唐,她微仰着头看秦百味那张郑重的面容,又问道,“我们藏海楼一定要管这件事情么?武器落入谁的手中,便算谁走了运,靠着江湖人自己争抢,不是很好么?”
“如果江湖放任自流,就会是一个无序的江湖。”秦百味沉声道,“如果不将七样武器收集在一处,每时每刻都会有为了它们去死的人。”
“还到柳家后人的手中?”华然又开口道。
秦百味没答话了,他就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在华然等待了很久以后,才听他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既然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总要去争取一下的。白玉京给出的消息都是一个个谜题,如今被破解的只有伤心小箭的去处。”
——枫林昨夜结秋霜,回首西风一断肠。莫问江湖何处去,余生归老白云乡。
在江湖上,确实有一处名为“白云乡”。
但是白云乡不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那是一片死亡之地,是一个在江湖传言中总是“有进无出”的死亡之谷,那儿遍布毒瘴,还存在着极为凶恶的人。在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很多人认为这是白玉京的阴谋,白玉京根本就不想他们获得七样武器,只想要让他们去死。可就算是怀着这种想法,依然有很多的人不死心,去闯那一个死亡之谷。
“走不出来,可能是被毒死的,可能是被人杀死的,也可能是自相残杀而死的。”秦百味抖了抖眉毛,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他又补了一句道,“我从白玉京那里买了关于白云乡的真相,谷中其实住着七大恶人,如果能够杀死这七大恶人,白云乡就不再是一个死亡之地。”
“你同你师兄一道去吧,如果能带回伤心小箭自然是好事,可要是遇到了什么困境,当以性命为重。”
藏海楼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其他门派的人也同样不会。
华然应了一声,可心中始终闷闷的。
她又想到了沉玉,她知道撼天宫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一个时刻,她们将再次相逢?
有的江湖人早已经偷偷前往白云乡,希望在众多人到达之前抢到伤心小箭,可是也有一部分小心谨慎的人,在客栈中等待大家一道前行。华然是与张蕴一起的,只不过到了客栈的偏角,她就一个人饮酒,让张蕴与袁生一众人交流。原本各门派参与鉴刀会的人都没有散去,现在好了,他们也不需要回去,直接去找伤心小箭。
只不过让华然诧异的是,那原本独立于风雨外的无情山庄,竟然也派出人来了。
此时,那个白衣少年戴着一定斗笠坐在客栈中间。
他的左手持着酒杯,右手则是压着剑,手指似是无意识地上下敲动。
无情山庄的人怎么会对伤心小箭感兴趣?
华然的心中布满了疑惑,可是等到那白衣少年开了口,她才知道,无情山庄并不是来帮助他们,与他们同行的,而是要阻止他们前往白云乡。
——在这几天里,去白云乡的,死了六七个了。
“那又如何?”
“你们无情山庄龟缩了十年,怎么现在开始管江湖上的事情了?”
“老子说能去就能去!”
在江湖中想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十年前无情山庄庄主慕容无情宣布闭门谢客,这一下子就将山庄推向了风尖浪口,他们无情山庄的人不在乎,可是江湖上的人,包括他们藏海楼在内,也有不少的怨言,甚至将久久攻不下撼天宫的原因推到无情山庄不愿意帮忙上。
无情山庄弟子的剑,是无情的剑。
可是现在,这位白衣少年显然不欲与那些口出恶言的江湖人争辩或者打斗。
他忽地站起身来,朗声道:“如果你们死在那儿,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他抓住了桌子上的剑,在一片叱骂声中,一脸沉静地走出了客栈。在他的身影消失后,他原先坐着的地方,桌子和凳子顿时四分五裂,吓得那些个发牢骚的江湖人,立马便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