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般濕潤的吻落在Hermione唇角。不待女孩更進步一深入，一旁的空氣陡然浮起波紋，Harry終於按捺不住拽下了斗篷。

「住手！」他一拳打在Pansy腹側，下手極重，Pansy悶哼一聲跌坐在地。Hermione忍不住驚喘：「Harry！」

再怎麼說Pansy仍是個女孩，身段如此纖弱，要是她精緻的肋骨承受不了重擊而斷裂，又該如何是好？

Hermione急急蹲下身查看Pansy的傷勢，被對方一把攢住了手。Harry怒氣沖沖把Pansy推到一旁，又引起一聲痛呼。「妳居然還敢碰她？！」

「火氣別那麼大嘛，騎士大人。」

令Hermione驚訝的是，Pansy非但沒有惱火，反倒噙著一絲笑意。她偏過頭，因為拉扯到傷口倒抽一口氣，可語氣依舊輕快

如昔。「我不那麼做，你會現身嗎？」

Hermione聞言抿起唇。

這麼說來，Pansy是故意那樣做的？

回想起對方侵略性的眼神，她微微瑟縮了一下。Harry注意到她的顫抖，捍衛般跨了一步，把她擋在身後。

Hermione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Harry，你先回去吧。」

「什麼？！」黑髮男孩不敢置信。這種情況要他留她一個人？怎麼可能？！

「沒事，我心裡有數。」Hermione壓低音量。「你現在留在這裡，Parkinson會有戒心，我反而很難跟她談條件。你剛才也聽到了，我們基本上已經達成了共識。等談妥細節我就會回去了。」

Harry仍有些不放心，但對好友根深蒂固的信任還是讓他勉強妥協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妳回到新宿舍記得owl我一聲。」

離開前，他不忘朝Pansy嘶聲脅迫：「妳最好別動Mione一根汗毛，否則⋯」

話未說完，Hermione便無奈地半拖半拉，把他推出去了。

她回過身來，只見Pansy已經從地上爬起，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半點事也沒有。

Hermione瞇起眼。

「妳⋯妳剛才喊痛，全是裝的？」

「啊，也不盡然。」Pansy笑意吟吟。「痛是真的，沒受傷也是真的——不過我要是不增加點戲劇效果，妳的騎士大人又怎麼能安心離開呢？」

「別老這樣叫他，什麼騎士不騎士的⋯」Hermione不耐煩地擺手，卻被Pansy順勢擒住。「別那麼冷淡嘛，我甜蜜的小公主⋯妳這樣絕情，要讓多少人心碎啊。」

女孩的指尖輕輕擦過Hermione掌心，激起一陣戰慄。Hermione迅速抽回手，皺著眉退到牆邊。

「我已經說了，我不是什麼公主，也不需要騎士來保護——但我也不期望妳能明白我在說什麼。現在讓我們回到原本的話題，不要再糾結無謂的瑣事⋯」她完全無視Pansy故作受傷的可憐表情，繼續道：「⋯剛才妳已經同意我用課業輔導交換妳的臨時標記，所以我猜，對這件事我們已經有了最基本的共識了吧？」

Hermione一板一眼的正經口吻讓Pansy忍不住撲哧一笑：「Merlin的襪子啊，親愛的Granger，如果妳不是個Omega，鐵定能在魔法部佔有一席之地———妳說話的方式簡直和Fudge老頭一模一樣⋯」

聽到這句話，Hermione想當然耳不會高興。一方面，被比喻成尸位素餐的跛腳鴨部長，毋寧說是一種侮辱；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Pansy那「Omega理當不可能在魔法部任職」的論調激起了她的不滿。

但是現在不適合挑起爭端，Hermione只想速戰速決，儘快解決這件事，然後回去補眠。她勉強壓下心底的反感，可語調仍不免有些尖銳：「妳能不能認真點？」

「嗯？我很不認真嗎？」

看著女孩輕佻的笑意，Hermione感覺心底壓抑的怒火有延燒的趨勢。「妳就不能———」

「就不能怎樣？」看著Hermione隱忍的表情，Pansy越發感到愉悅。

「就不能——」

「哦，Granger，我不知道妳還有口吃的毛病，怎麼一句話反覆說了幾次還沒說完？還是說，妳見了我，實在是太緊張了？」

Pansy銀鈴般的輕笑終於惹怒了Hermione，她徹底爆發：「妳就不能讓我好好把話說完嗎！！！」

她用力一揮魔杖，羊皮紙、羽毛筆與墨水就這麼飛出書包，重重砸在Pansy方才被Harry狠揍的地方。Hermione連珠炮似地接著道：「看著，這是我今天草擬的契約，確保我們雙方都會如實履行當初的約定。當然，這裡有一些附帶條件，妳仔細看看，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告訴我，或者妳想要增加什麼條款也可以說——」

「什麼契約？」不顧身上的疼痛，Pansy不可思議地拾起地板上的紙張：「妳居然還搞了這種東西？！」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Hermione坦然道。「老實說，妳的信用度實在不高。我很難相信妳不會中途反悔，或者節外生枝。」

Pansy將合約反覆看了好幾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額外的條件簡直是不可理喻——嚴禁一切不必要的肢體碰觸、Pansy不得以信息素脅迫Hermione，滿足自己的私慾、除了標記當下，Pansy必須與Hermione保持1公尺以上的距離——「一公尺？太遠了吧？！妳和紅髮鼬鼠平常都沒離那麼遠！！」

「安全起見。」

Hermione聳聳肩。

「半公尺。」

「一公尺。」

「半公尺。」

「不行。一公尺。愛簽不簽隨妳。」

Hermione堅不退讓。「真的不行我就去找別人———我不是只有妳一個選擇，Hogwarts的Alpha比Omega多很多。」

Pansy聞言危險地瞇起眼睛。

「那麼妳為什麼不去找別人？比如，妳最愛的Potter小親親？」

瞧見Hermione遲疑的神色，Pansy突然瞭然地笑了。

「哦，當然妳不能找他，Gryffindor的救世主正為相思病所苦呢，怎麼能為一個好友失了他寶貴的初次標記⋯？」

「妳說什麼？！」

這話驚得Hermione跳了起來。她連契約都不顧了，驚詫地瞪向若無其事的Pansy。

「妳——妳都知道些什麼？為什麼說出這種話？妳亂猜的？還是⋯？」

千萬種臆測在心裡翻攪，Hermione緊張得連雀斑都白了。

Pansy默不作聲打量對面的女孩。

Gryffindor實在是太好懂了，無論Granger還是Potter都一樣。當然，Granger相較之下還是比較有被理解的價值。

她瞥了眼被遺忘的契約，飛快盤算著。

救世主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在她眼裡連掩飾都稱不上，完全是明目張膽，人盡皆知。當然，若不是Draco當局者迷，他肯定也看得出來。

若是平常，她自然更樂意作壁上觀，等著看場好戲。不過今天嘛⋯

Pansy微微挑起嘴角。

Granger說得不錯，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一切有潛在利用價值的事物——包括好友的戀情——都在Pansy的囊袋之中。當有需求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將它物盡其用。

她在心底哼笑了一聲。

Dray，我就順帶幫你這麼一回吧。

整理好臉上的表情，她抬起頭，望向焦躁難安的Hermione：「怎麼了？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我說了什麼嗎？」

「不、我⋯」

女孩內心糾結萬分。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對，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倒不如什麼都不說。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過度反應。

Pansy見她不回話，輕笑了一聲。「妳問我知道什麼——倒不如由我來問妳，Granger，妳怕我知道些什麼？」

Hermione抬起頭，小心翼翼想從Pansy臉上探詢到一點痕跡，但卻失望地一無所獲。

她咬緊下唇，決定不再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撿起掉落的羊皮紙，她試著轉移Pansy的注意力。但是黑髮女孩怎會讓她如願？

「讓我來猜猜——」

Pansy步步緊逼。「和Draco有關，對不對？」

Hermione如遭雷擊。

她想：完了，一切都完了。Pansy肯定知道Harry 暗戀Malfoy了，而她知道，就代表Malfoy也知道——那麼Malfoy這一年來對Harry的冷漠也就有了解釋。

Harry要是知道這一切，該有多傷心啊！要是他知道，自己努力隱藏的心意被Slytherin們大肆嘲笑，被當作聊天的談資，要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孩早已知情，卻從未有一星半點表示⋯⋯

Hermione不想放棄最後一點希望。她虛弱道：「妳⋯妳告訴Malfoy了？」

「嗯？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Hermione激動地抬起頭，衝上前緊抓Pansy的胳膊：「妳沒說？為什麼？！」

「嘶⋯妳輕點。妳的指甲弄疼我了。」Pansy撅起嘴輕聲埋怨：「妳這樣粗魯怎麼行？我可不想在床上也那麼疼——」

Hermione完全無視她的胡言亂語，只緊緊追問：「所以妳真的沒告訴Malfoy？」

Pansy無趣地撇嘴。

「我沒說。我幹嘛說？沒有好處的事我可不幹。再說Draco平時也沒少找我麻煩。」

「所以Malfoy不知道Harry喜歡他？太好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Hermione鬆了口氣，癱軟在地，抬起頭卻瞥見Pansy笑瞇瞇地看著她。

「⋯怎麼了？」

「沒，我只是在想，我們在說的真的是同一件事嗎⋯？我可沒說我知道了什麼，妳就這樣武斷？不過這可真有意思，我剛才似乎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秘密呢⋯？」

Hermione瞬間慘白了臉。是了，Pansy剛才的確什麼也沒說，只是模稜兩可繞著圈子，引她上鉤。所以她是被套話了？！

她煞白著臉緊盯Pansy，想看出對方的意圖，可是除了曖昧難明的笑意，什麼也沒有。悄悄伸手探向口袋，她想，或許來得及給對方一個一忘皆空⋯⋯

「妳先別著急嘛。」

Pansy輕飄飄的話語卻打斷了她的動作。

「我也沒說我不知道這個秘密呀？只不過是逗妳玩呢，幹嘛那麼緊張？」

Hermione咬牙切齒，瞪向黑髮女孩。

「妳到底想幹嘛？！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所以那又怎樣？！在這種時間點提起這件事，妳想做什麼？」

Pansy凝視著暴跳的Hermione，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輕啟朱唇，語調甜得膩人：「⋯妳比我想像中更聰明，Granger。既然如此，妳應該能猜出我的用意才是。」

輕輕靠近女孩，趁著對方毫無防備之際，將她拉入自己懷中。Pansy壓制住Hermione不停推拒的手，靠在她耳邊輕聲道：「妳難道不希望妳的摯友得到幸福嗎？妳難道沒有想過，或許只需要一點外力，妳的好友，以及我的，就能夠在一起嗎？」

Hermione靜了下來。

「我願作這命定的緣份的推手——只要妳願意給我一點小小的報償。」

帶著笑意，Pansy在Hermione柔軟的髮頂落下輕柔的啄吻。她能感受到身下人的動搖。

「⋯妳想要什麼？」Hermione的臉埋在Pansy肩側，悶悶地問。

「不多。」Pansy的手悄悄滑到女孩腰側，暗示性地掐了一把。滿意地感覺女孩繃緊的溫熱身驅，她低笑道：「只要妳把契約的額外要求廢除——我只要這樣就夠了。」

一邊說著，她手上動作不停，游移到Hermione柔嫩的頸側。微喘著氣，Pansy 的心跳越發急促，茉莉冷香漫溢開來。她端起女孩的下頦，正欲落下炙熱的吻，卻突然發現對方的心不在焉———Hermione的眼神游移不定地向下飄動，右手也不知在摸索些什麼。

心裡警鈴大作，Pansy急急鬆開箝制，卻見對方不知從哪掏出了個不知名、吱吱作響的物體———下一秒，一陣尖銳麻癢的疼痛感貫穿手臂，她被震得倒退幾步，隨即被Hermione的定身咒困得動彈不得。

她僵立原地，女孩抬著下巴站在她身前。

「我早就說過我不需要別人保護。我也說過妳休想碰我。妳以為我只是說著好玩嗎？！」

巧克力色的眼眸爆出憤怒的火花，蒼白的雙頰染上薄怒的紅暈。Hermione站在那兒，一頭鬈髮在夜色中鮮明而灼眼，整個人彷若沐浴在火中。

Pansy著迷地凝視著。

真美。她想。

美得足以讓人夢見一千次。

Hermione沒有察覺她的失神。

她憤然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文具，旋風一般衝出塔外，末了留下一句：「妳就繼續站在那兒吧，反正我看妳精神充足得很，也沒必要回去睡覺。」