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帶來希望的種子,抑是帶來毀滅的浩劫。一切的一切都在更替著,縱使我們的職業不允許,我仍希望能夠對世界保持著一分善意。
但是,我果然也是自私的人啊。
因為看到她那麼難過,再多的傷感也抵不上她的眼淚阿。
她的傷都藏得太深了,有時不經意觸及,心就像被捏緊一般。
很開心能明白,同時卻很難受能明白。
──米娜‧卡羅萊娜
宛若夕陽西下的淒美餘景,荼靡的火之花一朵朵綻放,染紅了整片天空,亦染紅了多少人恐慌的雙眸。
那曾是他們的家,一輩子的汲汲營營,理應跟著他們成長,興盛,衰落,一個從出生到死亡的地方。
現在,卻只有火舌,一 點一滴的鯨吞蠶食著。
「救火!救火阿!」「大家快起來!」「快快!還有哪些人沒有出來的!趕快去叫!」
此起彼落的呼喊聲,爭相擠出的人影,滿臉著急,奔馳尋人的疾影。
「莎夏,這真的是我們要的嗎?」「....我!....」
躲藏在屋頂上的陰影中,米娜臉色恍惚地問著。
莎夏面色蒼白的咽下即將脫口的無謂話語,握著弓箭的雙手不自知的顫抖著。
而米娜惶恐的聲音仍一個字、一個字的吐露著。
「下面那些人著急的,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家。我們現在帶來的不是守護,是毀滅阿....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信念』嗎?我不明白阿,莎夏!」
神色哀戚質疑的,不僅是自己的行為...也是一直以來信念鄰近崩塌的哀鳴。
被自家夥伴強烈動搖的心情影響,搖擺不定的莎夏....
卻在這時,猛的神出雙手,將眼眶泛紅的夥伴,用力的擁入懷中。
「我.....我的家鄉也是被戰爭摧毀的,那個時候...我不懂...為什麼大人們要打包行李...為什麼我和父親離去時母親臉上滿臉淚水...」
耳畔邊夾雜著鼻音的聲音,是那麼的狼狽。
但這雙緊緊抱著自己的雙手...是這麼樣的讓人安心。
「我以為只是另一次的打獵,但那一次...我們村落的獵人們...是為了爭取老弱婦孺的逃離時間,而留下來的。」
漸漸激動的雙肩,連帶著聲音聳動著。
「在上山的路上設陷阱,並躲藏在村裡的大酒窖裡,原先是想等著晚上進行突襲。但是...有個來不及逃脫的女孩....被士兵抓到了...」
逐漸哽咽的話音不停,顫抖的雙肩無助的擁緊懷中溫暖,好似只要抓緊就不會再失去一般。
「....那個女孩...被那些敵國的士兵當成玩具...一次、噶、又一次的..輪/姦。米娜,她很痛啊...!她的哭喊聲夾雜著...淫/穢的粗話,男人們的喘息聲和哄堂大笑...從清晨持續到了深夜......那個女孩已經沒有力氣發聲。但是、但是...」
莎夏被嗚咽聲侵蝕的音色,透露出濃濃的自我厭惡...以及難以挽回的後悔。
當米娜不自覺的深入了莎夏的精神...試圖穩定著她的後悔引發的精神紊亂....
「咪...娜、噶...窩們...我們沒有救她。窩們..只是什麼也不做地待在酒窖中...等待著那一刻。」
原先有些感應不到她的米娜。
卻在下一瞬間,驚訝於自身哨兵放縱她更深的侵入。
感受著莎夏精神景圖中深林的生機,也感受著幽深處像是後悔所織成迷霧。
「咪娜..獵人蜇伏的理由,是為了給予..給予噶、獵物放鬆警戒那一刻的致命一擊。窩...我是個獵人。窩們全村..嗚嗚...都是優秀的獵人...而她、 她始終、都沒有暴露出噶、窩們的蹤跡....窩們!..我們的計畫贏了!」
牽動的精神絲緊緊的相依,死死纏繞在緊密貼合的身體旁...
「可是、可是窩們也輸了...那個晚上,我們在深夜突襲士兵的時候...發現那個女孩已經死在某個士兵的帳棚內.....而那個士兵,因為陰莖被咬斷大量出血而死了...她、 她嗚嗚..是我們的獵人阿...」
語帶哽咽的輕輕拍撫著棕色的腦袋,柔和的黑色眼中,淚滴終也隨著話語落下。
「莎夏..莎夏好了,乖,別說了。」
「她...她等到了辣一刻..窩們突擊、噶,造成慌亂的那一刻阿...米娜...嗚嗚。」
莎夏像個孩子一樣的嚎啕大哭著...米娜絲毫不在意沾濕的衣裳,以及不停滑落的淚珠和絲毫不減的溫柔。
只是輕聲地、堅定地一再重複著...
「莎夏..莎夏...我們的莎夏是個好獵人...是個好獵人..所以乖..別哭了。」
熊熊的火勢燒不乾兩人撒下的淚珠,像是兩隻受傷的小獸...只是相互依偎著。
而被火勢引來的士兵,也趕來了。
「...妳看莎夏,我們的計畫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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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景圖中曾經蓊鬱的山林,不知何時因為死亡沾染上了陰影,蔓延著厚重的濃霧。
一個人獨自蜷縮在深林中哭泣的女孩,每天只是一個人呆著。
有天,從濃霧中緩緩出現了一條金色的大狗。
一開始女孩很害怕,但當牠緩緩地走像女孩身邊,搖搖尾巴,親暱地舔著女孩臉上的淚水時。
女孩明白牠沒有惡意,也欣然接受了牠的陪伴。
那條大狗從來都不發出叫喚、也不主動頂弄、磨蹭哭泣的孩子,只是用舌頭輕柔的舔著苦澀的淚水。
舔乾了淚,就離開了。
久而久之,女孩便不再哭了。
她開始滿心歡喜地等待那隻大狗到來。
後來有一次,女孩因為大狗沒有準時出現,以為牠再也不會來而哭泣時。
突然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和那隻大狗第一次發出的叫喚。
「妳知道嗎?她的名字叫做跳跳,她一直都會在這裡陪你玩喔!」「旺!」
伴隨著熟悉的氣味停留身側,總是獨自在山裡遊走的女孩,從此以後都有了一條金色的溫馴大狗相伴。
而那條大狗的主人,也再也不會放她一個人了。
──所以乖,別哭了。我的莎夏...我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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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燒紅了南方的天空,竄動在光亮之中的人影,正是預想的混亂局勢。
默默不語的兩人也開始了他們的行動。
「韓吉。」
艾爾文淡淡的呼喚聲,接近冷酷的冷靜。
「是。」
收起了平時的瘋癲,韓吉沉著的答到。
「走了。」「不再等到士兵聚集嗎?」
「不,我們趁著他們單獨行動,隨機抓兩個討取情報,換奪服裝。」
「現在,走吧,在混亂平息之前。」
跳下屋簷,兩人的身影潛在夜中,幾近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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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小巷,像是所有骯髒匯聚的下游。
「指揮官位置。」
「我…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們這些吃人的瘋子!!」
「哦,是嗎?」
興奮的口吻,和迫不及待重新塞住口中的布條。
「啊!!!」
滾落在地的是泛著血紅光芒的指甲片。
韓吉臉上的興奮,和一旁艾爾文恬淡的問話,形成強烈的反差。
士兵因痛楚而扭曲的臉,映在火光中,透著驚懼,眼球也不自然的骨碌碌轉動著。
此時此刻,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是惡魔,而因恐懼而超載的心臟也用力跳動著。
眼看左手的最後一片指甲也夾上了鑷子,被撕扯的痛覺即將席捲而來。
被恐懼壓地喘不過氣的士兵,終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望著地上少了幾片指甲的士兵,艾爾文眼神淡淡的睨視。
另一個看到同伴被用刑至昏厥的士兵,瑟瑟顫抖的縮向牆壁。
但,仍逃不過韓吉拖拉而至的手。
「你呢?指揮官位置。」
「我……我說。」
因恐懼而失禁,士兵褲襠下的水漬漫延而出,發出淡淡的腥臊味。
「靠!這個傢伙居然失禁了。」「指揮官位置。」
韓吉狀似暴躁的踢向士兵臉側的牆壁,而艾爾文只是冷冷地重覆道。
「指揮官…他現在應該坐鎮城市中央…」「只有這些嗎?」
「碰!」
毽起的風揚起士兵的髮,又是另一隻腳落在士兵的臉側。
這次是艾爾文更加冷峻的語氣和厚重的黑色軍靴。
「…噫!我偷聽到士官們說的話所以他們接下去可能去調查兇手從教堂那邊開使所以不要打我...」
神色蒼白語速加快到甚至有點語無倫次。但艾爾文還是迅速擷取重要片段。
「教堂嗎。有點麻煩了…韓吉。」
「瞭解。」
意會自家哨兵的意思,韓吉乾脆利落的往士兵的後頸一劈。
隨後直起身,隨意抓著兩隻腳,也不管他們的臉是不是著地,像拖著垃圾般,就這麼拉著兩個被捆地死死的昏迷士兵,隨意塞進了路邊的垃圾箱中。
「計劃有變,往教堂。」「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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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右方死巷。」
適時出現的提醒聲,伴隨著女性聲線特有的清晰。
「如今南邊的火勢控制已經完成部署,那位指揮官如今應該在路上了。」
沉穩的男性嗓音,也蘊藏著獨有的謹慎。
「向上,有水管。爬上去走屋頂。」
兩人腳步不停,韓吉一邊放出精神力探勘路況。
一邊穿梭在陰暗小巷之中,聽著自家哨兵冷靜的分析著局勢。
「目標發現,距離教堂尚有三分鐘左右路程。我們來晚了,艾爾文。」
「是的,我聽到了。」
遠遠就能聽到的咒罵聲、武器交火的聲音,以及自己隊裡的成員。
──阿尼·雷恩哈特崩潰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