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
Eupho君的生存報告
930:以下、VIPにかわりましてパー速民がお送りします :2018/12/25
【速報】Eupho君跟雪女拿著青春18車票私奔去了
931:nlpl1235◆uwa!kumirei :2018/12/25
給我回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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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前さん(聖誕節賀文)
「準備好了——麗奈有什麼想吹的曲子嗎?」
「久美子呢?」
「唔——最近一起吹的那個?」
「好。」
在冬夜中呵了口熱氣,輕煙飄搖,號嘴貼上雙唇,不受大吉山暗藍所困的銅管樂器仍然金光四射,周遭景色黯然失色。
藍夜下的懷舊爵士,不見月亮的獨處,管口盡情傾訴的fly me to the moon,一高一低起落有致,一切都使彼此陶醉在瞇眼相視的深夜合奏裡,享受屬於彼此的和音填飽心靈。
彷如瞧見對方眼裡蹦蹦跳跳的音符飛身一躍,她們從對方身上挪開目光,共同昂首遙望伸手不見五指的天際。
未曾下雪,沒有月亮,失去繁星,受霧蒙蔽,是今個聖誕夜的天空。
夜闌人靜,窸窸窣窣無所遁形。麗奈不禁想到,置身於濃藍裡的她們在三個多小時前仍在東京,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驀然隨口說了一句「想去大吉山」,久美子「欸」了一聲後就從被爐爬了起來,裝了兩壺熱茶,背上樂器便跟她一起出門。
於是她們趕得要命買了最後一班開往新大阪的新幹線車票,做了在聖誕節夜裡回老家爬山這種蠢事。
曲終,嘴唇離開號嘴的時候,攀滿水氣的鍍銀白光盡透,不由得讓人思念春夜皓月滿盈的美態。
久美子眨眨眼睛,不知為何心裡旋繞一陣惋惜。
她唯有回首,往旁邊挪近些,緊貼那股溫熱,順道撫平麗奈額前翹起的髮絲。
「麗奈要待到天亮嗎?」
「嗯。天亮之後,一起回家看看爸媽吧。」
「嗯,好。說起來,在山上過夜還是第一次,還要是冬天呢。」
「我也是。不過兩手空空在山上過夜這種事,應該滿多傻瓜做過吧。」
「嘿嘿,所以麗奈承認自己是傻瓜?」
「打從第一次跟久美子來的時候便承認了。」
「欸,有嗎?」
又好像真的有。久美子的琥珀色一揚,無盡靛藍拂過她的眼簾,吹動她眼內一點綠光搖曳不息。她偷偷側著眼,身邊麗奈的目光依舊遊歷空無一物的夜空。
她抿抿嘴,將麗奈的千嬌百媚細膩鑲嵌在眼湖。她心想,天氣也太不賞臉了,明明有如此清麗脫俗的人在,下雪了的話,肯定更能襯托麗奈的美貌吧。
她不忍地轉開了眼睛。
「看不見月亮呢——」
她牢騷一聲,所有情緒都纏扭在熱氣裡煙消雲散,像是連殘存在冰凍中的爵士樂也一同揉碎在樹影。
然而麗奈嘴角彎彎笑了起來,使得久美子剎那恍神。輕笑聲的殘響彷若飽滿圓潤的小號音色,抓住了將逝的旋律尾巴,像極方才的二重奏那樣輕撓久美子的耳窩,叫她心頭發癢。
笑聲的末了嫵媚一勾,拭紅了久美子的耳尖,那是麗奈溫婉和煦的話聲。
「如果我們現在是坐在月球上的話,當然看不見月亮。」
麗奈將視野拋得更遠,儼然走過了好幾個光年,然後歸來。披著浩瀚情意的淺紫目光在久美子的輪廓上流轉,麗奈不禁湊上去,軟唇輕蹭她的側臉。
久美子回過神來,揚首想一睹麗奈眼中的光景。
空氣竄動的聲音溜過她們之間,麗奈自然傾身過去,臉頰輕壓頰旁青絲,靠在久美子的肩窩,耳邊僅有她冒熱的呼吸。
她的頭頂輕蹭久美子的下顎,想她從空中收回目光。沒想到,久美子一旦揚起頭來就是不屈。麗奈悄悄偏過頭,只見久美子的金黃色裡繁星拱照,為的就是想找尋那盤頭也不回,非任人所有的月光。
只是,壞孩子終究是壞孩子。
「坐在月球上啊……沒用嘛,都帶不走。」
久美子終於徐徐垂下頭來,久違的溫熱吐息近在咫尺,懶洋洋地無私灌溉麗奈泛涼的肌膚。心湖一蕩,麗奈隨即吻了上去。
不解風情,貪得無厭——她在跟久美子親暱相貼的四片嘴唇中暗自吐露。
久美子自舌間懂了她的唇語、她的心、她的愛,妄為的笑意從粉唇皓齒間流溢。琥珀擠成一根金線,無垠溺愛卻盡在裡頭。
「因為說過要把月球摘下來給麗奈啊。」
麗奈扶住久美子雙肩退開以後明眸頃刻一愣。
她堅信自己做得到,而她又確實真的辦到了。
麗奈思緒至此,嫣然嫋嫋,燃亮了久美子眼前貴重的紫羅蘭。她突然領悟,月亮女神始終近在眼前,不曾遠去。
啊。女神。
「以後不能叫高坂女神了呢。」
久美子一副道貌岸然,使得麗奈發出一聲鼻哼後唇梢更甚嬌柔。
笑什麼?早在她咧開薄唇時,久美子便知道了。
性格糟糕,根本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吧。
可是麗奈輕抖喉間的歡欣,悄然隨她而去。
「不好嗎?不過久美子要繼續叫高坂的話,我可是很樂意。」
「啊!不要,絕對不要!」
瞥見久美子失去方寸,麗奈樂得不亦樂乎。
「在認識久美子之前,我沒遇過有人姓黃前。」
麗奈唸著這個罕見的姓時,舌尖輕舔滋潤的下唇。這一淺舐,足以喚起沉睡思憶。
至今她猶會想起,她們在水手服時代裡的樂事——
「高坂さん……」
久美子雙手托著下巴,嘴裡唸唸有詞,偏偏麗奈聽見了當中屬於她的重要字眼。
「怎麼了……突然那麼見外。」
麗奈放下手中的小號,柳眉一蹙,臉上的冷冽頓時深了好幾分。
「啊……!」
毫不意外,久美子馬上捂住了嘴,本想當作一如既往的錯失糊弄過去,可是見麗奈臉色愈發深沉,只好老實起來:「我在想,初中的時候就覺得麗奈的姓氏很適合妳。」
「為什麼?」
答覆出乎意料,麗奈臉上的陰霾一掃而清,反而對這個話題津津樂道。
「因為啊……高坂,位於高處的坡道,不是很適合嗎?聽起來又有氣勢,好像沒有更適合的了。」
久美子笑了起來,彷彿發現了只有她知道的秘密。麗奈卻不以為然:「我倒是覺得還有更適合的。」
「欸?例如呢?」久美子呆呆地問,麗奈只是楚楚一笑回答:「妳的那個。」
久美子似乎沒有聽懂箇中意思,她緊盯麗奈的玲瓏鎖骨,呆呆又問了個為什麼。
「黃前這個姓氏不常見吧?很特別。」
「特別嗎……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姓氏會是特別,雖然是少見。不過放在麗奈身上真的會變得特別啊黃前麗奈什麼的……」
都沒發現自己把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講出口了嗎?
麗奈翹起唇角,莫名覺得久美子搔著臉頰思考的動作很是可愛。
而此刻跟她共活在無月之夜的黃前久美子,真的沒有一分改變。
回憶放手一拋,麗奈捧起久美子的臉,讓她低下頭,再度獻上摯誠一吻,用唇描摹她微微上曲的唇線,像是歌頌她在她面前從不內斂的惡劣,亦像賞識她內心無人能及的赤誠。
四唇分開之時喘息紛紛,臉蛋漾紅的二人因彼此而無畏冬夜。
「全國只有二百人左右姓黃前喔。」
久美子把謙遜都拋諸腦後,高翹的鼻尖意氣軒昂,自滿的金瞳格外光彩奪目,儼然層巒後的一壁落日。
果然,久美子是滿討人厭的。或許,她是有改變的。
麗奈伸出兩根指尖,一把捏住了灑上櫻色的鼻尖。憑著指尖的壓迫告訴她,不要那麼得意忘形。
「嗯,我查過。」
「麗奈是其中一員了。所以,麗奈變得特別了喔。」
久美子遼闊無邊的笑容,還有鼻音濃重的兩個字都讓麗奈眼前光明四灑。
唇瓣微啟,連指尖都失去力氣,沿著久美子的身體滑落到她的手背,邂逅那抹散發涼意的銀光。
是呢,麗奈當天就站在這裡,她要成為特別的人。
那麼,黃前久美子的話呢?
麗奈再也按抑不住敲打胸口的動容,心情恍若從高處的坡道跑下,指尖急不及待遠離久美子手上那道銀光,轉向自己的後頸,把項鍊灑脫解下。
她把穿在銀鍊上的戒指捧在掌心,捏在指尖,高舉手臂,把一圈銀戒高掛一無所有的藍幕。
「久美子早就摘下來了。」
麗奈透明的聲線響徹月夜。
久美子抬眼迎來那輪銀月,沉藍之下白亮剔透,安然無恙待在麗奈纖纖柔白之上。
月光潤澤久美子的眼眶,微澀的情懷在喉嚨翻滾。
什麼嘛,她是什麼時候把月球摘下來了都不知道?
琥珀色包裹著眼前這個給她炫耀月球的人,欣然埋沒了眼角,她無拘無束哈哈大笑,笑得遺忘了身處之地,唯記得摘下麗奈手裡的這個月球。
接著,麗奈向她伸出左手,手背朝上面向失月的烏藍。
「久美子幫我戴。」
「知道——」
久美子把它戴在麗奈的左手無名指,用雙手把月球獻給這個對她而言的特別之人,跟她一起踏足這片陰晴圓缺的土地。
最後,拋開所有,執起她的手,帶著原始的靈魂親吻她。
吻後鼻尖纏綿,鼻息間濕潤的熱氣讓久美子心裡無端有個念頭,她依從心中的熱流,抵著麗奈的額頭,試探地對她輕喚一聲:「黃前さん……?」
這個陌生稱呼滲進鼓膜時,麗奈細視久美子眼裡小心翼翼的波光,輕而易舉看穿承載在內的壞心眼。
她難為情似的噘起嘴別過眼,沒有順著久美子的意思走。
「久美子是想我叫妳あなた吧。」
「嗯嗯!就……叫一次?」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了。」
「一次!真的只有一次!」
久美子豎起一根手指,試著說服顯然不相信她的麗奈。
看著隨後瞇起了眼,不置可否的麗奈,久美子垮下雙肩,開始覺得有些委屈,連聲音都變得沒精打彩。
「麗奈答應過我嘛……想聽。」
可是在前頭迎接她的,只有麗奈澄明如鏡的話聲。
「可是我喜歡叫妳久美子。」
聞言抬眼,只見麗奈不苟言笑的神色。
誰都不會知道,眼前的女孩在穿上白色連身裙前,曾經無數次偷偷唸著她的名字。
久美子頓時呼吸靜止,想起麗奈在這個地方的坡道上,突如其來直呼她的名字。
滿腔不可思議的滋味,令人懷念。那是她們的初識,她們的第一次。
她還記得——れいな。
她的心,早已追著白色裙襬一起遠走高飛。
飛到哪裡去?她的腳尖輕掃深藍的沙土,遽然高興起來。因為,她知道了,月球是藍色的。
她望向麗奈浸在夜藍的烏黑,意識洪流從唇齒傾瀉。
「麗奈——」
她知道,麗奈同時喜歡她這麼叫她。
她笑悠悠輕喚一聲,卻有股沉實暖熱撲個滿懷,甜膩體香迎面而來,撩人心弦的氣音繾綣耳際。
「……あなた。」
伴隨音節漸近,環緊頸項的力道愈發深沉,傳達蘊含其中的羞意。
久美子不知麗奈為何改變心意,只來得及倒吸口氣,驚喜萬分。
霎時被甜蜜悸動填滿的心臟沒來由翻掀起,年少時馬路旁黃光紛飛的一幕,以及那抹至今耐人尋味的淺笑。
記憶和當下的交集讓久美子胸口一熱,她想起她已然明瞭那美妙淺笑的意思,也想到該如何回應麗奈這聲突破羞恥的呼喚,並珍而重之銘記於心。
她忍俊不禁,抵著麗奈雙肩,退開了些。正當麗奈眨眨眼睛,摸不著頭腦時,久美子已經往後撩起自己的額髮,綻開一言難盡的微笑。
「真是黃前さん的風格。」
回憶的具象令麗奈一時語塞,雙目瞪得渾圓,滿腔困窘都融化為一縷腮紅。
這算是什麼?
她緊咬下唇的模樣煞是可愛,惹得久美子發出了放肆輕顫的笑聲。
「……性格糟糕。」
「嘿嘿嘿嘿……謝謝誇獎。」
「沒有誇妳,而且不要再學我!誰是黃前さん!」
話語剛落,久美子便一本正經捧起麗奈的臉,字正腔圓地說:「黃前麗奈。」
久美子這麼一喊,麗奈馬上甜在心頭。
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所以她打算再喊一次滿足一下久美子也無妨。
豈料,她正欲開口時,久美子隨即失笑。
「……噗!嗚、麗奈——好痛!嗚!還打!我知錯了啦……!」
麗奈惱羞成怒用力敲了久美子的頭。這一敲,沒頭沒腦在久美子的腦袋裡敲醒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句說話。
隨後她又想到,算了,反正她自己才是先開口戳人痛處的那個。
她摸摸發疼的頭頂,款款凝視麗奈。沉默半晌後,沒心沒肺地再次笑起來;只要她想起她們真正的邂逅,世界便變得安頓。
起初麗奈還很是不忿地瞅著她,後來不知不覺,也跟著幸福地笑了。
漫漫長夜,渺渺藍夜,能夠摘下月球的人必然是特別的人。
那麼,相視而笑的她們就是最特別的人。
黃前,從來都是最特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