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佐伯沙彌香終於鼓起勇氣向七海燈子表明自己的真心，一直以來，從入學以來就始終隱藏在深處的情感。

「————」

七海燈子的回覆，被秋風吹得凌亂。

沙彌香沒能聽清楚她的答覆，又或者是聽見了，但害怕內心受到傷害的雙耳不願將事實傳達過去。

秋風將紅葉吹落在地。

佐伯沙彌香也終於放下一直懸在心中的情感，是啊，一切都已經落下了。

＊　　＊　　＊　　＊　　＊

「佐伯前輩？」

「佐、伯、前、輩！」

小糸侑喊了不知道多少次，沙彌香才終於聽見她的聲音。

「啊，怎麼了嗎小糸同學。」

「前輩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呢，怎麼了嗎？」

是關心嗎？就像對燈子的關心那般。

不，不對，不一樣的。

「沒什麼。」

隨意應付眼前的後輩，將視線轉往窗外。

窗外的楓紅，什麼時候變成了枯枝？

從被燈子拒絕到現在，已經秋去冬來了嗎？真不像自己呢，居然會落寞這麼久。

「是因為七海前輩的事嗎？」

「……」

這個人，還是一如繼往地不懂得修飾自己的發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像這樣的小孩子怎麼可能會懂！

「跟妳沒關係。」

沙彌香試圖壓抑住怒氣，盡量讓聲音顯得冷漠平靜。但她突然站起身體離開座位，行為上還是讓心思細膩的侑感受到了她的不滿。

佐伯沙彌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樣賭氣的回覆與侑同樣不成熟。

她走到窗邊，將手按在窗戶的玻璃上，不知是看著窗外的景色還是自己的倒影。

「下雪了。」

沙彌香突然說道。

比起這令人看著就凍得顫抖的季節，還不如回到讓人眷戀的初春。櫻色的風景，與七海燈子初次相遇的季節。

「我沒看見啊，前輩。」

不知何時也走到了窗邊，小糸侑與沙彌香併肩看著窗外。

確實，紅葉都已經凋零，除了孤伶伶的枯枝外什麼也沒有。但是，並不如佐伯前輩說得那般寒冷。

窗外並未下起雪。

「只是妳沒看到而已。」沙彌香說道，然後轉身想要離開。

想要離開寒冷的窗邊，想要離開這令人不悅的後輩身邊。

但是，卻被抓住了。

第一次，小糸侑主動拉住了沙彌香的手腕。

「是啊，我沒看到。」她說：「但是佐伯前輩就真的看見了嗎？」

「像妳這樣的小孩根本什麼都不懂！」

她終於沒按耐住怒氣，朝著侑大吼。

或許這只是遷怒而已，或許只是想藉此逼回即將奪眶的淚水而已。但沙彌香確實向侑大吼了，將自己與燈子的事，轉嫁到眼前的後輩身上。

「我懂。」侑先是壓低了音量，接著跟著大吼了起來：「前輩總是這樣，一味的認定我什麼也不懂！一直一直把我當成孩子調侃我！前輩自己還不是一樣什麼也不懂，佐伯前輩這個大笨蛋！」

「……什！？」

「我知道的，七海前輩的事也好、佐伯前輩的事也好……我全都知道！前輩現在的心情我也很清楚！」

「妳這……！」

佐伯沙彌香簡直快要氣壞了。

不要自以為是了，就連最理解燈子的自己都被拒絕了，這個晚一年才來到這裡的侑又能理解什麼？

「一直待在燈子身邊的是我，但是待在她身邊的卻不是我！……我也和其他學生一樣，與燈子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透明的牆。我真傻，一直以來都沒察覺的我就像笨蛋一樣，沒注意到那堵牆，以為自己是最親近燈子的人！」

室內與室外的溫度差，讓窗戶的玻璃浮出了水珠。

最後，因為無法承受本身的重量而流下。

「沒事的，佐伯前輩。」

溫柔的語調。

為什麼要在這時間點這麼溫柔？小糸侑的溫柔對沙彌香而言太過殘酷。

她很生氣。

她很不滿。

她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不與這孩子共處在學生會。

但是，原本寒冷的身軀變得溫暖了起來。

吸入太多寒氣而啜啜的鼻子，也充滿了侑肩頭的氣味。

「沒事了，前輩。」

侑的制服上沾染上沙彌香的悲傷，變得有些暗色。

她沒太過在意，一邊撫弄著沙彌香亞麻色的捲髮，一邊看向窗外。

「很快就會換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