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paro的真希波x明日香（。和朋友聊到“魔女捡到小男孩，男孩长大后保护魔女”的梗，商量着可以写一个这样的养成系故事，脑补了一下这对cp。只看过小圆和死神的我简直费尽了脑细胞（x各种设定主要都是参考这两部作品的（x另外姓名都是按照新剧场版来的，所以碇唯变成绫波唯了。
东京魔女协会已经存在了四百多年。对于寿命只有数十年的普通人类来说，这样的时间跨度漫长得难以想象，然而，只要不在战斗中死去，抑或是不产下后代，魔女的生命就是永恒的，在位于布加勒斯特的欧洲总部，年龄超过五百岁的魔女足足有三十二名，简直可以看作是魔女之中的人瑞。
作为消灭魔物的猎人，守护世界的屏障，魔女不是后天形成的，她们体内的魔法来源于母亲，因此，身为魔女的母女之间存在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在成长的过程中，女儿会不断蚕食吸收母亲的能力，直到亲手把她推向死亡。上千年来，世界各地的魔女数量始终相当稳定，原因就在于此。
因为受到魔法的影响，魔女的身体发育速度和常人不同，不能长久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否则迟早会被他人发现异样。对于她们而言，所谓的祖国、民族和故乡只不过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她们永远都处在“迁徙”之中。光是今年一年，欧洲和亚洲就有计划地交换了近三百名魔女，日本接收了三十个人，最终被分配到东京的这一位来自慕尼黑，填补了不久前被调往格拉斯哥的副会长的空缺。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还差一个人。”
“是真理吗？”
“嗯，刚才和她通过电话，说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睡过了头，正在赶来的路上。真是手忙脚乱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来的人是那孩子。她昨天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好。”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并不能冲淡一切啊。”
“会长，新的副会长已经到了。”
一辆黑色的无牌轿车停靠在马路边，一个身穿鹅黄色连衣裙，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红发少女从车里走出。她按着白色的宽檐太阳帽，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向一座古朴的欧式庄园。
唯站在庄园的大门前微笑着对她伸出手：“明日香，还记得我吗？”
“当然。”明日香翘起嘴角，握住了她的手，“绫波阿姨，我之前都没有想到，原来东京的会长是你。”
唯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边领着她向等待已久的众人走去，一边说着俏皮话：“趁还没有被关西腔传染，赶紧逃到了东京来。”
明日香忍不住笑着说：“这不就是关西腔吗？”
愉快的笑声忽然被一阵粗重的喘息打断：“抱歉……哈啊……实在抱歉……堵车……”说话的人低头弯腰，双手扶着膝盖不住地喘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在转身之前唯和明日香就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唯温柔地抚着来人的后背，笑得有些无奈：“真理，慢慢说，不要着急。”
明日香则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架势：“副会长到任，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居然敢迟到。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真理顿时挺直腰板，用食指戳着明日香的帽檐：“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你算哪门子长辈。”明日香说着摘下帽子，把它抱在胸前。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监护人。”
“是喔，十几年都没有见过我一面的监护人，真是好称职喔。”
“喂？是你自己要离家出走的！”
“我离家出走不是因为你吗？”
为了避免事态升级，唯及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好啦，明日香，你就不要和真理一般见识了。”
“学姐？我们真是白认识这么多年了！”真理捂着胸口，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
“没有办法，毕竟明日香现在是副会长呢。”唯笑着摊开双手。
明日香用食指戳着真理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听见没有，我可是你的副会长！”
真理闭上双眼，敷衍着说：“是是，副会长大人，英明神武，宇宙无敌，直到六年级都还会尿床的副会长大人。”
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敢再看她们两个。她知道，她刚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明日香耳根涨得通红，抬手就是一拳，正中真理的鼻梁，眼镜应声落地，镜片跌得粉碎。
魔女之间的私下斗殴通常是被严厉禁止的，但是，第一天到任就打伤同伴的东京魔女协会副会长却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追究。四百多年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大家好，我叫式波·明日香·兰格雷，是式波·恭子·齐柏林的女儿。请多多指教。”与寻常人类不同，魔女在报上家门的时候，有必要说出母亲的姓名。
听到恭子的名字，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真理，甚至还有人发出了嘲弄的笑声。知道这件往事的人不在少数——数十年前，恭子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身亡，当时与她并肩作战的正是真理。据传恭子当时是为保护同伴才遭到了暗算，不过也有一些好事者散播谣言，认为恭子的伤口与真理的武器形状十分吻合。不论真相究竟是什么，总之，自那以后真理就一蹶不振，不仅主动放弃了所有职务，而且还跑去追求什么“普通人的生活”。如果协会里有人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也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众人纷纷上前与明日香握手拥抱，只有真理始终站在原地——她的手上沾了鼻血——默默地听着同伴们的议论。
“似乎是东京地区史上最年轻的副会长吧？”
“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是最年轻的会长了。”
“听说是个非常有干劲的孩子。”
“对，曾经听在国外的友人提起过她，战绩什么的，可真是没的说。”
“一定非常努力啊，既然母亲那么早就去世了，她的魔力应该相当弱啊。”
“真是要强呢。”
内疚和骄傲两种情绪同时在真理心中翻滚纠结。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她曾经到德国交换过一阵子，就是在那里，她结识了恭子母女。小时候的明日香俨然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既可爱又活泼，是整个实验室的开心果，从教授到学生，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因为知道真理也是魔女，恭子常常放心地把女儿交托给她。除去母亲以外，明日香最亲近的人就是真理。恭子去世以后，真理主动承担起了抚养明日香的责任。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当时的明日香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因为突然失去了母亲，常常哭着问她要妈妈。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噩梦，因为明日香非要她陪着才肯睡觉，这孩子身上的气味和她母亲实在太过相似，总是不断勾起她惨痛的回忆。每次夜半惊醒，看见蜷缩在自己怀中的明日香时，她都有种极为强烈的罪恶感。明日香被协会正式接纳之后，在与其他人的交往中听说了和母亲有关的传闻。她向真理询问事情的真相，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因此一气之下不告而别，返回了德国，辗转十数年才又来到日本。这些年里，真理从来没有主动打探过她的消息，对她的成长和成就一无所知，甚至比不上那些头一次亲眼见到她的人。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嘲：“还说是她的监护人呢，哪有像我这么差劲的监护人。”
“不过，监护人始终都是监护人喔。”美里在她身旁笑着说，“明日香这下又要住在你家啰。”
“你在说什么？”真理茫然地看着她。
“是会长的意思。”美里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第一这样可以节省资源，第二你本来就是她的监护人，第三她希望你们可以重归于好。”
“那她知道这个决定吗？”真理尽管一直都牵挂着明日香，但却无法确定她们的关系是否还能回到从前。
美里朝明日香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真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会长和副会长似乎正在争吵，会长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坚定，副会长则一脸挫败地踢翻了两张椅子。真理上前扶起椅子：“我怎么和你说的，生气的时候不许乱踢东西。”
“我现在可是你的副会长，不许你拿大人的口气来压我。”明日香双手叉腰，仰起脸看着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真理。
真理托住她的下巴，哭笑不得地说：“公主，你知不知道，这样抬着头跟我说话，真是半点气势也没有？”
明日香气鼓鼓地拍掉她的手：“混蛋！我还会继续长的！我以后肯定比你高得多！”
“是是。”真理认命地点头，“那么，回家之前一起去趟超市吧。”
“回——家？”
“嗯。”
“是说——你的家？”
“当然啊，怎么了？”
“没怎么。去超市干什么？”
“有人不是想长高吗？家里得多备一些牛奶啦。”
她们从超市满载而归，除去食物以外，还买了一大堆日常用品。一回到公寓，明日香就开始整理购物袋，按照物品的种类和形状，把它们一件件放进柜子和冰箱，排列得整整齐齐。真理从抽屉里取出备用的眼镜戴上。明日香匆匆一瞥，发现里头竟然还有七八副一模一样的眼镜，忍不住取笑她说：“难道你经常被人打吗？”
真理弯起嘴角，反击得滴水不漏：“看来有人忘记自己以前多会调皮捣蛋了。我的眼镜不是被她掰断，就是踩碎，不多准备几副，我可是没法正常生活的。”
“……啰嗦。”明日香抱起一只靠垫，斜倚在沙发里。
真理在她身旁坐下，双手有些拘谨地搭在膝头：“晚饭想吃什么？咖喱蛋包饭怎么样？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为什么要急着长大呢？”真理叹了一口气，伸手抚平明日香的眉心，“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现在却一口一个‘我是大人’。”
明日香拨开真理的手，坐直了身体，神情和语气都格外严肃：“因为我不是大人，所以你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我，想要了解的事情永远被你用‘还太小，不够成熟，什么也不懂’的理由搪塞过去。现在，我想要被认真对待。”
真理被这番告白杀得措手不及。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对待明日香的方式有什么不妥，因此也就不可能从这个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像一个独断专行的父亲，仅凭不想让明日香重蹈母亲的覆辙这一个原因，就单方面地认定，最好把她当成普通女孩抚养长大，让她远离魔女的世界，却没有听取过她的想法。说实话，真理对明日香的保护欲实在过于强烈了。以前在大阪，她宠孩子的程度可是远近闻名的。
“啊，但是，怎么说呢。”真理微笑着把明日香的鬓发拨弄到耳后，“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公主啊。”
“我讨厌你这样叫我，你知不知道？”明日香暴躁地说。
“为什么？”真理一脸愕然。
“听上去好像我需要你的保护一样，根本不用，好吗？我比你强得多。”
“不要胡乱逞强啊！你知不知道你的魔力先天不足？”
“……知道。”
“那你觉得你比我都强在哪里？”
“勇气和决心啊！”
“……那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母亲早逝，先天不足的魔女，通常都是魔物优先攻击的目标？”
“……当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小时候的平静生活是怎么来的？”
明日香抱着靠垫，一声不吭地卧倒在了沙发上。真理偷笑着说：“总之，作为大人，我今天要吃咖喱蛋包饭。”
饭后，明日香递给真理一叠材料：“我现在转到这所中学了。”
真理随手翻了两页：“打算从高二读起吗？”
“高一太简单，高三压力又很大，高二应该刚刚好吧？”
“你念了几遍高中？”
“德国的情况不太一样，有好几种类型的中学，我都玩了一遍。正好玩腻了，来换换口味。”
“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想着玩啦。”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职业是什么？”
“是什么？”
真理冲她扬了扬手上的文件：“你的新生物老师。”
“你不是在大学里当研究员吗？”明日香抢过那张材料仔细读了一遍，上面并没有提到真理的姓名，只是印着她的班级编号和班主任的基本信息。
“来东京之后就改到中学教书了，比之前轻松多了。你啊，在生物课上可要给我好好表现。”
明日香别过脑袋：“我就算不听课也可以考满分。”
“别太惹人注意。”真理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答应我，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好不好？”
“我才不要！”明日香挣开她的手，“我一点也不普通！我可是魔女！”
“谁不是啊！“
晚上临睡之前，真理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动静非常大，明日香倚在门口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你的娃娃。”真理头也不回地说，“你没有那个东西睡不着，忘了吗？”
明日香气得直跳脚：“那我在德国是怎么过的？不睡觉了吗？都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找到了！”
褪了色的洋娃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明日香条件反射地接住了它。
“好啦，去睡觉吧。明天我载你去学校报到。”
“你非要把我看成小孩子，是不是？”明日香怀抱着破旧的洋娃娃，若有所思地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小；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也才到我的肩膀。”真理用手比划着说，“我暂时还不能适应啦。”
明日香把洋娃娃朝床上一丢：“那我要跟你一起睡，反正我是要人抱着才能睡着的‘小孩子’。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只不过这张床没有大阪的那张大，到时候你可别抱怨喔。”
“我才不会抱怨。”
第二天醒来时，真理意外地发现，明日香竟然不在她的怀里，而是从背后搂住了她，一手圈在她的头顶，一手扣在她的腰间，额头和鼻尖抵着她的后颈，温热的鼻息喷吐在敏感的肌肤上，感觉就像蚂蚁在爬似的。她突然清楚地意识到明日香真的长大了，至少，能像这样抱住她了。可惜她没有时间发出诸如“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类的感叹，因为闹钟上的数字清楚地表明，她又要迟到了。
明日香叼着烤面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昨天我上任，你迟到；今天我转学，你又迟到。你可不可以对我的事情认真一点？”
“我对你的课堂表现和考试成绩真的可以很认真。”
“你现在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
真理耸耸肩膀：“嘛，可这就是生活啊。我觉得做普通人很好。当魔女什么的，只是副业而已，我平时几乎不到协会里去，除非有什么大事学姐才会联络我。”
“你对着刚上任的副会长说这样的话，是觉得我不会计较，还是根本忘了我的身份？”
真理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地对她敬了一个礼：“亲爱的副会长大人，请对你的监护人稍微友好一点。”
明日香闷哼一声：“那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到了学校，真理把明日香一路送到新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自己则转身走进另一间办公室。两人直到下午的生物课上才重又见面。真理有意刁难明日香，借着“啊呀看见了新面孔感受到了新气象呢不如就请新同学来为我们解答疑惑”的蹩脚理由，一连提出了好几道难题。明日香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回答得磕磕巴巴，断断续续，教室里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班长在一旁替她解围：“老师，式波同学以前不在日本念书，学过的内容可能跟我们不一样，老师就别再为难她啦。”
真理挑起眉毛，盯着明日香那双狡猾的蓝眼睛，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式波同学以后可要好好用功啊。”她万万没有想到，明日香竟然乖乖听取了她的建议，没有故意卖弄知识，博人眼球，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嗯，知道啦，真希波老师。”
放学以后，真理没有在校门口见到明日香的身影。她心急如焚地沿着回家的路找了整整一圈，半个钟头之后才想起应该先打一通电话安抚明日香。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未接来电足足有十四个，瞬间就丧失了回电的勇气，急忙打开定位系统，调转车头。等她终于找到明日香的时候，一向张牙舞爪，趾高气扬的红发女孩正蹲在地上，双手抱膝，仿佛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狗。她摇下车窗，故作轻松镇定地说：“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走错方向了？“
“……啰嗦！”
“你在哭吗？”
“闭嘴！”
真理急忙下车，拽起明日香的胳膊，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好啦好啦，我不是在这里吗？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保证。”
明日香倔强地想要从她怀里挣脱：“你和妈妈都是骗子！每次都说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可是每次我都是一个人！”
“都是我不好。”真理紧紧钳住明日香的手腕，生怕她一怒之下又要离家出走，“全部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明日香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当年，明日香被接到真理家中以后，因为不熟悉新家附近的道路分布，一共走丢过三次。头两次真理很快就把她找了回来，但是第三次，她一个人在路边呆站了五个钟头。她恐怕至今都不知道，真理当时之所以那么久都没有来接她，是因为正在和想要吃掉她的强大魔物纠缠。
“上车吗？还是说，想要再冲我发一会儿脾气？”
明日香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外形类似手机的仪器——追踪魔物的设备几乎每年都在更新，真理尽管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领过新的机器，但是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标志。
“公主？”
“正好，离这里不远，你等我一会儿。”明日香把书包往车里一丢，结起手印，默念咒语，校服和短裙瞬间变作了长袍和斗篷，还不等真理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喂？喂！”
真理急忙钻进车里，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十几年前的追踪器——虽然不可能得到精确的定位，但好歹可以从中看出大致的方向。等她驾车赶到战场时，明日香正和魔物在半空中缠斗。她没有下车帮忙，只是默默地旁观。光看那个魔物无辜的样子就知道，它不是明日香的对手，真理甚至觉得它有些可怜，毕竟明日香把它当作了发泄的工具。
就在真理密切关注着战局的时候，车门忽然被打开了，美里坐到她的副驾驶位上，靠着车窗发出感叹：“这孩子还真是干劲十足啊，都管到我这里来了。”
“毕竟是精力旺盛的青春期少女啊。”
“年轻真好。”美里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要看紧她一点，她的力道和后劲很弱，别让她做太冒险的事情。”
“我会保护她的。”
“并肩作战吗？”
“嘛，如果有必要的话，不过，还是希望她在这种事情上永远也不需要我的帮助。”
话音刚落，明日香就顺利地结束了战斗。魔物化作一团轻烟消散在空气中，曾经被它吞噬过的人类灵魂也得到了解放。可惜的是，灵魂不能再回归沉寂的肉体，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最终不是被魔女收集，制成补充能量的药剂，就是被魔物吞噬，变成助纣为虐的帮凶。
“我先去收集灵魂了，替我向明日香说一声谢谢。”
明日香一回到车里，得意和满足的神情就瞬间化为乌有，语气里充满了敌意：“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真理莫名其妙地看着明日香，伸手抚平了她翘起的裙摆。
“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刚才有谁来过？”
“美里，怎么了？”
“你们在车上干了什么？”
“聊天。”
“只是聊天？没有——做那种事情吗？”
“哪种——”真理突然反应过来，“先不说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个方面去！就算真的要做，你的战斗速度那么快，谁来得及啊！”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她还托我向你表示感谢，要是被她知道你以为我们做了什么，看她还会不会谢你。你不要总是以为每个我认识的女人都会跟我发生关系好不好？我在你心里怎么会是这种形象啊？见鬼！”
“还不是因为你以前什么女人都往家里带。”明日香闭上眼睛，小声嘟哝，“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
真理深吸一口气：“你不是只撞见过一个吗？”
“没撞见的不知道有多少个！”
“式波·明日香·兰格雷，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不想说话。”
真理做了五年的生物老师，期间打过交道的少男少女形形色色不计其数，但是最让她头痛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日香。她完全弄不懂明日香头脑里的想法，简直就像遇到了淋浴时的水龙头，稍微往左拨一点感觉太烫，稍微往右拨一点又感觉太凉，想要调出合适的水温，真是比登天还难。有时候她甚至羡慕已经死去的人——作为明日香的母亲，恭子不必和青春期的叛逆女儿相处，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虽然她们始终争吵不断，也无法互相理解，但是，明日香每晚都赖在真理的床上，时而偎着她的臂膀，时而缠着她的腰肢，时而像个女孩，时而像个女人。对此，真理起初并不抗拒，毕竟，被既温暖又柔软的女性身躯温柔环抱，谁会不愿意呢？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明日香的手有时候非常不安分。熄灭了十几年的欲/火无意间重燃了——要知道，自从明日香撞见她和同事在电梯里亲热之后，美里就一直管她叫“性冷淡”——于是，她明令禁止明日香再上她的床。
她们分床以后，明日香辖区内的魔物数量骤减，出现频率大大降低，地区安全系数显著提高，但是她本人却变成了一个问题学生——时常编造各种理由逃课去保健室，一会儿说是肚子痛，一会儿说是牙齿疼，总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健康的器官。这种异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好几位同学和老师都向班主任反映过这个情况。终于有一天，班主任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语气严肃地要求她把家长请到学校来。
“好的，日向老师，请稍等，她马上就可以过来。”
明日香走进隔壁办公室，对着真理语焉不详地说：“真希波老师，日向老师叫你去见他呢。”
真理不明就里地来到隔壁，好奇地问：“日向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原来真希波老师是式波同学的家长吗？”
“哈？”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作为家长被请到办公室里来的，“明日香有什么问题吗？”
“旷课、迟到、早退、不交作业，全部占齐了，你还是她的生物老师！这一切都是在你眼皮底下发生的，我看你还是先反省一下自己吧，不论是作为家长还是老师。”
说实话，真理觉得自己特别无辜，因为以上四种情况哪一种都没有出现在生物课上。她又不是班主任，根本没有义务时刻关注学生的动向。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事态已经严重到了要请家长的地步，那她确实得和明日香好好谈谈了。
“旷课、迟到、早退、不交作业，只有生物课幸免于难，你还真是给我面子呢。”
“那当然啦，真希波老师。”
“我检查了你最近的战绩，太过火了，又没人会给你颁发模范奖章，你就不能稍微休息休息吗？”
“那怎么可以，做魔女才是我的主业。况且，我还是东京地区的副会长，当然更要以身作则。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世界早就毁灭了。”
真理无奈地揉着眉骨，她隐隐感觉明日香的情绪很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怎么会呢，真希波老师。”
“果然是有的吧？在家里还用这样阴阳怪气的称呼——”真理顿住了。她忽然想起，明日香小时候总是甜甜地叫她“真理姐姐”，稍大一些之后就开始给她取外号——“四眼”，但现在却不分场合地喊起了“真希波老师”。这实在是太生分了。
明日香听到这句话，在沙发上盘起双腿，兴致盎然地说：“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真理姐姐——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叫我的。”
“真理。”
“把姐姐两个字加上。”
“真理。”
“——姐姐。”
“真理。”
“姐姐！”
明日香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如果你想叫我姐姐，我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你还真是好意思。”真理戳着她的额头：“我比你大了一倍耶。”
“所以我才说你被‘普通生活’侵蚀得太久了，我们可是魔女，年龄根本就不重要。我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会长，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公主。”
“嗯？”
“你还真是长大了啊。”
“那么，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了吗？”
“随便你啦。”
“真理？”
“嗯。”
“真理？”
“嗯？”
“真理？”
“到底是有什么事！”
“就是想要叫叫你。”
明日香迅速表现出了知错能改的优良品质，在不影响公共安全的情况下，她想尽办法把魔女的工作留到了课外。真理为此付出了一点微小的代价，明日香以后所有的生物作业都要由她代为完成。
“喂，我说，周末了你也不休息吗？”
“嘛，你的主业不能耽搁，我的也是一样啊。现在可是期末，所有人都忙死了，你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大概——再过一个小时？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要和你一起看电影。”
“在家里还是去电影院？”
“都可以。”
“我比较倾向在家看录像带。”
“没问题。”
一个小时之后，明日香靠在书房门口：“你好了没有？”
“等等，再给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明日香蹲在书房门口：“好了没有啦？”
“最后一点！马上就好！”
又过了半个小时，真理走出书房，发现明日香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茶几上放着七八盒录像带和一堆未拆封的零食饮料。
“公主？”
明日香睡眼惺忪地勾住她的脖子：“唔……你忙完了？”
真理跪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得已撑在明日香耳边，努力保持着平衡，不敢理会正在上升的体温——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明日香，她可能早就闭着眼睛吻上去了。
“忙……忙完了，还看电影吗？”
“我已经看过了。”
“是吗？看的什么？”
“《放鸽子》。”
真理笑着直起身，双手合十：“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抱我。”
“哎？”
“把我抱回房间里去。”
“遵命，我的小公主。”
小时候，只要手里搂着那只洋娃娃，明日香就能随时随地入睡。有一次，大人们到处都找不到她，急得差点发疯，是真理在实验室的桌子底下发现了熟睡的她。当时的明日香只是一个半人高的小姑娘，真理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抱起。现在她长大了，成了一个身材高挑，四肢修长的少女，真理忽然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不过幸好，她会魔法。
“晚安，公主。”
替明日香掖好被子之后，真理坐在床角纠结了半天。明日香年幼的时候，每天睡前都能得到一个安抚性的亲吻，不过，她们重逢以后，这个传统没能被继承下来。真理之所以会感到纠结，是因为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想要亲吻明日香的额头，她很清楚，这绝对不是出于什么惯性，而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忽然，明日香的被子动了动，真理心虚地回过头，发现明日香把被子拉到了鼻尖，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刚才不是还很困吗？现在睡不着了？”
“我只是在好奇，你为什么还在我的房间里。”
“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你还欠我一次看电影，不要忘记了。”
“下次请你去电影院看，怎么样？”
“不要，我要在家里看。”
“好啦，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